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仙尊止住了脚步,夜小楼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在仙尊背上。
“我立好了墓碑等你来,没想到你却从这儿进来了。”一个阴森怨毒的女声钻进耳朵。夜小楼越过仙尊的肩膀,看见了对面的人。
怎么形容呢,这张脸与雪千影有六七分相似,但这打扮和气质,头上一簇金灿灿的装饰,身上大红的罗裙,曳地的裙摆和披帛,却更有几分像莫雪歌。
“这位就是花仙主?”夜小楼躲在仙尊身后轻声问道。仙尊迟疑地点了点头,但也不十分确定,毕竟蓬莱堕海,花盈袖不该活着。
“你是花盈袖?”仙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女人尖利地笑了:“哼,你果然把我忘了。”
仙尊点点头,垂下的双眸看不出情绪:“那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花盈袖冷笑一声,似是自嘲又似乎是在嘲笑仙尊:“我倒是想活着。蓬莱堕海,我这个仙主,自然要与蓬莱共存亡。”
仙尊点点头:“那你现在是什么?幻象还是残识?”
花盈袖摇摇头:“都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是我全部的、完整的神识。”
仙尊蹙眉,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花盈袖咬唇一笑,“这还得多谢仙尊剖心以赠。仙尊之心制成的结界,虽然没能帮我护住整个蓬莱,甚至没能护住我的肉身,但好歹护住我神识不散。不仅不散,还做出了这么个好地方,等着你来。”wWW.ΧìǔΜЬ.CǒΜ
“等我来?”仙尊也笑了,但身上的气势一点都没减,甚至还背过一只手给夜小楼打手势,示意夜小楼不要大意,随时准备开打。
夜小楼躲在仙尊身后,攥了攥破立的剑柄,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此前雪千影和莫雪歌都猜中了,仙尊剖心果然是花盈袖的阴谋。所以,当初花盈袖设计仙尊剖心,为的就是保护蓬莱吗?
“当然。我以为你醒来之后,听人提起这段过往,会立刻就来找我。”花盈袖的脸上流露出不满,“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才来,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
“很多事我虽然不记得了,可我觉得自己还不算傻。我被你利用了一次,难道还能甘心被你利用第二次么?”
“是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要紧?”花盈袖抬起下巴,挑眉一笑,笑容之中满满都是挑衅意味,“能不能利用你,是我的本事,让不让我利用,就要看她在你心里的分量了。”花盈袖转头看向一边。夜小楼和仙尊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雪千影浑身挂满红色丝线,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参差错落,层层叠叠,纠缠再她身上。而雪千影此时仿佛没有意识,被寒冰封住。
“茕茕……”夜小楼想要上前去救,被仙尊一把拎回来:“不要冲动。你救不了。”
“那你去救?”夜小楼看了一眼花盈袖,“我试着缠住这女人……”
仙尊又是摇摇头:“我们都救不了她,只能期盼她自救。”
“什么?”夜小楼眉头紧锁,看向花盈袖的目光愈发不善。
“或者,她肯放了她。”仙尊也看向花盈袖。
女子抖了抖宽大的衣袖,笑容无害,但眯起的双眼之中全是心机,让人看了就厌烦:“怎么样,这个筹码,仙尊拒绝不了吧?”
“你想怎样?”仙尊淡淡的问道,眼角余光扫过雪千影那边。
“哈哈哈哈……”花盈袖狂笑不止,一边笑一边拍着巴掌,“时隔三十年,仙尊还是那个情种。”说着,指着自己的脸,“只因为容貌上的些许相似,就能让仙尊一往情深,那我这个正主在这里,仙尊要如何呢?”
“别废话。开条件吧。”仙尊神色冷冷,厌烦地看着花盈袖。
花盈袖收了笑意,看着仙尊,点了点头:“好好好。果然是往者不可追,来者亦可思。我的条件是,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放了她。简单吗?”
仙尊眯起双眼,看着花盈袖。夜小楼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这女人花样太多,教他千万别上当。
对夜小楼说了一句放心,仙尊偏头看着花盈袖,唇角一勾,气势也松了下来,以剑拄地,抄着手,好整以暇:“我若是不肯求你呢?”
花盈袖的得意凝固在眼角眉梢,冷冷地盯着仙尊看了好一阵:“仙尊这么无情?”
“与其说无情,不如说不信。我不信凭你的修为能操控得了因果间。”仙尊按下焦急的夜小楼,看着花盈袖。
花盈袖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说着一挥手,雪千影那边,有两三条丝线突然绷直,如同利刃一般,穿透了雪千影的手脚。而被冰封的人,看起来毫无反应,只有鲜血流下,将周遭的冰染红。
仙尊一记眼刀丢向花盈袖,花盈袖却不以为意,依旧冷笑:“仙尊这回信了?”
见仙尊不再言语,花盈袖更加有恃无恐:“我给你点时间考虑一下。不过我提醒你,因果开始作用,便不会停下来,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一息都会有一条因果穿过她的身体。半个时辰之后,剩下所有的因果,会一起穿过她的心脏,那时哪怕你后悔了,求我了,也来不及了。”
仙尊默然。
花盈袖不是虚张声势,因为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又有七八条丝线相继穿过了雪千影的身体,鲜血喷涌流淌,惨不忍睹。
花盈袖又道:“你更别指望她能自己脱出了。若是她愿意斩断因果,这些红线尽数断去之后,她的神识便会脱体而出,也就是死了。若是她不愿意,那就等着活活疼死,或者是血尽而亡。结果没什么区别。”
“你就不怕我与你同归于尽?”仙尊突然抬眸问道。
花盈袖微微一愣,继而摇了摇头:“仙尊是想以自身修为为祭,引业火将这里焚烧殆尽吗?你别忘了,小姑娘就在那里,还有你身后的小子。同归于尽,你舍得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吗?”
“茕茕!”夜小楼突然惊叫了一声。
花盈袖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少在那大呼小叫装腔作势……”
却见夜小楼指着雪千影的方向,使劲儿的扯仙尊的袖子:“你看,你看啊!她动了!”
仙尊和花盈袖齐齐朝着雪千影看去,只见冰封之中,红线尽数消失不见,只留下小姑娘,浑身浴血,睁开了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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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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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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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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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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