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桦面色凝重,面容悲苦地看着大家。他看见铁不平的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铁不平回过头来看了看文燕和铮铮,虎眼噙泪,双唇惨白。而铮铮则站在一旁,攥紧小小的拳头,低下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先是娘亲和十二村的大家,然后是阿鹰哥和伊莲姐,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梁一鹰扬天长啸道:“不平,你还有殷婶、文燕和铮铮要照顾。我年纪大了,又是残疾,就不拖累你们了,明天我花些银两,找个好去处。你自不必挂心。你们一家人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快快躲起来吧。”
铁不平心中明镜,梁超华是想故意支开自己,然后去找安朋美拼命。梁家铁家世代交好,他们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铁不平虽然不如大哥那般刚烈,却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若不是放不下年迈的母亲,疯癫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他早就跟着梁超华去报仇雪恨。别看他双腿残疾,就算爬,他也要爬过去,咬断安朋美和那些马匪的喉咙。
铁不平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殷婆婆心中何尝不是好一番痛苦挣扎。但是她那颗经历了无数困难洗礼的心灵,早就如钢铁一般坚硬。铁不平在母亲刚毅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充满仇恨的眼睛和紧握的两个小拳头,知道这三年他跟在梁一鹰身后做了许多勇敢的事。不用开口,他也能感受到铮铮那颗勇敢的心。
殷婆婆的脸灰蒙蒙的,深陷的双眼却像是大雾中的火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是一块钢铁,冰冷,决绝,临危不惧。默然许久,殷婆婆转过身对铮铮说道:“你去把大家都叫到门口。”
铮铮愣了一下,飞快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十二村的村民们又带着镰刀锄头来到了铁家的门前。殷婆婆站在门前,寒风将她满头的银发吹散,她的双眼如饿狼紧盯着猎物一般,凶狠地看着村民们。她用低沉的声音嘶吼道:
“安朋美丧尽了天良,三天之后就要带着天杀的马匪再来洗劫。哼!这一次,不用他们来找我们,我们自己找他们去。在场有种的,有一个算一个,三天之后跟着我去望穆楼报仇雪恨。没种的收拾好细软赶紧滚吧!滚出昆仑,滚得越远越好!”
殷婆婆的话像是一颗落雷,在人群中瞬间炸裂开来。殷婆婆并不理会众人的哗然,而是坚定地转过身,扑通一声,将房门狠狠关上。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来到谷百草的面前,俯身便要行礼。谷百草赶紧把殷婆婆扶了起来。殷婆婆凄然道:
“谷神医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永世难以忘怀。我们并非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对于我们来说,在生命之上,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大敌当前,我等生死未卜,不能照顾三位周全,还希望谷神医带着令爱和桦儿赶紧离开昆仑,远离这是非之地。”
谷百草点了点头,又斜着眼睛看了看谷猫猫。谷猫猫一看父亲去意已决,当即双眼流下泪来。她拼命地抱着文燕,哭喊道:“爹爹,我不要走。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独自离开的。而且……,而且我知道桦哥一定不会离开的,所以我更加不可以离开。你放心好了,我和桦哥都有一身好武功,会保护好自己的。”
薛桦心里一酸,焦急地说道:“猫猫,我们和你爹爹一起……”
谷猫猫不等薛桦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瞪大了眼睛对薛桦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骗我下山,然后自己偷偷跑回来吗?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你在花园里玩耍,梳着马尾辫的天真小女孩吗?我告诉你,你休想甩掉我!”
