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皱眉沉吟片刻,摇头说,“希望不是吧……”
接着刘老三又看向村长,说你先别忙哭,后来怎么样了?
村长呆滞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声音发抖说,“后来……我醒过来之后发现她的尸体还在,吓得呆坐半个钟头,这人都被埋下去两年了,怎么可能尸骨一点都不腐烂呢?我越想越害怕,但我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够本了,所以回屋找了一个破麻袋,又把尸体放下来……”
刘老三接口道,“你又把她埋了?”
“是……”村长牙根发抖,两排牙齿磕碰得不成样子,说话声断断续续的,“我……不能让她一直留在我家,好在那时候天黑了,村里人睡得早,没人发现我家的事,我就用麻袋把尸体套起来,又重新丢回了坟坑……”
刘老三板着老脸诡笑道,“有用吗?”
“没……没用……”村长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痛苦地捂着脑门说,“她好像认得我家的路,第二天……她爬回来了,这次没有把自己吊在院里,而是骑在了我家堂屋的门槛上……”
我悚然一惊,回想刘老三在门槛下压铜钱,那铜钱又跳起来的一幕,冷汗不禁打湿了后背。
村长语无伦次地说道,“再后来……我也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可不能让尸体一直坐在我家门口啊,我只好又把她埋了回去,这次我找了绳子,把麻袋狠狠地绑起来,丢回坟坑后我立刻跑到镇上,想求当年那个算命的老瞎子帮忙,再治她一治!”
我插嘴道,“那算命的老瞎子来了吗?”
村长脸色煞白,浑身不自觉哆嗦,“当我跑到那算命的老瞎子家里的时候,却发现他……他已经吊死了!”
我头皮一麻,紧跟着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刘老三哼笑一声,说死了倒好,他自己做的孽,死了反倒干净!
我不解地回头,望着刘老三说,“老头,你干嘛诅咒人家,那算命老瞎子最多本事不济,至少心地还算不错,你……”
“你懂个屁!”
刘老三不咸不淡地说,“他用青龙石镇棺,再用九截桃木打下生桩,本来也是克制怨气的方法之一,只可惜,治鬼一道就如同治水,堵不如疏,他用这种方式把一个身怀怨气的女人锁在坟头两年,女鬼的怨气会被集中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滋长,变得越来越凶戾,可以说这凶魂是他一手培养的!”
我震惊不已,正要说话,刘老三抢在我前面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那老瞎子选坟的地址不对,明知那位置是整个陈家沟的风水气运所在,却将一具带着怨气的女尸填入村子的命门,这不是为了镇压孙寡妇,而是在害人!”
我忙说,“也许是他学艺不精,搞错了处理尸体的办法?”
刘老三冷哼道,“学艺不精?我看是存心算计!”
我还想再反驳他,这时候村长哭丧着脸说,“刘师说得没错,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算命的老瞎子,他是……是当年那个被陈勇强暴的伴娘家的亲戚,他这是为了报复我家!”
我胸口一闷,话都堵在了嗓子眼。Χiυmъ.cοΜ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老三呵斥道,“你儿子败坏人家姑娘的名节,她家亲戚上门报仇也是应该的,可千不该万不该,这算命瞎子不该为了泄愤,坏了整个陈家沟的风水命脉,看来预言很快就要成真了……唉!”
说到最后,刘老三语气发苦。
我见他话里有话,小声问道,“老头,什么预言快要成真了?”
“不该问的别问!”刘老三凶巴巴地瞪我一眼,又转过头说,“这算命老瞎子利用孙寡妇的尸体坏了一村人的风水,自己反倒死在了孙寡妇手下,这是他该有的报应,再后来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村长沮丧地说,“我当时真没办法了,发现那算命老瞎子被吊死之后,我已经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我一狠心,去镇上买了一罐汽油,天黑后把汽油都浇在孙寡妇身上,一把火点了……”
什么?
听到这里,我一下蹦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二爷,你真是糊涂,孙寡妇这么可怜,她会变成厉鬼也是你们害的,你怎么能错上加错?”
村长目光呆滞地说,“小凡,我没有其他办法,我可以死,但你嫂子不能有事啊,她肚子里怀了陈勇的孩子,就算陈勇再不是东西,他也是我的血脉,我不能看着我家断子绝孙……”
“有效果吗?”我冷着脸问。
村长崩溃地说,“当天好像没事了,尸体被我一把火烧了,第二天没有再出现,第三天第四天也平静度过,但是……”
见村长说话吞吞吐吐,我追问,但是什么?
村长咬牙说,“尸体是没了,但报应还是落在我儿媳身上,她……自从那晚发疯之后就一直没醒,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叫不醒她……”
刘老三叹息道,“你只烧了孙寡妇的尸体,这根本无济于事,最可怕还是孙寡妇的魂魄,她在你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平息怨气?”
“是……所以我才找你啊。”
村长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刘老三的胳膊不放,“刘师,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们是老相识了,你第一次来陈家沟,还是我给你带的路,陈凡他爷爷也是陈家沟的一份子,就当看在他的面上,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听完感觉可笑,这事怎么还扯到我爷爷头上去了,出这档事的时候我爷爷早死了,要是他还在,肯定不会放纵这种事发生。
刘老三被村长纠缠得没办法,只好说,“既然我来了,肯定不能放着不管,今晚先休息,明天我再替你儿媳妇想办法驱邪,你总该放心了吧?”
村长千恩万谢,又抓着我的手说,“小凡,你爹妈走的时候把老宅子卖了,现在你回陈家沟已经没有住处,就在二爷家歇着吧。”
我说,“放心吧二爷,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出了这种事我不会不管,有我和刘老三在,一定能替你摆平!”
“嘿嘿!”听到这里,刘老三忽然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抬头看我一眼,目光似有深意。
我心里毛毛的,很不自在。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大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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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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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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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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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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