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摊开手,无奈地说,“那桃木剑是你自己拔的,怎么反倒怪起我了?”
“你……”陈勇大口喘气,还没从震惊中彻底恢复过来,他喘了好一阵,忽然恶狠狠地跺脚说,“老子不玩了,我马上就走!”
刘老三坏笑道,“这大半夜的,你要上哪儿?出了这个门,我保证你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她。”
陈勇背影一哆嗦,回头时脸色青白交替,把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良久,他忽然换了一种表情,讨好道,“道爷,怪我口不择言,得罪你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拜托你救救我全家,我媳妇马上就要生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忍心看她被冤鬼害死吗?”
陈勇这话唬得我是一愣一愣的,什么情况?这没良心的家伙怎么转性子了?
刘老三怪笑道,“慈悲为怀,那是佛家人的事,跟老牛鼻子有什么干系,不过你尽管放心,只要不离开这个院子,我就能保你平安。”
陈勇脸色阴沉,变幻不定,最终他一咬牙,说行,我听你的,留在院里不出去!
说完他大步跨进了里屋,再也不看我们一眼。
很快,村长颤抖着走向我们,他一脸不解地看着刘老三,“刘师,你这是……”
刘老三摆手说,“无妨,我自有打算,你无需多问,天晚了,回屋休息去吧。”
村长欲言又止,最终只好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说“冤孽啊”,步履蹒跚地步入了房间。
等村长父子都走光了,我才一边陪刘老三收拾东西,一边小声问道,“老头,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刚才明明成功了,你干嘛故意挑唆陈勇,让他拔出桃木剑放跑了孙寡妇?”
刘老三脸色凝重地说,“困住了孙寡妇,你准备怎么做?”
我说当然是想办法超度她了,刘老三追问道,“你能超度吗?”
我哑口无言,气鼓鼓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刘老三摇头说道,“我也没办法超度她,斩鬼容易,超度却是千难万难,孙寡妇心中的执念太深,你叫我怎么化解她的冤孽?她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我乐了,心说就你这穷酸老头,哪怕女鬼都看不上你,想啥呢?
我不解道,“是不是要超度鬼魂,就必须先想办法化解她身上的戾气?”
刘老三点头道,“没错,带着孽债的凶灵无法轮回,即便强行送她下去,孙寡妇也会徘徊在黄泉路上,成为万千世游荡的无主孤魂,她会一直守在黄泉路上,等待曾经负过她的人,我能救得了陈勇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
我大概明白了,于是反问道,“所以你才说那种话,把选择权交给陈勇?”
刘老三诡笑道,“但凡陈勇还有点良知,他就该明白,孙寡妇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倘若他肯悔过,就不该那么果断地拔出桃木剑,而孙寡妇感应到他的怜悯,戾气自然也就下降了,可谁知道……”
我冷笑道,“谁知道陈勇这兔崽子,压根就不知悔改,不仅没让孙寡妇感应到丝毫悔意,反而读到了他满满的杀心,这样做,只会更加助长凶灵怨气。”
“没错,现在陈勇必须死,他不死,就不能平复孙寡妇的怨气。”刘老三淡淡地说道。
我大吃一惊,低呼道,“老头,你什么意思,为了超度孙寡妇,难道你打算牺牲陈勇?”
虽然我还没入门,但我也明白,杀一人再超度一个鬼,本身就失去了救人的意义,刘老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嘿嘿一笑道,“这世间因果,谁能说得清楚,陈勇注定是要死的,与其让他死在别处,还不如死在孙寡妇手上,让她平复怨气。”
我吃惊道,“你说什么,难道陈勇他……”
“不可说……”这老神棍摆出一脸神秘兮兮的贱笑,忽然站起来,长舒一口气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要去一趟后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交给我?
我一蹦三尺高,“老疯子,你特么想玩死我啊?孙寡妇这么凶,连你都感觉棘手,让我去对付,你还不如现在弄死我算了,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鬼魂手上要强!”xiumb.com
刘老三不屑地撇嘴,瞪我一眼说,“一点出息都没有,真不像陈阴阳的孙子,孙寡妇已经被我破了元气,不剩多少道行了,你去对付她,也算一种历练。”
我脸都苦成了窝瓜,“万一我挂了怎么办?”
刘老三淡淡吐出一句话,“不会,我说不会就不会……对了,小心她肚子里的东西!”
肚子里能有什么?
我还想说点什么,刘老三却低下了头,又自顾自说道,“更大的灾难还在后头,我不能再等了,村长家的只不过是小问题,这只是一个开始,一种很不好的信号!”
我惊呼道,“还有什么麻烦?你倒是说啊,别每次说话只说半截!”
“这跟你没有关系,别问!”刘老三冷冷地瞪我一眼,呵斥道,“收好我留下的符咒,将来可能会派上大用场,我明天一早就会进山,你留下,负责处理村长家的问题,会有人帮你的。”
我没好气道,“可你让我怎么解决?”
他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沉声说,“动动脑子,凡事不能过分依赖别人,这半个多月我已经教过你不少东西,你自己不肯动脑筋,死了别怪我!”
说完他拎起了破口袋,塞给我一张破纸条,“明天下午你再打开,纸条上面的内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留下这句话,刘老三头也不回走出院子。
我慌了,追在他身后大喊,“老头你别走啊,你再画几张符吧,我花钱买,我特么花钱买还不行吗……”
砰!
刘老三一脚跨出大门,反手把门关上,等我跑向门口的时候人已经走没影了。
“老痞子,你大爷的!”我跺脚大喊,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刘老三一走,这院里就剩我一个人,冷风飕飕地吹着,我不自觉抱住了胳膊,心里一紧,赶紧跑进偏房把门反锁上。
躺回床上,我回想刘老三的话,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老痞子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陈家沟,真要大祸临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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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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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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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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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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