薛桦一脸无奈和歉疚地看了看谷百草。谷百草双眉紧蹙,他深知此行凶险万分,而谷猫猫又是他的无上至宝,他心中实在不忍让女儿身陷险境。但是他又知道谷猫猫大小姐的脾气,她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办到。
谷百草伸出手来,一把抓在薛桦肩膀上。薛桦觉得这一抓似乎有千钧力气。谷百草把他拉到单独一个地方,低声说道:“薛少侠,猫猫从小被我惯坏了,认准一件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劝不动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一定让她好好地走出昆仑。”
薛桦冲谷百草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谷叔叔放心,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要护得猫猫周全,让她平平安安地走出昆仑。”
谷百草点头说道:“有薛少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女儿从小便有心疾,每当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或者过度劳累的时候便会蹲在地上,脸颊发紫,大口地喘气。因此她的心脉十分脆弱,还希望少侠特别注意,千万不要让别人伤了猫猫心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薛桦回道:“谷叔叔的话,在下铭记在心。我和猫猫从小便是相识,就算谷叔叔不说,我也会拼命保护好她。”
谷百草慌乱的心神稍微定了定。他拍了拍薛桦的肩膀,又回到院子里,对殷婆婆说道:“小女和薛少侠虽然不才,但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他们不愿离各位而去,三天之后他们会助各位一臂之力。谷某在中原还有要事,今天便要离开昆仑,无法与各位并肩作战,还请各位海涵。”
殷婆婆看着谷百草,双眼中满是感激,说道:“令爱与桦儿肯助我们一臂之力,老身感激万分。只是刀剑无影,到时恐怕难以顾及他们的安危。”
谷百草急忙摆了摆手,说道:“请婆婆放心,他们可以照顾自己。”
殷婆婆点了点头,又径直走到了铁不平的身边,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头,眼神里满是恋爱。而铁不平满怀深情地摸了摸母亲的膝盖。殷婆婆又走到文燕的身边,用双手轻抚着文燕仍然在发抖的脸。然后转身去拍了拍梁一鹰的肩膀。最后,她走到铮铮的面前,一把搂过铮铮,将铮铮死死地搂在怀里。
孩子,这次你不会再一个人战斗了;
我们一起去找那些恶魔夺回本来属于我们的财产,我们的尊严,我们的生的希望;
昆仑冰雪不融,复仇之火不灭。
九月初五,当殷婆婆一行人走出家门的时候,发现整个十二村变成了一座空城。这并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恢复了神志的盛玉龙和小孙子铁铮铮一早便不见了。殷婆婆虽然心急如焚,想要派人去寻找一番,但奈何大战在前,丝毫都耽误不得,无奈只好作罢。谷猫猫推着铁不平的轮椅,薛桦则推着梁超华的轮椅,殷婆婆则挽着文燕的手。一行人走下昆仑山,向望穆楼的方向缓缓走去。m.xiumb.com
终于,在风雪中一行人来到了望穆楼前的广场上。远远望去,众人只见望穆楼下人头攒动,似乎是马匪在集结。殷婆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她将拐杖在地上狠狠地一撞,使用年轻时练就的“铁吼术”,运动体内仅存的真气,对着天空大声喊道:“狗日的安朋美,你给我出来。”
这一股冲天的气息,好像有吹散白云的力量,整个望穆楼仿佛都颤动起来了。远处喧闹的马匪们都震惊地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马匪们横七竖八地列了个阵,拥着一个骑着毛驴的胖子向他们走来。
殷霭看得清楚,驴上的胖子就是一切的祸根——安朋美。安朋美带领马匪来到殷婆婆一行人面前。他伸长脖子定睛一看,忽然在驴上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打着驴的屁股,疼得毛驴也前仰后合。安朋美脸上的横肉将两个小小的眼睛挤成了弯弯的月牙,他捂着肚子大笑道:
“殷霭,你们这些昆仑的残障人士是要把我笑死吗?两个残疾,一个疯子,一个老太婆,一个愣小子,带着我的貌美如花的小宝贝儿,是来跟我和亲的吗?好好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美娇娘的。”说着,便伸出胖胖的手想要来够谷猫猫。
