漫长的对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鼻尖冷汗形成一颗晶莹的水珠,笔直掉落,当汗珠落下的那一秒,那影子骤然有了动作,它先是把头凑向了被我点燃的那根白蜡烛,呼出一口冷气,烛火在瞬间被压成一个小点,光线越发黯淡。
“找死!”我沉喝一声,飞快将棺材钉拔出,回身猛刺。
鬼影森怖,扬起了一张紫黑色的大脸,一双猩红的眼珠子仿佛要跳出来,光线忽明忽暗,那鬼影一闪之下钻进了墙壁,冷风带灭了烛火,视线中再度陷入漆黑。
我的棺材钉刺在了内壁的铁皮上,手腕一震,急忙把手缩回,屏住呼吸扫视四周。
咯咯……咯咯……
一道冷幽幽的笑声随之响起,气感捕捉下,我察觉到脚边有一股气流正在移动,心中一震,立刻将棺材钉刺向脚下,符文闪灭之间,弥漫出一股暗红色的诡异光线,一只森白的爪子跳跃在眼前。
“想暗算我?”我厉吼一声,手腕猛地向下一沉,棺材钉飞速刺向那只森白的鬼手,对方感应到我的动作,立刻把手缩回去,闪电般没入铁皮。
这次我却没有给它脱身的机会,急忙张嘴,将压在舌尖下的打鬼钱喷出,旋转的铜钱暴涌出一股阳气,笔直地打在那只手上。
“啊……”洞中传来惨叫,铁皮慢慢拱起来,呈现出一张阴厉的鬼脸,空洞麻木,两颗渗血的眼珠直勾勾地转向我。
“哼!”我冷哼一声,将中指一挑,阳血渗入棺材钉表面的凹槽,瞬间被吸收进去,而吸收了我的阳血之后,棺材钉上立刻便暴涌出一道猩红色的光,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笔直刺向那张鬼脸。
噗嗤!
眼前陡然蹦起了一串火星,火光明灭之间,鬼脸瞬间没入墙壁,我的棺材钉在铁皮上一弹,再度震回,定睛再看的时候,那鬼影又一次消失了。
鬼魂应该就躲在某个角落中看着我,但我却根本发现不了它,只好缓缓沿着洞口继续攀爬,打算先找间屋子钻出去。
只要到了开阔点的地方,这只鬼魂根本威胁不到我。
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待久了,会逐渐适应周围的环境,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我渐渐能够看得清周围的环境了,可爬动了不到二十米,眼前却再度出现一堵墙壁。
鬼砌墙!
我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紧接着映入我眼前的,却是一堵将后路全都封死的厚墙。
不仅前面走不通,连后路也被封死了!
我脑门顿时炸了一下,快速地扫视四周,仍旧没有发现那道鬼影,心却一下子揪紧了。
难道,这家伙打算把我困死在通道中?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靠墙壁,默默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正常情况下,鬼魂不会具备这么高的智商,因为形成凶灵的原因全凭一股执念,人死后七魄散尽,只会留下一道命魂,所以很少会出现这种鬼魂算计人的情况。
但世事无绝对,人有千百万种,鬼魂也是一样,有的鬼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可制造幻觉的能力却极端可怕,远比凶魂更难对付。
会是魇鬼吗?
我陷入沉思,如果是传说中的魇鬼,恐怕我今天真的出不去了。
大脑在飞速旋转,我脑海中涌出无数个念头,但假如制造鬼砌墙的凶灵并不是魇鬼呢?
那就说明,有人正在操控它,而这个操控鬼魂的家伙,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警局之内,因为无论是控尸咒还是驭鬼术,都有一定的距离限制,不可能相隔千里凭空下咒。
也就是说,这个潜伏在暗处的家伙,很有可能就在警局当中啊。
会是谁?
很快,我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冷峻刻薄的面孔——陆川!
可细想下来,我却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陆川,至少幕后主谋不会是他。
如果陆川也是术道上的人,那么,当他跟我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我没有理由会感应不出来,修行者之间互有感应,他身上并没有术士的气场。
我心乱如麻,还未得出任何结论,藏在暗处那只鬼却忍耐不住了,气感捕捉下,一股躁动的阴冷气流正在墙壁深处汇聚,一点点朝我脚心方向涌来。
察觉到这股气流的行动路线,我立刻便将嘴角扬了起来。
假如这家伙直接将我封死在通道中,转身离去,或许我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离开的办法,可它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我,反倒主动向我出手。
脚下那团阴气正在缓缓移动,不久便汇聚在我的脚后跟正下方,很快,感应到一只黑色的手臂,正一点点沿着铁皮渗露出来,长指甲弥漫血色的猩红,悄不做声地刮向我的脚筋!
我坐在那里,没动。
直到这只手扣住了我的脚踝,将大拇指尖端的血色指甲闪电般插向我脚筋的那一刻,我陡然暴起,飞速将小腿缩回,手中酝酿好的棺材钉长驱直入,猛然刺向这家伙的手背。
鬼魂的指甲已经划破了我的脚皮,朝肉中深入,棺材钉则携带着一股破空的锐响,笔直地往下递过去。
唰!
长钉扎穿了森白的手臂,我将手腕一转,棺材钉立刻横过来,挑飞了一条断裂的手臂,下一秒,我将中指塞进嘴中,迅速用牙尖咬破,笔直地按向地面,飞速画符。
那只手好像毒蛇般奋力地扭曲挣扎,却无法挣脱棺材钉的束缚,符咒成型,我弓腰跳起,双手朝地上一拍,口中飞快诵念口诀。
符文中腾起了一束亮光,赤芒爆闪,我感到脚下的阴气正在飞速消失,双手发力,同时往下一按,只听一阵密集的“咔嚓”炸响,滋滋浓雾弥漫,在空中翻滚散开。ωωω.χΙυΜЬ.Cǒm
浓雾散尽,不久后那只手便消失了,堵在前面的墙壁也消失不见,我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将视线往前移动,却发现了一条垂直相下的洞口,洞口边缘覆盖着一圈细密的铁丝网,距离我不到两米。
看来这里就是出口了。
顾不上想太多,我立刻爬向铁丝网,将棺材钉沿着铁丝网的缝隙插下去,使劲撬动,铁丝网被我卸下,呈现一个半米直径的圆孔,我将双脚探入圆孔,身体蹿入下方。
脚下是将近三米的落差,我落地后翻滚了一圈,卸去不少力道,再度爬起时,却发现自己掉在了警局地下车库的一个杂物间里。
这里是整个警局最矮的地方,杂物间外面就是车库,可以直接通向警局外面的马路。
我的视线继续沿着杂物间搜寻,两秒钟后,便死死地定格在了一辆垃圾清运车上。
垃圾车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黑色帆布,密不透风,而帆布底下则鼓鼓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撑起来,帆布边缘,是一片滴落的水渍。
我嗅到一股浓郁的尸气,皱眉走向垃圾车,扬手将帆布揭开,一具湿漉漉的尸体赫然呈现在眼前,脸上是尚未溶解的冰粒子,显然刚从停尸房冻库中爬出不久!
罗大勇果然被带到了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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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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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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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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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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