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冬五叔,一个是大伯家的长子冬旭。
不过冬旭至少比冬五叔出息一点,人家考过了童生试,如今也在县学,跟廖明坤算是同窗。
冬旭今年不过十八岁,就已经考过了童生试,虽然当初也是吊车尾上去的,但是人家至少过了。
不像是冬五叔,从十五岁下场,到今年二十二岁,求学七年,一次也没过,如今一对双胞胎儿子都三岁了,他还是个老书生。
每年束脩,伙食费不少交,但是结果却是供了一个草包,也就是欺负冬家这些人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冬五叔一直说自己运道不好,所以才没考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冬老头压着,全家人早就不乐意了。
特别是随着各房的孩子长大,有些看着还挺聪明的,谁不想试着把人送去读书,也不图以后当个大官什么的,去当个账房先生,不用下地干活,不也挺好的吗?
冬五叔显然没想到,隔壁廖明坤的早读,把他的草包底子泄了大半出来。
他正扒着满嘴饭呢,想说什么,还得把饭咽下去。
冬五叔已经过惯了不需要下地干活,便有钱花的日子,哪里肯再回到地里?
所以,他飞快的咽下了嘴里的饭,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冬老头深吸了口气,面色沉沉的问冬暖:“暖丫怎么会这些?”
一听冬老头问起,冬五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冬老头对着冬暖发难,可能一会儿就会把他忽略了,说不定还是阿爹特意为他解围呢。
想到这种可能,冬五叔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低下头接着扒饭。
对上冬老头审视的目光,冬暖面上的表情更加无辜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啊?是我昨天下午出门碰到廖公子的时候,对方正好在读书,我听了就会了,廖公子也说了,这不是有脑子就会的吗?”
全家人:……!
妈的,总感觉被内涵了一下。
冬暖毫不客气的就把廖明坤扯出来,拉稳了仇恨,连冬老头也无话可说,审视的目光很快放到了冬五叔的身上。
刚咽下一口饭的冬五叔,忙假装憨厚的说道:“我就是吃东西呢,一时没注意,一时没注意。”
他这句解释,可就牵强许多,那读书人,很多东西不是应该刻在骨子里吗?
随便问一句,虽然不能说是对答如流,但是也不可能像是冬五叔这样,连启蒙的千字文都不知道吧?
而且,还是前四句!
冬家人的面色都复杂极了,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肯先跳出来,当得罪冬五叔的恶人。
大伯娘收敛眉眼,心里有了自己的算计,但是没说话。
二伯娘这会儿正在庆幸自己刚才嘴慢了一拍,不然这会儿肯定要被打脸,而且还是打得生疼呢,根本顾不上去说别的。
四婶那是除了娘家,眼里再没别的东西。
而且她生了三个姑娘,根本不需要考虑送孩子去读书的事情,五婶那是五叔自己家人,她吃着冬五叔读书的福利,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冬吴氏跳出来了:“说起来,五郎确实读了很多年书,下场也有几次了,居然一次也没考中,从前说是运道不好,如今瞧着,也不太像啊。”
冬吴氏这话,可以说是把全家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
冬五叔气得狠狠的瞪了冬吴氏一眼,问题是冬吴氏根本看不到,还在那里自顾自话:“如果五郎天赋不行,运道也不好,也就别浪费时间了,家里这么多孩子呢,我们家曜宝瞧着就聪明,送去读书准能成。”
“三嫂这话说得轻松,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冬吴氏的话,冬五叔气恼不已,所以开口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开始阴阳怪气的。
冬吴氏根本听不出来,对于冬五叔的话,她还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五叔念了这么多年,考学都没考过。”
冬五叔:……!!!
冬五叔倒是想利用所学,来几句漂亮的骂人话,结果心里转来转去,也只会冬老太日常骂的那几句“狗东西”“老货”“不要脸”之类的。
冬五叔脸憋得通红,二伯娘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上去添把火也不错,所以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咱们其实应该去问问夫子,这五郎考试总是不过,问题出在哪里,能改进吗?”
冬五郎到底念的怎么样,找上夫子不全都知道了吗?
一听这话,冬五叔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大热的天,冷汗热汗交织在一起,让冬五叔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心虚。
冬老头复杂的瞥了他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冬五叔不成才,冬老头不可能半点不知道,只是总抱着一点希望,毕竟这是他亲儿子,如果真能读出个什么,他脸上也有光不是?
再不济,过了童生试,哪怕考不中秀才,那也是正经读书人,以后还可以在镇上找个账房先生之类的活计,再不济,各种铺子的伙计,不也得会识文断字的吗?
可是,如果冬五郎就是个不成才的,那就是在浪费全家人的心血,还不如像是冬吴氏说的那样,换个能成才的上去,如今孙子辈也渐渐长成,冬老头觉得,儿子不成气,那就培养孙子呗。
冬老头轻描淡写的一眼,让冬五叔的冷汗又添了不少,他努力的让颤抖的牙齿停下来,干笑出声道:“夫子哪里是那么好见的,而且万一得罪了夫子,那我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么一说,冬五叔觉得自己还是有底气的,他们家这些人大字不识几个,量他们也不敢找上夫子。
冬暖在旁边看着笑,这个时候她就不跳出来当恶人了。xǐυmь.℃òm
毕竟,各房都有小心思,镇上距离村里也不算远,总能打听出来,冬五叔到底是不是草包。
冬五叔吃过饭,就收拾着东西回镇上了,走的时候,脚步略显狼狈。
看着这样的冬五叔,全家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
小心思不好摆到明面上,毕竟冬老头可是什么都没说呢,所以大家还是假装无事一般的,带着工具去干活。
刚出了门,就碰到冬三爷家的二柱子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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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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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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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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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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