殷霭刚要发作,忽然在远处,一个孩童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时,只见铁铮铮站在一个巨大的投石车上,手里拿着一个火把。铁铮铮高声叫道:“安朋美小儿,休要猖狂,今天就用阿鹰哥制作的烈火战车,把你的财宝打个稀巴烂。”
说罢,铁铮铮点燃投石车上的巨石,用力地摇动开关。只见熊熊燃烧的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陨石一般,重重地砸在了望穆楼上。只听得轰的一声,望穆楼的墙壁被砸出一个大洞,碎掉的土灰纷纷落下。整个望穆楼像是被吓坏地孩子,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安朋美脸色大变,他赶紧呼号左右向铁铮铮扑去。又吩咐亲兵去望穆楼里通风报信。而自己则催着毛驴来扑谷猫猫。殷霭嘴巴哼了一声,突然窜到安朋美的毛驴旁边,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毛驴脖颈上的毛。大喝一声,一个拐杖下去,将毛驴的脑浆打得粉碎。
安朋美一个驴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解下背上的烈焰金刀,恶狗扑食般地扑向殷婆婆。薛桦飞身上前,一脚将安朋美的刀踢开。他挡在殷婆婆身前,从背上取下宝剑银月飞雪,用手一点安朋美,高声说道:“欺负老年人算什么好汉。薛桦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安朋美侧目一看谷猫猫,只见谷猫猫桃花般倾城的美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薛桦。他心中瞬间又爱又妒,忘记了之前被薛桦教训的疼痛,提起烈焰金刀,使出“木希刀法”直奔薛桦而来。
这一招“猪突猛进”,安朋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外加上爆棚的醋意和愤恨。他的两个肥壮的小腿仿佛是两根弹簧,腾地将肥硕的身体弹在空中,鼓起两个腮帮子,像一个肉丨弹一样冲向了薛桦。
薛桦一身正气,哪里会怕这种邪门歪道。他将银月飞雪立在身前,使出六艺剑法中“御”的剑招——鸣和鸾。银月飞雪淡紫色的剑光在空中不断颤动,发出鸾鸣悦耳的声音。晃动的剑身碰撞到了凶猛突进的烈焰金刀。银月飞雪的雅碰上烈焰金刀的俗,一个鸣叫得愈加响亮,一个冲锋得愈加勇猛。虽然安朋美一身蛮力,但是却毫无内功。薛桦得两大高手内力相传,轻轻一运劲,银月飞雪便彻底征服了烈焰金刀,烈焰金刀也跟着鸾鸣而颤动起来。
安朋美一看不好,急忙鼓起双臂,用力抽刀。这一抽不要紧,刀柄震得手腕一阵酸麻。好在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抽回了刀。安朋美退后两步,心想这崽子竟然比之前还要厉害,看来能制住他的只有慕容一剑了。但是慕容一剑和几位门主还要一会儿才能赶到。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前,却碰都不能碰,心中实在是奇痒难忍。莫如不一鼓作气再冲一次,也许捉住着小崽子的破绽,把他嘁里咔嚓砍了,剩下的老弱病残也就不足为惧了。
想到这里,安朋美把心一横,使出一招“肉丨弹冲锋”,将烈焰金刀在空中舞得呼呼作响,像一个翻滚的火石一般,向薛桦滚来。薛桦刚才便在恼恨安朋美一直瞄向谷猫猫,加之他心中仇恨这种深藏不露的大恶之人,便下了狠心,这一招定要了结安朋美的性命。
薛桦摆好姿势,丹田运气,一招“逐水”,轻飘飘地飞在空中,长袍一挥,如一片落叶飘落在安朋美身边。他紧贴着安朋美翻滚的火轮,无比接近,却不沾身。薛桦贴着安朋美飞行,抓准安朋美一个破绽,使出一招“逐禽左”,将银月飞雪狠狠扎向安朋美的左脸。眼看安朋美便要脑袋开花。忽然薛桦觉得肩膀凉飕飕地被什么抓了一下,他回过头去看时不禁吓了一跳,一个带着恶鬼面具,身着黑色风衣的人不知何时飘到了自己背后。
薛桦无奈只得抽回宝剑,使出一招“过君表”,向黑影刺来。“过君表”乃是六艺剑法中“御”的一招,本意是御车经过天子的表位时有礼仪。薛桦本就生的挺拔标致,再加上剑法纯熟,这一剑仿佛是威武的侍卫,在向他的君王行礼。
薛桦这凌厉的一剑将黑影刺退,黑影的腹中发出一声闷响,似人言,却又不是人言,像轻蔑的嘲讽,又像满不在乎的鄙夷。这声音令薛桦从胃底翻出一股苦水,恶心得几乎吐出来。
他一个纵身跳出战圈,这才发现慕容一剑、秦玉楼、潘碧琪都已来到了阵前。而黑影向后一跃,跳回到慕容一剑等人的身边。秦玉楼呵呵一笑,说道:“五哥还真是仁慈,留了那小子一命。”
黑影摘下面具,解下黑衣。薛桦这才看清楚刚才和自己交手的一个地主家少爷打扮的人。听秦玉楼叫他五哥,那这人便是白虹山庄五庄主“鬼城”汪伍了。汪伍对秦玉楼说道:
“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我是想看看这小鬼武功是个什么路数,还未使出全力。”
薛桦这才发现汪伍与人交谈,使用的是腹语。原来白虹山庄五庄主是哑巴的传言是真的。那他刚才使出的招式定然是鬼王传授给他的“白骨哀”神功。
