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边最近的一片滩涂也有几丈远,上面尽是淤泥,也不见得能落脚。
“我要的是那有着白叶的断肠花。”于单指着面前的沼泽,先开口。
常乐凝视半晌,忍不住提醒道:“好像都是白叶。”
于单仔细看过之后,脸色微变地收回了手。
“我们要找的是无杏花的果实。”司伯言远远地看了看,忍不住皱眉道,“看着无杏花和断肠花同出一处,极为相似,不好分辨。我们得过去仔细查看才行。”
“前辈可是没说过这里还有另外一种花,只说断肠花是无味,花红叶白。”于单一时有些气郁,感觉又被维风给耍了,“你们知道无杏花长什么样吗?”
“我这儿有图。”
常乐立马从布包里取出一个竹筒,将无杏花的图示给取了出来。但稍稍一对比,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维风保留那一株无杏花已有三百年,花叶早已脱水发干,根本不知道它原本是应该是什么样子。
“深红色,根茎有倒刺,花蕊上有白色绒毛。”于单将上面的小字念了出来,“看来我们得从后面两点来区分。”
“早知道这花这么重要,我当时就再观察仔细些。”常乐有些懊恼道,“既然谷主有心让我们凭画来区分,就不能直接让我画那一朵无杏花?非要我把整个药房里的草药都给画一遍!”
“谷主行事,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
司伯言也不得不屈服于维风的性情难定,未说维风要草药画的真实目的,怕常乐气得骂人。略一收心,面对眼前的情况。
“看这沼泽水深应当不是很深,可以先试探一下深度。”
于单及时补充道:“对了,前辈说过,这里面还有怪鱼,需要多加小心。”
“怪鱼?什么怪鱼?”常乐好奇追问。
于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三人到了山下边缘,看着咕噜噜直冒泡的淤泥沼泽,一筹莫展。
司伯言找了块儿石头,丢了进去。
石头溅起浅浅的水花,立马就被淤泥吞没,也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泥沼里游动。
“此处水不深,就看淤泥的深浅了。”
“你们让一下!”
突然一声怒吼。
常乐和司伯言看过去,只见于单扛着个一人粗的、已经有些腐烂的树干,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两人错愕,连忙给他让了路。
于单跑到他们旁边,猛然蹬直双腿,身子后仰刹住,下一刻就直接将树干往泥沼里面一甩。
“嘭!”
泥水四溅,还好司伯言及时抱着常乐躲开,这才免于受难。于单比他们俩还利索,已经躲得老远。
树干稳稳地躺在沼泽上,陷下去大半,但是最上面还有一部分露在外面,看起来是可以安全过去的。
那个树干不短,但是距离他们岸边到最近的浅滩,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于单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三两下轻松越回岸边,指着树干比划了一下,颇为得意的笑着。
“看来淤泥也没有很深嘛,再丢两个,踩着木头就能过去了。”
常乐很是配合地鼓了鼓掌,满是崇拜的看着他。
“厉害!真厉害!你的力气怎么可以这么大?”
“夸奖了,我天生就力气比较大。”于单很是谦虚地摸了摸鼻子,道,“卜兄,走,咱们再扛两个树干丢进去。”
司伯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抱歉,我的力气没有那么大,要麻烦于公子了。”
于单的脸色凝滞了下,瞧了瞧对面的解药,看了看常乐的星星眼,咬咬牙,二话不说就转身回到半山坡。
在这附近还是很容易就能看见腐朽断裂的树干,于单根本不用费心找,走上几步便又扛了一根回来。
常乐已经化身于单的忠实迷妹,眼巴巴地盯着于单。
此时的于单,穿着兽皮,披散着带有一点自然卷的头发,扛着一棵一人粗几人高的树干,脸上的神情严肃坚毅,步伐稳健迅速,这样的形象不要太男人。
“于单,加油!于单,不要太厉害!”
于单听见常乐的鼓励声,在路过她身边时,故意停顿了一下,朝她勾唇一笑,挑了下眉头。转而,潇洒走下去,后腿一蹬,双臂一使力,将树干抛了出去。
树干直接越过第一根树干。随着一道沉闷的巨响以及飞溅的泥水,稳稳地落在前方,和第一根树干相距一步之遥,连接成一道桥。
“我了个去,这个精准度!于单,牛啊!”
