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一语不发。
跟着李义府他们,一块洗牌码牌。
李义府嘿然一笑。
“封相,学生见识浅薄,至今为止还是不知道,您如何偷天换日,将那些人转移到皇宫之中的,可否赐教?”
封德彝还是不说话。
李义府并不追问。
一圈麻将共有四局。
其中两局李义府赢了,张柬之赢了一局。
最后的一局马上就要抓完牌了,依旧没能分出胜负。
麻将这种东西,出现的很早。
而真正形成系统的规则,却是在前几年,从柳家流行起来的。
按照规则,如果所有的牌都抓完之后,要进行海底捞月。
也就是说,从麻将桌上已经打出的牌里,随意拿出一部分。
如果能抓到合适的牌,自然就糊了。
打到现在,就算一开始的牌再烂,顶多剩一两张就能糊。
张柬之、李义府和刘洎,分别抓牌,并没有抓到合适的。
最后,封德彝出手。
眼瞅着,他就要摸到牌了,这时候却被李义府一把抓住。
“封相,出老千可就不好玩!”
封德彝的手中,抓着一张不知从哪里拿到的二条。
看样子,是打算跟牌堆里的牌替换一下。
在市井的赌坊之中,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出老千手法。
封德彝面无表情的说道:“老夫输了!”
说完,把手里的牌一丢。
认命一般的往后一靠,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李义府笑容满面,好像一只才偷了肥鸡的狐狸。
“不过是一张二条罢了,若是封相想要,直接拿走又如何?又何必偷呢?”
封德彝冷冰冰的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义府盯着封德彝的脸,看了一会儿。
“封相不打算翻本了?现在您连输了一圈,至少要给学生七贯才行!”
封德彝的眼角抽搐了几下。xǐυmь.℃òm
“老夫早已身无长物,全族子弟都在家中等死,拿什么给你?”
“当然是拿一个秘密!”
张柬之忽然站起来,走到封德彝身后,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封德彝浑身一颤。
“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愕之色。
周围的老臣们,一阵窃窃私语。
他们当然看得出,张柬之和李义府,是在用打牌的方式,来逼着封德彝交代出某些秘密。
而封德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他似乎,有着某种难言之隐。
可是,这么看也有些说不通。
全族老小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还要守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难道比封氏的存亡,还重要?
刘洎把双手搭在牌桌上,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李义府,继而又转向封德彝。
“老夫给你们当了整整一天的牌搭子,是不是也有知情权?”
李义府把玩着那张封德彝丢掉的二条,笑眯眯的说道:“那你要封相说出来才行!”
站在封德彝身后的张柬之,又冷不丁的说道:“太子之所以把诸位老臣都关在这太极殿里,就是怕某些秘密泄露出去,第九天了,该发生的早就发生完了,而没发生的,也意味着某些人的计划彻底破产。”
他将双手按在封德彝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说,或许还能给封氏留下一条血脉...”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封德彝冷汗直冒。
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血脉传承更重要的东西了。
像方孝孺那种人,几千年来也只出了那么一个而已。
封德彝的眼中满是犹豫之色。
“朝廷法度不允许封氏的血脉再流传下去,你们两个不过是五品官而已,能做谁的主?”
张柬之笑道:“陛下隐居书院,短时间内看来是不打算回到皇宫,学生能做太子的主,难道还不够吗?”
封德彝摇了摇头。
“不够...”
张柬之还要开口,被李义府用眼神制止。
“既然封相不想说,也就算了,打了这么长时间,诸位不妨休息休息。”
说完,李义府站起来和张柬之一起往外走。
来到门口的时候,李义府幽幽的说道:“封相,我们两个拼着前程不要,宁愿得罪诸位老臣,却一无所获,接下来的局面或许谁都不愿意见到...”
太极殿中一片肃静。
刘洎似笑非笑的看了封德彝一眼。
“看来牌局还要继续下去,岑兄,可有意向?”
岑文本重新回到牌桌上,坐在张柬之刚才的位置。
连带着把张行成也拉了出来,让他坐在李义府的位置上。
牌局重新开始。
张行成慨然而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被关了九天,终于看到出去的希望了...”
...
宣政殿!
李义府和张柬之匆匆赶来。
李泰和李恪很长时间都没有休息。
马周顶替了他们之后,便到后殿睡觉了。
李承乾比他们两个早到一步。
正在查看三省送来的新折子。
三省六部已经重新恢复运转。
虽然挂着尚书头衔的大臣,都被关在太极殿里,但并没有影响年轻臣子们办公。
当务之急只有两件事。
一是继续捉拿叛党,二是修建那些被判乱损毁的宫殿。
将近五千名工匠,已经来到皇宫外苑。
只要折子批下来,就要开工了。
李承乾打算拿着折子,亲自去一趟书院。
宫里的银子,都牢牢的把持在皇帝和皇后的手中。
这个钱,李承乾并不打算自己掏。
他把折子,放在一个黄色的丝绢袋子里。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已经审出些什么来了”
李义府摊开手掌,露出一张二条来。
李承乾一愣。
“麻将?”
李义府摇了摇头。
“这张二条,代表着太极殿中,除了封德彝之外,还有两个人知道真相,可惜的是,具体是谁无从得知。”
李承乾眯了眯眼睛。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另有他人主使?”
张柬之说道:“那倒也不见得,有些人就喜欢顺水推舟,现在咱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将这两个人挖出来而已,看来,他们做的事情更加隐秘,连封德彝都不敢直接说出来。”
李承乾在两人的肩膀上各自捶了一拳。
“直接说莫要打机锋了!”
李义府和张柬之相视一笑。
“最晚明天,给你个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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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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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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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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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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