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行点点头:“也好,你亲自去,也是个态度。”
“另外,族叔祖这边,还请准备一些得力的人手,去往润水河。我们不与曹氏直接冲突,但也要摆出个姿态来,不要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他们曹氏有仙修。”
夜沉沉蹙眉:“万一曹氏挑衅,双方起了冲突,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还击?可若是还击,万一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夜小楼摇摇头:“曹玉壶最多也就是言语挑衅,不敢真刀真枪与夜氏为难。不然他要是有那个胆量,也不会搞这种乌七八糟的小动作。三县四镇,耕地加起来不过百亩,人口不过一万。虽然百亩耕地对我玄州来说很紧要,但对遍地良田的瀛州来说,不过是一根手指。”
“可若以仙修计算,整个瀛州连散修都算上,都没有我夜氏一姓悟道境的人多。”夜沉沉捻髯颔首。
夜一行赞同侄子的分析:“不错。曹玉壶这么做,不过是替他主子试探夜氏。以大欺小确实好说不好听,但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夜氏真的怒极,覆灭曹氏也只在旦夕之间。我就不信,泽德广真敢派自家人手明面上帮着曹氏与我玄州开战。”
史书是由胜者书写的。可惜曹玉壶并不明白这个道理。此刻的他,还做着能掌两州之地的美梦。
泽氏派来“调停”的那位谋士,向他转告了泽德广的话:此番两州争地,曹玉壶只要做到两件事,一是将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闹出人命也在所不惜。二是拖,拖得越久越好,最好能够拖过来年春耕。
玄州是大州,多矿脉,但土地贫瘠,不适宜耕种。良田更是少之又少。除了专司农耕的和氏,手中握着泽阳附近的一些良田之外,润水河畔是玄州主要的粮食产出——赶上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夜氏还要花出大把银钱与他州买粮赈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玉壶自知,这片地他是占不下的。可即便是占不下,也要给夜氏遗留些麻烦。错过了来年春耕,润水河畔的产粮必然大幅减少——虽然他不知道泽德广还有什么后手,但能眼见不可一世的夜氏遭难,他也乐意。
更何况,这位谋士曾暗示他,若是夜氏不在了,玄州的大好疆土,曹氏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入主的最佳人选。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两州之主,曹玉壶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但曹玉壶不知道的是,那位刚刚给他暗示的泽氏谋士冷先生,现在正跟他亲弟弟推杯换盏呢。
“曹二爷,您与曹家主真是兄弟情深。抢地这么难的事情,都肯替他冲锋在前。”冷月寒端着酒杯,眉眼带着浅笑,有意无意的恭维着。
对面曹玉楼已经喝多了,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含糊地说道:“冷先生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家主,叫我去,我能不去么?我敢不去不么?我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万一夜氏施压,我们曹家真的扛不住,他一准儿把我退出去背锅。到时候再来个杀之以平民愤,呵呵呵……”m.χIùmЬ.CǒM
“既然曹二爷已经意识到了危机,难道就没有想过对策?”冷月寒心中冷笑,真是亲兄弟多嫌隙,她都还没有挑拨呢,这俩人已经要翻脸了。
“对策?我能有什么对策?大不了我就跑呗。嗝,天下之大,总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二爷,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与曹家主是一母同胞亲手足,做哥哥的怎么会如此对待弟弟呢?”冷月寒摇摇头,“我可不信。我想啊,曹家主一定已经帮你想好了后路。”
“哼,亲手足?后路?”曹玉楼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裳,露出满是疤痕的胸膛。冷月寒见了,惊讶的叫了一声,微微侧过头去做出不敢看的样子。
“这就是亲手足!从小到大,他是众星捧月的少家主,我是无足轻重的二公子。有了什么好事好处,都是他的。我呢!犯了错都是我的!挨打挨骂不说,还落得个纨绔不成器的名声。嗝。”
冷月寒抬手微微掩住口鼻,挡一挡曹玉楼呵出的酒气,扯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二爷,我这里倒是能帮你出个主意。只是得看您舍不舍得下这手足之情了。”
曹玉楼眯着眼睛看向冷月寒,几乎瞬间酒醒:“我与他之间还有什么手足之情?还请冷先生指点。若此番玉楼能够逃出生天,必感恩先生大德!”
“大德谈不上,月寒只是替人跑腿办事而已。”冷月寒微微一笑,凑近了曹玉楼的耳边,低声道,“我家主对曹氏很是看重——但看重的是曹氏,而非曹家主本人。”
曹玉楼眼珠一转:“这是泽家主亲口说的?”
冷月寒点点头:“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再说,若是二爷能够取而代之,只要曹氏还是曹氏,谁为我家主做事不是做呢?润水河畔那么大一片土地,可不是谁都能抢得到的,还不是二爷有本事么?”
曹玉楼用灵力逼散酒气,沉思片刻:“可是,即便我大哥出了意外,也还有侄女冰娇这个少家主在。这事……可不太好办。”
冷月寒低眉浅笑:“曹家主年纪不小了,若是爱女出了什么事,备受打击之下,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也是人之常情。”
“冷先生的意思是……”曹玉楼皱着眉头看着冷月寒,要下手除掉父女两人,曹玉楼的心里压力有些大。曹玉壶也就算了,兄弟俩关系本就不好,但曹冰娇是他看着长大的,算是他半个女儿半个徒儿,真有点舍不得。
“曹二爷,我在陈氏行走的时候,听过一句宁州土话。”
“什么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曹玉楼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听冷先生的。一不做二不休。父女俩也有个伴。”
冷月寒端起酒杯:“二爷英明果决,月寒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曹玉楼喝了口酒,又道:“可我兄长有两个女儿呢。就算冰娇出了什么事,我继任家主,我那两个小子,可比冰心差远了。”
“清除旧势力,收整人脉,都需要时间。更需要虚名。若是二爷做了家主,反而立侄女做继承人,外人提起,也只会说二爷宅心仁厚,有容人之量。”
“可是,”曹玉楼话到嘴边,曹冰心的性子比曹冰娇还要骄傲,要是真选了她做少家主,将来想要再撇开,可就难了。
“二爷不必有顾虑。”冷月寒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月寒自认还有几分才智,到时候如果二爷觉得二小姐绊脚,月寒找个由头,帮你把她打发了就是。”
“这……好歹是我侄女,总不好随便打发。”
“我泽氏的少主,有个一两房的外室,也没什么稀奇。二小姐我见过一面,生得美艳,想来我家少主会喜欢的——到时候金屋藏娇,还怎么好再做曹氏的少家主呢?”
曹玉楼沉思片刻,笑着点了点头:“好。泽家主曾经说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听先生一言——到时候,泽家主面前,还望先生多多替我美言。”
“好说,好说。”冷月寒低下头饮尽杯中酒,嘴角勾出寒凉的笑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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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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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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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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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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