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夜一亭身后的黑衣人分开两边,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小婶婶。”夜小楼将拔出半截的剑收了回去。
柳月眉一身劲装,与夜一亭并肩而立,眉眼温柔,气势却带着几分冷傲和恨意。
“夜云台基本定了,我过来帮忙。”柳月眉对丈夫说道。
但她看向夜小楼和夜小城的目光,一如往昔。
只这一眼,夜小楼心中便连连叹息。
“小婶婶家里的事情,小叔叔已经说过了。”夜小楼强压喉咙中的干涩,低声说道,“小婶婶此来,可还有什么要说。”
柳月眉收刀入鞘,神情清冷:“我来只是告诉一亭,夜云台已定,夜阳城已经在我等控制之中。”
“怎会……”夜小城讶异地脱口而出,随即想到,夜一明将夜云台上大半护卫全都调来了夜小楼这里,其他地方守卫空虚,被夜一亭趁机拿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眼下夜小楼这边的局势,也不容乐观。方才沙若雨来报,左右两翼战况胶着,根本抽不出人手支援他们。而后方更为惨烈,夜一明已经捺不住亲自出去督战了。
此一战柳氏遗族高手尽出,而他们这一边,除了受伤的夜小楼,只有夜一平一人算是高手,就算能够以一敌百,可也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对方人多。
夜小城看向夜一亭和柳月眉,他们身后的黑衣人还有近百之数,他盘算着,自己和沙若雨等人拼了性命不要,能不能保护夜小楼逃走?
如果夜小楼能与夜一行汇合反扑,是否还有胜算?
但夜小城自身的修为,对上夜一亭夫妇勉强算是有一战,那些柳氏遗族全都留给沙若雨等人……想到这里夜小城的心思又沉了许多。
“很好。”夜一亭看着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夜小楼。
“若是……小楼,你束手就擒,我会放你一条生路。”柳月眉突然说道。看着几乎等于是自己抚养长大的侄儿,柳月眉突然起了护犊之心,纵使之前从未与族人和夜一亭商议过,此时她还是自作主张,甚至悄悄盘算放夜小楼离开。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行!”柳月眉身后,几个柳氏族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他是夜氏少主,只要他还活着,夜氏就不算消亡!”
“可他还是个孩子……”柳月眉回身叫道,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
夜一亭脸色大变,直呼叫那人放开妻子。可那人冷笑一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夫妇也没什么用处了,既然同情敌人,那么便先去黄泉路上等等他罢!”话没说完,只听得咔吧一声,柳月眉的头稍稍往侧面一偏,不动了。
夜一亭大呼一声,冲了上去,那人丢开柳月眉的尸身,拔剑刺向夜一亭,夜一亭以折扇抵挡,却被人劈了扇子,眼见剑尖刺向他的喉咙。
夜小楼和夜小城兄弟二人心有灵犀,一起动了。当局者迷昂然出鞘,一声脆响削断了那人的剑身,而后夜小楼伸手抓住夜一亭的衣领,朝着己方一丢,将他丢进了自己一个护卫的怀里。而夜小城趁机,夺回了柳月眉的尸身。
夜小城轻轻将柳月眉的尸体放在小叔叔怀里,神色十分复杂。方才还是对立的叔侄双方,此时夜一亭的眼睛盯着爱妻的尸体,只有满满的悲痛。而他怀中的女子,对于夜小城来说,不仅是疼爱自己多年的小婶婶,更是此番夜氏灭顶之灾的红颜祸水和罪魁祸首。
夜小楼与那黑衣人又缠斗了几招,约么摸清了对方的实力,一招破魔式横贯而出,逼退一拥而上的其他柳氏遗族,抽身退出战圈,落定在夜一亭身边。
夜一亭双目赤红,不断的为柳月眉输送灵力,可他怀里的如花美眷,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夜小楼抓过柳月眉的手,摸了摸脉门,又探了探脖颈脉搏,确定是无药可医了。
“为什么,叔祖,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夜一亭抱着柳月眉的尸体,看着方才出手的黑衣人,怒吼着。
“对敌人恻隐,就是对家族不忠。无用之人,不必留着。”看长相不过中年的男子冷冷地说道。
夜小楼横剑上前,看着中年男子,问道:“请教前辈性命。”
“柳青岩。柳氏族老。”男子倒是惜字如金。
夜小楼抱剑一礼:“婶母之仇,小楼记下了,待会动手不留情面,还请前辈不要责怪小楼目无尊长。”夜小楼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这番话。在场一众柳氏遗族听了,竟然都笑了起来。
“你我生死大仇,还说什么留不留手?难不成我们将夜云台毁成这样,少家主还能宽宏大度叫我们活着?哈哈哈……”中年男子放肆地笑着。
“或许。”夜小楼冷冷的看着中年男子,像是再看一个死人,“但现在不会了。”夜小楼摊开左手,用当局者迷割破了拇指,而后用自己的血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一画,留下一道重重的血痕。
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丢开断剑,从族人手中另接了一把弯刀,指向夜小楼。
夜小楼的动作不止吓住了柳氏遗族,还吓住了有些矛盾的夜小城,以及一众护卫。夜小楼方才这个动作,算是夜氏的传统,一道血痕一条性命,寓意为了复仇可以以命换命,不死不休。而坐在地上抱着柳月眉尸体的夜一亭见夜小楼如此,五内俱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渐了亡妻一脸,他赶紧伸手去擦,却发觉自己手上也全是血,不知是哪里来的。
夜小楼看着院子里的人,之前一起来闹事的那些夜氏族人,如今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不知是被柳氏的人处理了,还是听闻夜云台大乱全都跑走避难去了,反正他们不过是凑数的,对于双方来说,都不影响战局,是去是留,眼下也没人在意。
沙若雨与一众护卫上前一步,挡在夜小城、夜一亭夫妇和夜小楼之间,各个双刀在手,与自家少主一起,准备应敌。
夜小楼挽了个剑花,指着那个杀害了柳月眉的中年男子,侧头对沙若雨道:“帮我抵挡一阵,我先去为小婶婶报仇,剩下的再说。”
沙若雨点头称是。对于自家少主的决定,他向来是无条件执行,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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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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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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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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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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