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警官虎着脸说,“为什么还不穿?”
我手腕发抖,死人血衣掉在地上,脸颊苍白,“这太恶心了。”
“不穿就还给我!”蒋警官急忙蹲下身子,去抓那件死人血衣,嘴里嘀咕道,“好心替你准备的,你居然不肯穿,也好,我自己多穿一件,这样更保险!”
我突然反悔了,趁他还没抓起死人血衣的时候,一把将血衣抢过来抓在手上。
蒋警官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嫌恶心吗?”
“那也比丢了命好!”我忙不迭脱掉外套,快速将死人血衣套在上身,血衣冰凉,好像一层不透风的蚕蛹,紧紧贴在皮肤上,让我感到不自然,浑身都不舒服。
我还觉得不保险,又问,“可你给我的只有上衣,鬼会不会看见我的脚在走路?”
蒋警官感觉好笑,他笑出了声,“不会,一件血衣就够了,穿上它鬼魂自然看不见你。”
我迟疑道,“你为什么会懂这些?”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蒋警官的语气忽然深沉起来,“穿上死人凶衣,当鬼魂靠近你的时候你会有感应,如果出汗了,感觉浑身刺痒,那就是鬼魂想害你,你站着不动就没事。”
我再三确认,“只要站着不动就没事了,我不能跑?”
蒋警官沉下脸说,“不能跑,你只要一动不动就能避开鬼魂,一跑你就会喘气,阳气会从嘴里呼出来,鬼魂自然也能看到你了。”
我表示都记下了,蒋警官又说,“天快亮了,你自己找地方休息吧,等我准备好之后会主动联系你,记住,除了我,你谁都不要信,你身边每一个人都可疑,他们很有可能是想害你的鬼假扮的,记住了吗?”
我点头,“记住了!”
蒋警官这句话说的没错,我身边的人的确都十分可疑,同样包括他。
蒋警官要走,我从后背叫住他,“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能带着我?”
蒋警官安慰我道,“别怕,我要去见一位大师,求他出面带我去黄花村。”
“什么大师?”我紧抓不放,死死追问道。
蒋警官笑道,“大师不喜欢露面,更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或许他会答应见你,不过不是现在。”
他的话,每一句都那么可疑。
我产生了很大的疑问,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那我等你电话。”
蒋警官转身就走,走出不到十米,他再次转身,很严肃地盯着我,“记住我跟你说的,如果身边有鬼要害你,你会立刻产生感应,千万别动,什么时候那种感觉消失了,鬼魂也就离开了。”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蒋警官走后,天色已经亮起来,我回头看着周坤家的大门,硬着头皮又走进去。
白天应该不会有鬼,我胆子大了不少,快步冲上二楼,正要重新检查棺材里的人偶,谁知当我跑上二楼时,却发现人偶不见了。
不仅是人偶不见了,连棺材也消失,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张供奉棺材的八仙供桌。
我凑到墙角检查,地板上残留着桌腿被拖动的痕迹,四道很长的辙痕清晰可见,证明我昨晚看到的并不是错觉。
可我和蒋警官站在楼下聊了大半个晚上,从始至终我没听到搬桌子的声音,它怎么不翼而飞了?
我更迷茫了,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周坤,昨晚他本打算害我,可最终却因为蒋警官的出现而放弃,然后桌子和小棺材就离奇失踪。
桌子是被鬼搬走的,只有这一个解释。
我欲哭无泪,那棺材里装着我和李雪的人偶,还分别写上了生辰八字,如今人偶落到鬼魂手上,它会拿人偶干什么,会不会下诅咒?
我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梯,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马路上,阳光下,我浑身冰凉,好像一只随处游荡的孤魂,不知不觉走到马路中间。
滴滴滴!
一长串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我,我回头,看见一辆载满乘客的公交车停在我身边,司机把头探出车窗大骂,“好好的人行道你不走,走到马路中间干什么,找死啊你?”
我说,“大哥,我要坐车。”
司机骂骂咧咧把车门打开,我上车投币,听到他在嘀咕,“这年头不怕死的人真多……”
走到后排坐下,我茫然看着车窗外的人流,城市中一片忙碌景象,曾经我也是这些忙碌群众中的一员,可如今,我好像被整个世界孤立了。
公交车不断靠近站台,有人下车,有人上车,乘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我赖在车上不动,一个小时后,公交车驶进总站,司机扭头看着我,“小伙子,到站了。”
我“啊”了一下,赶紧投币,投完币走到后排坐下,继续愣神。
司机端着茶杯走向我,“小伙子,上车我就发现你不对,有心思,是不是失恋了?”
我直勾勾盯着窗外,说是啊,李雪走了,什么话都没留下……
司机大哥递给我一支烟,“年轻人嘛,遇上感情纠纷很正常,别因为这样就放弃,该争取的还是要继续争取。”
我接过烟,勉强笑道,“谢谢哥。”
我在公交车上待了一整天,晚上八点,公交车停摆了,我茫然站起来,在司机目送下走出公交车,天大地大,我却不知去哪儿。
犹豫良久,我决定步行返回工地,刚走到马路边上,我后背骤然一紧,死人血衣在收缩,勒得很紧,好像钢针插在我背上,我神经一跳一跳的。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蒋警官说过,鬼魂靠近的时候我会有感应,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我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然地抖动着,很想伸手去挠后背,但我想起了蒋警官的叮嘱,强忍着一动不敢动。www.xiumb.com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我后背难受,恨不得就地躺在地上打滚,就在我控制不住想抓挠后背的时候,我听到了脚步声。
我停下所有动作,像站桩一样笔直地站着。
有只手搭在我肩上,阴沉地说,“跟我走!”
我头皮一炸,蒋警官说过只要穿着死人血衣,鬼就看不见我,为什么我还是被鬼抓住了?
我浑身直冒冷汗,搭在我肩上的手掌慢慢发力,强迫我回头,转了半圈。
我看到了刘老三。
他阴沉的老脸比锅灰还要黑,“昨天为什么甩开我?害我一整天都在找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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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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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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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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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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