常乐忍不住朝于单竖起大拇指。
于单甚是满意一笑,拍了拍手上和肩膀上的灰尘,很是挑衅地瞟了司伯言一眼。
司伯言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好像对这些都无动于衷。面对于单的挑衅,司伯言清浅的眸子微微一弯,莞尔。
“于公子确实厉害,辛苦了。”
见司伯言没有什么异常,挑衅倒是显得有几分无聊,于单只好专心解决面前的问题。
等于单把第三根树干丢进去,这桥就算是搭好了。
于单虽然力气不小,但一个人连续扛三根树干,并且还要使暗劲让它们连在一起,这些还是让他累的有些气喘。
这树桥看着稳当,但很难承下一个人的重量,须得快速经过才是。
司伯言瞧了于单一眼。于单已经出力,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过去。可是,将常乐一个人留在岸边和于单放在一块儿,他又不太放心。
踟蹰了下,司伯言还是决定相信一次于单,跟他们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过去将断肠花和腐果取回来。”
常乐见司伯言要亲自上场了,顿时紧张起来,不安道:“那你小心,于单说里面还有怪鱼。你一会儿摘完都装包里。”
“放心罢,我快去快回。”
司伯言从她手中接过已经腾空的白布包,安慰了一句,转身便跃上了树干。
不过瞬间,他便到了对面的滩涂之上,立在树干的顶端,迅速查看着面前红花的区别。
如此近看,还是能轻易的看出这些红花是有区别的,大抵是分为两种。
一种花更像是画中的彼岸花,另一种更像是秋菊。它们的茎干分枝上还垂着一颗颗的红果子。彼岸花的果子如同樱桃,秋菊的果子如同桑葚。
脚下的树干因着他的重力而倾斜,司伯言也不敢耽搁,不管哪种是无杏花,哪种是断肠花,直接用匕首连茎带果的割了一小片,全都塞进包里。正当他转身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在顶他脚下的树干。
“卜兄小心!怪鱼出来了!”
于单在岸边紧跟着一声大喊。
常乐什么都看不清,不明情况,等于单叫起来,常乐也明显地发现司伯言遇到危险了。
司伯言紧急回转,刚跃起,脚下的树干被一只巨大的鳄鱼样的大鱼顶了起来,直接竖在了沼泽上。
另外一条大鱼就在司伯言的下一个落脚点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就等着司伯言落入腹中。
司伯言急忙一个伸手,抓住了那根竖起来的树干,猛然使劲,单手帮助翻身,又跳了回去,稳稳地蹲在树干顶端。
另外两根树干也在上下沉浮着,开始乱了队形。远处的沼泽泥水也开始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大批涌向司伯言在的地方。
忽然,一条大鱼一嘴咬在司伯言所在树干上。嘴下一发力,将树干底端咬断,树干开始倾斜。司伯言跟着树干往下倒去。
“司伯言!”m.χIùmЬ.CǒM
常乐在岸边吓得一声大喊。
就在树干要挨着大鱼嘴巴的那一刻,司伯言眸光一凌,瞅准机会,使劲一蹬树干飞了出去,落在正晃来晃去的第二根树干上。
在大鱼张嘴咬上来之前,司伯言再次一跃而起。
眼看着再有两下便可以到达岸边,突然间,后面大鱼一个鲤鱼跃龙门冲了起来,朝着司伯言扑过去。
司伯言已经拔出匕首,准备朝它扔过去,脚下却猝不及防地也冒出来一条大鱼。上下夹击,葬入鱼腹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刹那间,一根粗树干冲司伯言的脑袋上飞过去,正正砸中半空中的那条大鱼。因着树干的冲劲,大鱼整个被带飞。
司伯言立马将手中的匕首往下面那条大鱼的眼睛扔过去。
锋利的匕首正正刺中大鱼的眼睛,血和黏液迅速溅出。
大鱼一声怒吼。
司伯言正好落身踩在它粗壮的牙齿上,迅速探身将匕首往上一抽,匕首利索地将大鱼的脑袋分为两半,鲜血汩汩流出。
在其他大鱼涌上来、脚下大鱼合上嘴的那一刻,司伯言双脚一蹬,飞身离开。
大鱼落在水面上,迅速染红了河面。
此时,第二根木头已经被撞得稀巴烂,司伯言无处落脚。
正想着要不要冒险踩着那些大鱼的脊背回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条绳子,紧紧地捆在他的腰间。
司伯言错愕抬眼,发现扔绳子的是于单。
这绳子先前一直被于单系在腰间。
于单此时正站在第一根树干的尽头,猛然将司伯言一拉,将他从那些大鱼中拽了出去,扔向岸边。
眼见司伯言可以稳稳地落在岸上,脚下的树干也要沉下去。在那些大鱼涌过来之时,于单突然加快脚步,跑了两步,一跃而起。
在他的身后,那群大鱼也跃了起来,纷纷扑向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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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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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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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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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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