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就越怕,我使劲甩头,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正要寻找回村的道路,转身之际,手机屏幕上发出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背后的乡间小道。
这一眼,却看得我头皮炸起!
我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那女人就蹲在我脚边,把头埋得很低,双手在草丛中努力地翻找什么,一头浓墨黑发搭耸在肩头,盖住了大半张脸,我根本看不清这女人的长相。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颤声说,“大姐,这大半夜的你在后山做什么?你是哪里人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女人双手在草堆中乱挥,边找东西边说,“我是隔壁亮子村的。”
我松口气,心说反正自己迷路了,找隔壁村的村民问问路也好,于是停下来说,“大姐,这深更半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它,今晚我就回不去了。”女人还是低着头,她声音很紧张,手指不断在草丛挥动着。
我说,“你到底要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吧。”
“我找不到它,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女人忽然把动作停下来。
我心说神经病吧,好好的我干嘛藏你东西,正要问她到底在找什么,这时女人“咯咯”冷笑了两声,“我找到了,果然被你藏起来了。”
我说,大姐,我真没藏你东西。
女人的声音徒然尖锐了很多,好像老乌鸦发出的嘶哑啼哭,“我不信,它就在你脚下,你踩到它了,害我找了这么久!”
我忙说,行,那我把脚挪开,你再找。
我边说边把脚尖抬起来,球鞋刚离开地表,我却看见漆黑的脚印下居然渗出一片血迹,等我定睛瞧清楚那血迹从何而来的时候,顿时僵在那里。
我球鞋下果然踩着东西,是一颗暗红色的眼球。
那眼球已经被我踩瘪了,一半嵌在地上,另一半则暴露在空气中,破碎的眼球中渗出大片发黑的血渍,将土壤浸染了一大片。
就连我的脚印也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我呼吸急促,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
“咯咯……找到了,你果然把我的眼睛藏了起来。”那女人发出森怖的冷厉笑容,慢慢转动脖子,当她一点点把头抬起来的时候,我首先看见的,是两行湿漉漉的血迹。
发黑的鲜血顺着黑洞洞的眼窝流淌下来,女人整张脸都是灰白色调,她嘴唇很薄,完全看不见血色,唇角一歪,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尖叫道,“我还有一颗眼睛,在哪里,是不是被你踩在另一只脚下?”
妈呀!
我嗓子眼发颤,艰难地憋出一句话,“大姐,大家素不相识,干嘛要找我?我可没害你啊,我不是故意踩你眼睛的……”
说完,我把颤抖的脚尖抬起来,幸好,这女鬼另一只眼球并没有被我踩中,我松口气,颤着音说,“你看,另一只眼睛不在这里,你还是上别处去找……”
咔!
话音未落,我重新落下的脚尖传来一道脆响,本能地低头一看,顿时整张脸都绿了。
在说这话之前,我的确没踩到她第二只眼睛,可当我挪脚给她检查的时候,却不偏不倚踩到了第二颗眼球上。
脚下是一片爆裂的浓浆,浓郁的腥味上涌,脚印下,再度形成了一大滩乌黑的血迹。
女鬼一点点支起了上半身,她慢慢转动脖子,僵硬的肌肉发出一阵“咔咔”脆响,在死寂黑暗中,清晰地印入我耳膜——
“你……还……我……眼……睛!”
卧槽!
我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撒腿便往来时的方向跑,那女鬼动作快得好像一股旋风,我抬脚之际,脚后跟忽然一痛,脚下踉跄将身体一歪,顿时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当我双手撑地要爬起来的时候,却感觉后背重逾千斤,整个腰背挺直了,却无法再保持站立。xǐυmь.℃òm
手机被摔到路边,我艰难地偏头一看,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正把双腿盘起来,坐在我背上!
我保持四肢撑地的动作,好像一条趴在地上的狗,而女鬼则稳稳当当地压在我背上,就跟从我背上长出来的一样。
鬼压背!
我顿时就傻了,使劲咬牙挺直了脊梁骨,正要重新爬起来,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完全动不了了,除了四肢还能够爬动,整个身体都被固定死了。
女鬼阴恻恻地说,“带我去陈勇那儿……”
我头皮冒汗,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你是不是姓孙,你是孙寡妇?”
“咯咯……”
冷风下,女鬼的长发飘起来,把指尖轻轻搭在我背上,一截截地数着我的脊椎骨,“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耳膜发炸,一股尿意上涌,无力地趴在地上说,“大……大姐,我没想害你,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放弃吧,别找村长麻烦,行不行?”
孙寡妇发黑的眼窝流出两股暗红色的鲜血,在我耳边磨牙道,“快爬……时间马上到了,快爬……咯咯!”
我寒毛全都立起来,此时孙寡妇弯曲的指尖已经搭在我脖子上,阴恻恻地说,“不带我回去,我就拉你下来……”
“别,我马上爬!”我本能地大喊,同时已经感觉后背传来的剧痛,好似整个脊梁骨都麻了,刘老三说鬼魂没有实体,所以感觉不到重量,我认为这话纯属放屁,孙寡妇不仅很重,重到我的脊梁骨已经往下弯了。
“咯咯,臭男人,你也下来陪我吧……”历吼之间,孙寡妇弯曲的指甲已经插进我的后背。
剧痛传来,我凄厉地惨叫一声,心说完了完了,想不到会在这条阴沟里翻船!
可正当此时,后背却有一股热力上涌,孙寡妇发出比我还凄厉的惨叫声,她弹射起来,身体飞快爬进了黑暗,与此同时我浑身感受到了一股热力,身体渐渐能动了,下意识爬起来飞奔。
冷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心慌意乱,什么都顾不上想了,狂奔之际,耳边却再度传来她冷幽幽的哭泣声。
“臭男人,连你也害我……你要害我,我不会让你好过!”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怨毒的磨牙声,我回头一看,顿时脑门都凉了。
黑暗中看不见孙寡妇的影子,却有一件大红色的喜袍飘在天上,那袍子是立起来的,仿佛穿在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
我能看见裤子在走动,却看不见裤管里的那双人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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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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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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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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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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