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你带若雨赶紧回去。”夜小楼开口吩咐,“现在就走,马上。”
“可是,留少主一人在这里……”夜远不放心。
“没关系,曹玉壶再怎么胡搅蛮缠,也不敢迁怒到我头上。可若是动起手来,我未必护得住若雨。”
沙若雨听到消息,也过来了,听见少主这样安排,也担心少主的安危:“我可以自己走。手伤了又不影响御剑,让远哥留下吧。少主身边不能没有人手——我回去就面见家主报信,让他给少主多派些人手过来。”
“我不需要人手。”夜小楼想了想,还是坚持要夜远护送沙若雨离开,更言明,不能只送到码头,一定要送过润水河,交到自家人手里才行。而后与夜远约定,在争地驻营相见。
“事已至此,和谈怕是不能了。若曹玉壶还能讲道理,接下来我只要等人都到了,跟他们摆开证据,谈判就是。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再多的人来也没用,不如多派驻人手去争地,那里才是最重要的战场。”夜小楼如是说道。
夜远犟不过他,只能领命,趁着曹氏的人马还没有冲到客栈这边,带着沙若雨赶快走。
临走时,夜远还拜托泽世先照顾自家少主,泽世先点头应承下来:“这位兄长你放心,夜九哥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保护好他。”
夜小楼倒也不用人保护,只是有个泽氏的小公子站在他这一边,曹氏的人再如何无礼,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泽世先就是这样盘算的。可没想到,曹玉壶来了,话也不说一句,直接跟夜小楼动了手。
曹玉壶年纪不大,今年刚过四十,在一众仙修当中,算是成婚生子很早的了。不过若是论修为,在一众世家家主当中勉强算是中下。虽然也达到了悟道境,但天资着只能说平平。又早早的继承家主,极少需要他亲自出手,战力和经验也都一般。
而夜小楼与之相比,不仅战力高出一大截,经验也十分丰富,灵海之广袤,灵力之充沛,更是不能同日而语。
曹玉壶一剑刺来,夜小楼怜惜他丧女之痛,只是闪身躲避,别说拔剑,连破立都没有拿在手上,也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但夜小楼的“轻视”更加激怒了曹玉壶,他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大有一种今日要置夜小楼于死地的决心。
泽世先看着他们一连过了十几招,想要制止,冷月寒却先开口:“曹家主,有话好说啊!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这样冲动,如何是好!”
冷月寒的话没有安抚住曹玉壶,反而让他更为火大。他此来就是出气的,压根也没想把事情搞清楚——事情搞清楚又有什么用,他捧在手心十多年的女儿没了,事情搞清楚能换回女儿一条性命吗!
劈砍挑刺抹,曹玉壶手中的剑势越发凌厉。夜小楼辗转腾挪,倒也支应得过来。只是客栈一楼的厅堂原本只放了几张桌子,眼下已经被曹玉壶的剑招拆得七七八八,碎裂一地,原本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夜小楼一路退让,又要避开泽世先冷月寒几人,眼见就被逼到了墙角。
“曹家主,你再这般无理取闹,我就不客气了!”夜小楼运足了灵力,断喝一声。
曹玉楼被这一喝震得头皮发炸,虎口一麻,长剑险些脱手,喉咙里更是一阵腥甜,好不容易才将翻涌的血气压下,剑招终于缓和下来。
夜小楼见好就收,收了灵力,本想给曹玉壶一个台阶下,两人就此把话说开也就算了。没想到,曹玉壶被这么一震,反而怒气更胜,手中握紧长剑,指着夜小楼道:“云齐天士好大的威风,逼死了我女儿还要逼死我吗?好,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有什么话,九幽之下,你去跟我冰娇说!”xiumb.com
说着,曹玉壶灵力高涨,威压完全释放出来,一副要与夜小楼拼命的样子。
眼见这人不讲道理,夜小楼既好气又无奈。心中后悔昨日不该让沙若雨与曹冰娇切磋,现下惹出这种枝节,无端给自己和夜氏找麻烦。心里的怒火渐渐腾起,越想越气,索性今日不能善了,两家和谈也绝无希望,不如给曹玉壶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利剑迎面刺来,夜小楼不躲不避,手指一捻,希音出现在掌心,放到嘴边轻轻吹响,高亢而悲怆的声音连绵倾泻,累积成一道音墙,阻碍住曹玉壶的剑势。
曹玉壶的剑被音墙裹挟住,进退不得,他一时气急,运起几乎全部灵力,连人带剑,撞向了夜小楼。
夜小楼手指一动,音墙随着音调缓缓前推,与曹玉壶的身形撞到了一起。曹玉楼被音墙推得连连后退,握着剑的手指节发白,眼角口鼻也都有鲜血渗出。
“夜九公子手下留情!”冷月寒高声提醒。
夜小楼终于从愤怒的情绪里脱离出来——若是他真杀了曹玉壶,且不说曹冰娇的事情有理会变成没理,就算两家开战,拿回三县四镇,自己作为少家主,强杀别家家主,夜氏也难免遭遇恶名。
想到这里,夜小楼拼着反噬内伤,突然收回了灵力,音墙突然碎裂,曹玉楼踉跄几步,以剑拄地,艰难地站稳了身形。
一旁的泽世光和冷月寒长出一口气。
“曹家主,”夜小楼也受了些内伤,但与曹玉壶相比显然不算什么,只需调息一阵便可恢复,故而手执筚篥说道,“令嫒之事,我很遗憾。但她的死,与我与夜氏都无关。她诬陷我随从一事,可以就此勾销。我不再追究。”
“人都死了,夜少主还要追究,你们夜氏可真是得理不饶人啊。”曹玉壶被随从搀扶着,咬牙切齿,睚眦欲裂。
“曹家主也知道,此事是我占理。”夜小楼本来还有些可怜他中年丧女,可听他这么说话,怜惜之情烟消云散,脸带冷意,一副我就是得理不饶人你又能奈我何的气势,气得曹玉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好一个夜氏少主,好一个云齐天士。”曹玉壶擦了一把口鼻处的鲜血,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曹氏从今日起便与你夜氏不死不休,想要土地,想要粮食,门都没有!我倒要看看,你夜小楼敢不敢与我硬拼强抢,敢不敢赌上你夜氏几百年的声名!”
“还谈不上夜氏声名,”夜小楼也气坏了,几乎是口不择言的放狠话,“有我云齐天士一人在,这三县四镇就永远不可能归你瀛州所有!我就在那里,等你派人来!我倒要看看你曹氏不过百年的底蕴,拿什么来与我硬拼强抢!”
“夜九公子,有话好说啊!”冷月寒连忙出声提醒,“两州相邻,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正理啊!”
“冷先生的好意曹某人心领了!”曹玉壶颤颤巍巍地一抱拳,“只是你也看到了,夜少主这个态度可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态度。罢了罢了,今日有泽小公子和冷先生在此见证,将来就算是泽家主亲至,就算是到了天台山,曹某人也有话说!是他夜氏逼死我女儿在先,威压我曹氏在后。哪怕就此两家开战,我曹氏也绝不退让!”
夜小楼冷哼一声:“既然曹家主如此决断,那夜小楼随时恭候大驾!告辞!”
说着,夜小楼分开众人,大步走出了客栈,泽世先和冷月寒对视一眼,与曹玉壶简单行礼算是告别,也都跟着夜小楼离开了客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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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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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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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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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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