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茕茕绝非良善可欺之辈。再说还有阿英和夜九帮她出主意呢。”莫雪歌道,“咱们只要做好分内事就行了。既然阿齐你答应了推波助澜实现阿英的筹谋,可要做得漂亮些呀。”
修齐轻蔑一笑:“家主放心。论智计谋略,便是叫我操控全盘,也未必就比莲少主做得差。如今只是帮个小忙旁敲侧击一下,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一旦出手,很可能要面对群起而攻的局面。修齐特意告知莫雪歌,要做好面对威压的准备。
“放心吧,齐哥哥,”莫雪歌少见地用了儿时的称呼,“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修齐笑了笑。他自然明白,这个你们,包括了雪千影,包括了莲英,更包括他自己。
离开莫氏,雪千影走得很慢,看起来就跟闲逛一般。路上遇见了不少人,眼见无常元君优哉游哉,猜测她是对此番名仙擂个人战头名已是志在必得,大多都十分羡慕。
毕竟身为仙修,尤其是世家子弟,又有几个不刻苦不勤奋的呢?可天资便是天堑,资质不如人,又能如何呢。
不少人主动上前与雪千影打招呼,攀谈一二,更多是恭维。反正他们这些人八成是这辈子都比不过无常元君了,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又何必嫉妒,还不如上前卖个好,没准将来还能有得无常元君援手的机会呢。
雪千影也少有地对这些客套照单全收,走了半途,心情竟然好了不少。
不过有人顺毛捋便有人触逆鳞。不远处站着一群正在说闲话的各家子弟,“夜小楼”三个字隐隐传入了雪千影的耳中。无常元君不耐烦的挑了挑眉毛,走得近些,正见曹玉楼正在与鳞州陆氏家主陆英闲谈八卦,似乎句句都在指摘夜氏门风和夜小楼的家教。
说的自然还是汶水上夜小楼对曹氏中人态度不共一事。又加了些有的没的,甚至乔露寿宴上与泽德广平起平坐坐主桌这种事也抖了出来。陆英似乎不愿与之多说,只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倒也不是非要他礼遇我,”曹玉楼一副心怀天下痛心疾首的牙酸模样,就差捶胸顿足:“可夜氏是天下第二世家,少家主如此目中无人,并非天下之幸啊。果然,这世家门风是一说,教养小辈的责任更是重大。可惜云齐天士父母早亡,夜家主对其难免怜惜骄纵,竟养出了这等性子,唉……”
若是往常,雪千影或许不会跟他计较。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更何况当时船上还有夜一宁,自己又算是曹玉楼的晚辈,出头难免有些托大。可今日无常元君气儿不太顺,一直没有找到发泄的途径,曹玉楼也算是主动撞到了刀口上。Χiυmъ.cοΜ
雪千影分开众人,走到曹玉楼近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抬手就抽了他一个耳光。
曹玉楼被打懵了,陆英也懵了。一众曹氏子弟下意识的拔剑出鞘,但认出是雪千影之后,又都不自觉地退后几步,手中的剑也不知道该不该收起来。
“你……无常元君……”曹玉楼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本想破口大骂,却在看清了雪千影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曹家主别来无恙。我当是哪里来的鸟儿叫得这般难听,原来只乌鸦啊。”雪千影假模假式地拱了拱手。
陆英等人,并不知前情,只当“乌鸦”二字是雪千影单纯在骂人。曹玉楼听了,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几乎就要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元君是莲氏的大师姐,纵横北境亦无人敢多说什么。可如今却是连夜氏的事情也要管,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雪千影冷冷一笑,低头整了整衣袖:“曹家主,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不想旁人代我受过。曹氏的船旗乃是被我打掉的。是我与啸云天士试弩时,无心之举。曹家主若是心存不满,大可来找我或者啸云天士讨个说法。”
“无心之举”四个字被雪千影咬得很重,加之脸上冰冷的笑意,浑就一副欺负了你又如何的狂妄神态。无常元君的灵力威压虽然没有铺开,但旁人见了,总觉得她周身冒着寒气,额头上写着大大的“生人勿近”四个字。就连陆英这等高手,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生怕被她迁怒似的。
陆英退,周遭很多围在一起看热闹听是非的仙修们也跟着退。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圈内是雪千影和曹玉楼,以及一众不知所措的曹氏子弟。圈外,有些个生怕触怒无常元君或是曹家主招致祸患的仙修们,快步地离开了。
雪千影隐隐觉得好笑,但面上依旧冰冷:“不过我记得,当时在船上,曹家主并无动怒?怎么到了这天柱山上,反而像是个怨妇,处处说个不停?身为一家之主,背后说人坏话,散布谣言,乃至指摘一位成名多年的天士的品性,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雪千影又拱了拱手:“世家少主需要好名声,我这个莲氏首徒却不太看重这些。若是曹家主依旧觉得不忿,大可到我莲氏来讨个说法。我家师父师娘向来为人公允,从不护短,必然会给曹家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莲氏夫妇为人公允这话大家倒是信的,可从不护短?青天白日你雪千影连这种瞎话也说得出来?
谁不知道你无常元君护短的脾气乃是与你那师父师娘一脉相承?
说完这番话,雪千影转身走了。
“原来莲家主正得空?正要前去拜会呢!”陆英顺坡下驴,招呼着自家人,追着雪千影就走了。
其他围观看热闹的各家子弟,也都逃命似的散了。只有曹玉楼和一众曹氏子弟,留在原地,进退两难。
天柱山上流言传播的速度,比上天池水流到下天池里还要快。没等曹玉楼带人回到曹氏营地,整个天柱山上都传遍了,曹玉楼欺软怕硬,搬弄是非,不敢招惹无常元君和啸云天士,却拿夜氏少主的声名作文章。
更有人翻出了此前夜小楼在曹氏守灵时遭遇刺客、双目失明的旧事。大胆猜测曹玉楼如此针对夜少主,乃是因为此前种种皆是曹氏的阴谋暗害,没想到夜小楼如今还能复明,而他曹玉楼气不过找茬罢了。
如此种种,沸反盈天。曹氏中人被人指指点点,几乎都不敢出门。却也无人同情。
泽世光听闻此事也只是笑了笑,一言未发。直到过了午后,才叫心腹送了一瓶伤药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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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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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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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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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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