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众人不说怨气冲天,但也是各个面带不满。毕竟三更半夜把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实在不太厚道。
雪千影看了看聚集在一起议论的陈氏众人,轻轻笑了笑,示意大家再往外走一走,最好站在空地上。
无常元君如此跋扈,难免引来一片怨声载道。但眼见自家家主站在一旁也不出言阻止,陈氏一众男女老少只能暂且隐忍。
雪千影的目光扫过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陈飒站在她身后,想要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雪千影深吸一口气,将罗伞收了,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解开纱布。
陈飒越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在场其他陈氏中人更不知道。
雪千影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精巧的手弓,却并非莲氏中人惯用的那种,而是寻常女子用来防身的东西。雪千影左手执弓,右手凝聚灵力为弦,倏然灵光如流星闪过,一道天雷,伴着陈飒和陈氏众人的惊呼,射向了陈氏营地院落里的一处房屋。
轰隆一声,房屋倒塌,激起一阵扬尘,留下一地凌乱焦糊的瓦砾和木屑。
“雪千影,你!”几个陈氏长辈围了上来,当下拔剑就要动手。
雪千影却不顾几位老人家的威压,转身对陈飒道:“现在陈家主能够回想起来,这些流言是从哪里听来的了么?”
陈飒张了张嘴,出于惊讶,出于震怒,他没能发出声音。
雪千影故作失望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又是几道天雷射出。顷刻之间,火光四起,整个陈氏营地化作一片废墟之上的熊熊火海!
“快救火!”几个随行的陈氏族老眼下顾不上雪千影,还是先组织人手救火要紧。雪千影却满意的收了手弓,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看向陈飒。竟然还面带笑意。
“陈家主,既然您说不出那些流言是从何处听来的,那我就只能默认,这些脏了耳朵的污言秽语是您编造出来,故意给我家师父和不二元君难堪。”雪千影昂首而立,“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对陈家主略施薄惩,算是您作恶的代价。”
雪千影将作恶二字咬得很重,对于陈飒来说,这番话宛如利刃不断刺向胸口。
但没等他开口反驳,陈彦实在气不过,尤其出言不逊的还是自己这个挂名的姐姐,也顾不上惧怕,上前几步,大声与雪千影理论:“无常元君莫要血口喷人,我父亲人品贵重……”
雪千影并不认识陈彦,但看服色应是陈氏的公子,看似认同地点了点头,却打断了他的话,仿佛是在对他解释,但更像是继续羞辱陈飒:“至于我为何这样怀疑,倒也并非空穴来风。去年昆仑试炼,陈大公子对我莲氏门风出言不逊,被我抽了一个耳光,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
陈彦语塞。陈彩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彼时还嘲笑过陈彩,说无常元君即便是平辈,但好歹也是纵横北境的元君,是抵御兽人族的统帅,陈彩敢主动找她的晦气,当真是猪油蒙了心——现在轮到了自己,陈彦突然有些同情当年的陈彩了。m.χIùmЬ.CǒM
修为上拍马难及,就连吵架也吵不过,天知道这是一种多么令人绝望的压制啊。
雪千影笑了笑,继续看向陈飒:“我原以为当时那一耳光,足以令陈氏警醒,看来是我高看了陈家主的品性。虽然如此,但我毕竟是晚辈,不好直接打陈家主的脸,便只能拆了陈氏的房子。算是再给您一个教训。”
陈飒指着雪千影,果然是雪蕊姬那娼妇的女儿,伶牙俐齿,蛮横跋扈,任性妄为。可他张了半天的嘴,还是没能把这句话骂出口。
若他敢骂出口,别说区区一座陈氏营地,怕是无常元君顷刻就要拔剑,拼个两败俱伤也要与他陈氏同归于尽。
事已至此,毕竟经营多年,他陈飒可舍不得这条大好的性命。
“今天的事情,不仅是针对陈氏,也是给诸位提个醒。”雪千影环顾四周,这一小会儿功夫,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各家前来探听消息的弟子和探子,雪千影有意打压陈氏,同时也是为了消灭流言,杀鸡儆猴,自然有些话是要对他们说的。
“管好自己的嘴,说该说的话,吃该吃的饭。”雪千影疾言厉色,“若是自己管不好,总有人来替你们管。”
撂下这番威胁与恐吓,雪千影竟然还有心思与陈飒慢悠悠地行礼告辞。而后不顾众人的眼光,扬长而去。
陈飒怔怔地看着雪千影离去的方向,忽然一口血喷了出去,整个人仰面栽倒。若不是陈彦和几个护卫手疾眼快,怕是就要摔在地上了。
陈彦叫来族中的医者,但陈氏营地被烧了,眼下没有能够安静施治的地方。陈彦还算机灵,将救火和安置族人的事情交给几位叔伯,自己则带着人,抬着陈飒,去找泽氏求助。
陈氏的营地距离泽氏不算近。他们赶过去的功夫,泽德广已经被得了消息,不得不起身,派人叫来泽世光和冷月寒商量对策。
当听闻雪千影拆了陈氏营地,竟然是因为几句流言蜚语的时候,泽德广气得差点把书案拍碎了。
“这事,你们知不知道是谁闹出来的?”泽德广有些生气,一是因为大半夜的被扰了清梦,二也是因为这个陈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的传什么闲话?他泽氏的仆役都没这么不识大体!
泽世光摇了摇头,撇清了自己的关系:“父亲一心想让无常元君收下昆仑,我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呢?”
冷月寒也为少家主打着保票:“家主放心,我泽氏中人被家主和少家主约束得极好,绝不会有人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泽德广点了点头,确实这种事情,泽氏做了也得不了什么利益:“那会是谁呢?难不成真是陈飒一时糊涂?”
冷月寒想了想,将这个答案否定了:“陈家主最多是个传话的,毕竟除了要按照家主的安排,将昆仑遗墟塞过去,他还一心想着让无常元君认归陈氏重振陈氏门楣呢,实在没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泽世光也表示赞同。
“去查,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不如,”冷月寒灵机一动,“这件事,不如让陈家主亲自去查,查出来了自然能给无常元君给莲氏夜氏两家一个交代。顺便修补一下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可若是查不出来呢?”泽德广有些迟疑。
冷月寒笑了笑:“家主放心,吃了这么大的亏,陈家主必然是能够查出来的。左右这件事跟咱们泽氏没关系,不妨隔岸观火,也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搅得莲氏、夜氏、陈氏几家不得安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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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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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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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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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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