安朋美一见强援前来助阵,知道谷猫猫这绝世美人已是胯下之物,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他一溜烟地跑到慕容一剑的马前,一个劲地说着薛桦如何如何蔑视白虹山庄,四处破坏大燕帝国的大计。慕容一剑听了火冒三丈,使出一招“马耳东风”,如一道闪电,刹那间便飞到了薛桦面前。
慕容一剑一袭白衣,身姿如魅影一般轻灵优雅,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鬼魅一般迷人的浅笑,实在无法令人想到这是一个将暴力推崇到骨髓中的少年。他当年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懂得了什么?以至于无论是多么卑鄙的阴谋,还是多么下贱的手段,只要能战胜敌人,杀死敌人,消灭敌人,他都毫不犹豫地去用。
那年,慕容一剑才十四岁,就和自己父亲慕容裕一手策划了震惊武林的傲雪山庄灭门惨案。那天,他初到昆仑,即使清楚自己可以正面战胜薛桦,但是仍然毫不犹豫地在薛桦的背后刺上一剑。
看着他的笑容,薛桦从心底感叹道,这是怎样强大的敌人啊!在他的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信念,才可以让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堂而皇之,发自心底地露出那样自以为是的浅笑。难道,他那钢铁般坚硬的心,刻上了暴力两个字,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丝善良了吗?
慕容一剑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薛桦,正如他平日里鄙视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的那样。忽然,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薛桦背上闪烁着白光的雪魔刀。慕容一剑伸手一点薛桦,厉声问道:“小崽子,你背上的宝刀是哪里来的?”
慕容一剑和薛桦仇深似海。薛桦此刻并未答话,他的大脑仍旧在飞速地转动思考着,思考着如何能护得谷猫猫和殷婆婆一家周全。如今数以百计的马匪和白虹武士在前,又有白虹山庄数位高手压阵。这边算上在远处燃放投石车的铁铮铮,也就只有六个人。别说是保护殷婆婆一家人,就算是保护谷猫猫都成问题。
而此刻,安朋美心中那颗名为好色的心已经乐开了花。他又重新骑上他的那头小毛驴,挥舞着烈焰金刀叫嚣道:
“慕容少主快去把这小子几剑宰了,然后大家一拥而上把那几个残障人士砍了,小美人就是我的了。等我玩腻了,兴许会赏给你们玩一玩。”
他嘴角流涎,挥舞着战刀,冲着身边的马匪说道:“还愣着干嘛?快给我上啊!”
突然,慕容一剑白袖一挥,高声喊道,“且慢。”慕容一剑恶狠狠地看着薛桦,发狠地说道:
“回答我,你背上的刀哪里来的,怎么了?哑巴了吗?”
薛桦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这个披上了优雅外皮的“贪狼”,他的背上也背着两把宝剑,分别是“玄冰剑”和“赤炎剑”,再算上从父亲那里夺走的“乌骓剑”和从姐姐那里抢走的“梅花剑”,“五剑”之中,他们已经得到了四把。
他突然想到,如果最后一把剑,金剑“逆鳞剑”也被慕容一剑得到,那么慕容一剑便可以令当年剑圣手中的神剑“柴王剑”重现江湖。如此神兵若是被这种狼子野心之人得到,天下必生灵涂炭。所以,自己背上的这把“雪魔刀”,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恶人夺去。
薛桦咬了咬牙,冷冷地回道:“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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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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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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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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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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