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不一会儿,满徐府都热闹起来,动静都传到了偏院,有个下人进来,嘴巴笑的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对着他们说,“我家老爷说,小姐能醒来多亏了诸位师傅,明日特为师傅们设了宴……”
“设宴便免了,”吾思道,“庙里有规矩,我们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
小厮面露难色,也答应着,回去禀告自己老爷了。
善渊静坐在一旁角落里,虽面无表情,但捻着佛珠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彼时在徐家小姐的院子里,清栀瞧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实在心烦,便以刚醒来身子虚弱要好生休息为由,只留下了竹儿一人,其他人一律赶到了院子里候着。
“小姐,人都走了,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竹儿将门窗关好,走到清栀的窗前。
清栀从枕头下摸索出人偶,看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小师傅是不是来过了?”
“是,”竹儿给她掖好被角,“昨夜小师傅来看过小姐……但此事不合体统,小师傅是瞒着众师傅来的。”
清栀此刻心像是突然升到了天上一般,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竹儿看到她开心,也跟着高兴,“小姐像是个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
“比得了糖还要高兴。”清栀笑眯眯地,语调上扬,这下,连炫耀的意思都听出来了。
竹儿服侍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便要去老爷夫人那请安去了,谁知大夫人没见到,到看见跟着徐老爷一道来的小妾在屋头,清栀行了个礼,还未开口,便听那女人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呦,大小姐醒了。”
“小夫人好,这几日清栀教大家担心了,真是不孝。”
“快起来,”那侍妾一脸巴结相,走过来将她扶起,牵着手硬是不松开,外人见了倒觉得她们是母女,“栀儿这是说的哪里话,醒了便好。”
“小夫人可曾见过我母亲?”清栀问。
“大夫人听说你醒了,便亲自去外头采办你爱吃的东西去,要给你补补身子。”
清栀了然,往屋里瞧了一眼,被站在帘子后面的妹妹吓了一跳,阳光正好洒进屋里来,她站在黑暗处,妖冶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地府里前来锁魂的罗刹。
清栀缓了缓,道,“清落妹妹也在。”
徐清落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对着清栀行了个礼,乖乖问好。这时再看过去,她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温柔可人,仿若刚才看到的都是她的幻觉。
“姐姐刚醒,不宜到处走动,倒不如留下吃盏茶等着大夫人回来。”
清栀听着,也不好拒绝,只得坐下,那方侍妾看着笑道,“你们姐妹两个好好说说闺房话,我去偏堂瞧一眼老爷。”
说罢,便带着小厮离开了。
清栀品着茶,直觉来者不善。
“听闻姐姐女红一绝,还望多教教妹妹才好,妹妹天生手笨,连个帕子绣起来都废力。”
“那是自然,妹妹得了空便来偏院寻姐姐,自当好好教你。”
徐清落勾起嘴角,带了些讽刺,“姐姐的婚期不是要到了吗,往后也不能总是跑到孙府去找姐姐啊,会落人笑话的。”
清栀听得此话,一时沉默,又听见她说,“虽与姐姐相识时间不长,但觉姐姐是个和善的人,倒不如姐姐做个人偶留给妹妹,也算是个念想。”
清栀心里一慌,手指拼命搅着帕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妹妹说的哪里话,我哪里会什么人偶,况……况姐妹二人感情好,总是上门去坐坐也是好的。”
“也好,以后去孙府寻姐姐,可不要找不到姐姐人啊。”徐清落抿了口茶,笑的放肆。
清栀听着这笑,实觉头皮发麻,恰好竹儿进来附耳道,“大夫人回来了。”她这才得了理由告辞,踏出院门的那一刻惊觉背后满是冷汗,再仔细回味方才的徐清落的话,心里开始不安稳。
“竹儿,昨夜之事,你确定旁人不知?”
“确定,”竹儿瞧着她脸色不好,悄声问,“怎么了?”
清栀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方才徐清落的叫我给她做个人偶做个念想,徐府上下除了你就没人知道我会做人偶,她是怎么知道的?”xiumb.com
这话听起来确实叫人怪不舒服的,竹儿皱起眉,道,“要不奴婢派人去给小师傅捎个信儿,叫他今夜就别来了。”
“也好。”清栀答应着,进了前厅拜见大夫人。
夜晚总是来得快,清栀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是虚弱得很,早早的便要歇下了,听见院子里有些响动,问,“不是让下人都退了吗,怎么还有动静?”
“是来为小姐驱祟的僧人们。”
“叫你捎的话可……”
话音未落,便听见屋门响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皆满目疑惑。竹儿放下梳子绕到屏障侧一看,愣住了,“小姐……小师傅……这……”清栀瞧着她慌张的样子,走过来,看见来人也是一愣,“小师傅……你怎的来了?”
善渊看见她衣不蔽体的样子,连忙将身子转过去,脸颊通红,“今日晌午,有个小厮过来说……要我……我,今夜与姑娘相见……”
听见此话,清栀想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下坏了。
“竹儿,你去门口守着。”
竹儿心里明白,立刻出去锁了院门,守在门口。
善渊瞧着两人慌张的样子,也明白过来,他这一来,怕是羊落虎口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了。清栀也想到此处,可瞧着他的背影,突然也就胆大起来,去幛子后面取了衣服穿戴好,道,“小师傅今日来见我,可知是赴什么约?”
善渊依旧背对着她,嘴角弯起一抹笑,“生死约。”
“所为何故?”清栀走近他,手里拿着那对人偶,缓缓自背后拥住他。
善渊身子一怔,脸红的更加厉害,声音却坚定,“为情故。”
人活一世,总归是要圈在笼子里的,要不要挣脱全看自己,有人为了这笼子舍弃挚爱,有人却愿意为了挚爱挣脱牢笼。清栀听见门外响起剧烈的响动,像是整个徐府的人都抄起家伙来了,还伴随着竹儿的叫喊。
清栀感觉到善渊身子动了动,转过身来拥住她。他是笑着的,眉眼英气,目光炯炯,这是她第一次见善渊笑,也是她头一次知道,原这世上真有人笑起来这般蛊惑人心。清栀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低声问,“怕吗?”
清栀摇头。
怕甚么?!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眼睛里满是狡猾,“小师傅,我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善渊笑起来,紧紧搂她在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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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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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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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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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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