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中旬,他跟发小老金接到一笔大生意,两人半夜拉了车水果进了市区,交完货已经是凌晨了,大板牙本想找一间旅馆暂歇,跟他搭伙的老金不同意,说直接把车开回去就行了,干嘛浪费钱住店。
大板牙只好听从。
谁知回程开到一半,却看到路边停靠着一辆抛锚的面包车,面包车司机是个三十来岁左右的女人,女人站在路边喊话,拦下了大板牙的车,说自己的车抛锚了,想让大板牙下车帮她修理。
大板牙不想管这种闲事,可随行的老金看女司机长得漂亮,却起了歹毒的心思,于是让大板牙停车,自己跳下去跟女司机搭话,大板牙就继续靠在副驾驶上抽烟。
也不晓得老金下车说了些什么,一支烟还没抽完,女司机忽然惊叫起来,大骂老金“臭流氓”,并且扇了他一巴掌,两人很快厮打起来。
大板牙赶紧下车劝架,一问才知道,老金见女司机长得漂亮,于是动了歪心,居然想拉女司机过夜。
他这位同乡可不是省油的灯,年轻的时候因为寻衅滋事吃过牢饭,出来后又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专找不三不四的人结交,所以大板牙对他有些畏惧。
大板牙苦劝了几句,老金不听,反而骂他胆小,让大板牙滚回车上待着就行。
大板牙无可奈何,只好上车去。
老金不顾女司机的求饶和尖叫,把女人拖进面包车办了好事,完事后,大板牙听见女司机惨兮兮的哭泣声,觉得不忍心,便下车给了她一件衣服穿。
女人裹着大板牙的上衣,哀求他替自己报警。
大板牙哪肯,安慰两句就上车了,他本以为这女人受了欺负后会忍气吞声,谁知上了车却发现那女人跟着跑出去,拼命捡石头砸车门,诅咒老金和大板牙不得好死。
老金顿时便恼了,下车揍了那女人一顿,又骂骂咧咧地上车,准备回家休息去,可就在两人发车不久,那女人居然从马路边上蹿出来,准备用身体拦车,老金一个急刹,可是已经晚了,货车带着巨大的惯性撞在女人身上,那女人当场便气绝身亡。
听到这里,我的脸色已经彻底僵下来,冷冷地说,“然后呢?”
大板牙痛苦地捂着脸说,“老金说这女人是自己撞在车上的,跟他无关,他威胁我,要我下车陪他一起处理尸体,还说我们是一起上路的,万一他被警察抓去坐牢,我也不能摆脱干系。”xǐυmь.℃òm
“所以你就答应帮他一起处理尸体?”
我强压住心头的火气,缓缓道,“你们怎么处理的?”
大板牙一脸苦相,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和老金把女人塞进了那辆面包车,再把抛锚的面包车修好,然后老金开车,把面包车开进了山里,找到一片断崖,连人带车一起推下去了。”
“王八蛋!”我气青了脸,咬牙切齿地喊道,“你特么猪脑子啊,刚开始这件事的确跟你无关,可当你答应帮老金处理尸体开始,就等于上了他的贼船了!”
“我知道,可是我……”大板牙脸色格外的难看,哆嗦着嘴说,“是……老金威胁我这么干的,如果我不答应,他可能会连我一块绑了丢下山崖,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我气得咆哮,“老金在哪儿?这个混蛋,简直禽兽不如!”
“死了……上个月已经死了。”
大板牙惨笑一声,边哆嗦边说道,“那天晚上之后,我就……不敢再跟老金一起跑运输了,回家后发了两天高烧,一直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后我接到老金打来的电话,他说自己精神状态不好,每次开车经过这片树林的时候都感觉脑子迷糊,好像那个女人就趴在车顶上对他冷笑似的……”
我冷笑不止,“那后来呢?”
“那是我跟他通的最后一个电话,第二天……老金就死了,他是被自己的车压死的。”大板牙目光闪躲,疑神疑鬼地看了看窗户外面。
此时车窗外的阴风还在持续咆哮,冷风拍打在车窗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山间渐渐笼罩一片诡雾,我手中的罗盘也颤抖得更凶了。
我沉下脸说,“怎么会被自己的车撞死?”
“我……我也不知道,警察说他当时正在倒车,可……可既然是倒车,人应该坐在驾驶室里才对啊,又怎么会被卷到车轮子下面去?”
大板牙两只手张牙舞爪地挥着,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五官扭曲到夸张的程度,低下头道,“后来……我猜到……肯定是那位大姐心有不甘,所以专程赶来报仇了,我当时都吓坏了,再也不敢出车,自从老金出事后,这辆车就一直被我放在停车场,已经半个多月没动了。”
我说,那为什么今天又想起来开?
大板牙哭丧着脸,说我儿子病了,要凑钱动手术,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接活的,刚好,我发车的时候看见你正在问路,所以就主动叫你上车……
我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热情,感情你是心虚,想拉我上车壮胆啊!”
大板牙一脸羞愧,低下头无言以对。
事情当真凑巧,我也没想过自己竟会在路上遭遇这种奇葩事,不过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我也不能不管,于是点了支烟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可以安全送你走出林子,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尽快去自首。”
“自……自首?”大板牙语气激动起来,大声说,“不行啊,我自首了儿子怎么办,再说我要是坐了牢,名声就臭了,以后还怎么在庄上生活?”
我似笑非笑,说要命还是要脸,你自己选,我耐心不多,要么你去自首,要么咱们就此别过,你放心,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多替你念几遍超度经文的。
听我这么说,大板牙顿时就慌了,死死拽着我的手道,“别……兄弟,我看得出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见了鬼一点都不慌,我相信你是术士,求求你救救我,你们修道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气得想发笑,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狠狠臭骂他一顿,大板牙被我骂得不敢还嘴,见他一脸唯唯诺诺的表情,最终我还是心软了,吸了口气说,“走吧,继续往前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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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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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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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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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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