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皖山没有死记硬背,他自觉说不出那么文绉绉的话来,便掺了些大白话,文白结合地作了答。郑师傅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并未多问。
秦皖山松了口气,装作镇定其实紧张得都肚子疼了。他正好看见角落里徐漱斜着眼瞧自己的蠢样,一脸意味深长。
今日郑先生又留了新的功课,让大家回去读“季氏将伐颛顼”,明日课上师傅要问。李茂下了学还摸不着头脑,拽着秦皖山问这一章内容在哪一页。
不曾想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李茂和秦皖山很奇怪地回头,就见辽王世孙身旁那个身穿大红曳撒的少年正盛气凌人地挑着眉看他们。
徐漱就跟在政哥儿身后,离他们很近,一想到那日看到辽王世孙不怀疑好意的眼神,就心道糟了!她昨天都忘记跟秦皖山他们说,这会儿就李茂那个驴脾气,铁定要冲突起来。
果不其然,李茂最先跳起来,高声道:“你笑谁呢?”
那少年冷哼了一声,站在辽王世孙面前,仰着脖子道:“大爷我笑的就是你!怎地?”
李茂气得刚想冲上前正面硬刚,却被秦皖山硬生生按下了肩膀。秦皖山家里兄弟众多,不仅有四个房头的哥哥们,还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堂亲外系兄弟,自小就和男孩子们一路打着长大的。李茂则不同,他是家中幺儿,上头两个姐姐。想当初在榆林也是横着走的少爷,谁敢和他呛声?所以面对挑衅,李茂的气性很大,秦皖山则内敛很多。
“干恁娘的!你再说一遍你是谁大爷?”秦皖山按得住李茂的身体,按不住他的嘴。对面那人就等着李茂骂人呢,正中下怀,登时伸手猛地一推搡李茂的胸口。
李茂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猛地心口被人猛推一下,疼的差点没站稳,要不是秦皖山扶了他一把,估计一屁股坐地上了。
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是李茂这种气性大的少爷。李茂没等对方进行下一步,便抬起一脚飞踹过去,正中对方的小腿肚子。那人被他这么一扫腿,也没站稳,不过身后可没秦皖山这样的好兄弟扶他,很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李茂见自己得了逞,顿时仰头大笑,还单手插着腰指着对方眼睛鼻子损道:“大侄子快给你大爷磕三个响头,你大爷就饶过你!”
大伙儿见李茂真的一脚把人打趴下了,都聚过来劝和的劝和,火上浇油的浇油。
徐漱在他们刚起冲突时就眼疾手快地把政哥儿拉到了一边,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她站在外围,眼瞅着李茂真的还了手,心道这回玩完,两边都要倒大霉。
秦皖山立刻站出来护着李茂不被众人围攻,高声喊着:“你可别装了,我都没见着他踢中你,装样子是吧?”
徐漱听得差点破功没忍住笑,这个秦皖山,看起来蛮老实的,没想到也会来这一招啊!先声夺人,又是对方先出言不逊先动手,正常人都会倾向于李茂。
李茂反应多快啊,这会儿立刻懂了秦皖山的用意,也故作生气道:“就是,我压根就没踢着你,装什么怂?你要讹我?”
辽王世孙满脸阴沉,抿着嘴一言不发。倒是他那另一个身穿道袍的伴读开口解围道:“诸位别闹了,一会儿被师傅们瞧见多不好!”
秦皖山有些惊讶这人竟然想大事化小,他以为这又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可那地上趴着的听了却叫唤得更凶了,嗷嗷道:“周挚庵你他娘的胳膊肘往外拐啊!老子腿都要断了,你还帮他们!”
原来那长得弱不禁风、眉清目秀的小伴读叫周挚庵。
秦皖山才不上他的当,听他叫唤自己腿断了,便说:“你腿断了?好,那就禀了王监丞去请太医来看好了!”
没想到那人是个二皮脸,还赖在地上不起,说:“好啊,你去给我喊太医来!要是太医说我有一丁点儿的伤,老子跟你们没完!”
秦皖山打从心底里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简直就是个蠢货,在宫里就敢挑衅别人,还要闹得喊太医?辽王世孙身边怎么净是些猪头三啊。
还没等秦皖山转身去找王兼济,他人就来了。徐漱眼尖地看到是那个南阳郡王世子家的伴读跑去找的王兼济,看来这个世子有点聪明,既没有冷眼旁观,也没有落井下石。
王兼济只看了那孙子一眼,二话不说就要小内官去太医院找当值的太医来看病。辽王世孙见状终于开口道:“王公公,请太医来就不必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陈迁自小舞刀弄枪的,摔打惯了,这点伤又不算什么。”
李茂听了气得要炸,这辽王世孙话里藏刀,明明这厮没有受伤,可居然他轻描淡写说这点伤不算什么。搞得好像变成他们是受欺负的人了,简直是一肚子坏水!秦皖山拍了拍李茂,怼回去道:“既然效公子说他受了伤,那就更不能这么含糊过去,我看还是让王监丞请个太医来吧。别到时候落下病根儿,老了上茅房腿打颤,回头还要找咱们算账呢。”
秦皖山这话说得忒损,周围人连王兼济都笑了。那个陈迁气得差点原地自愈站起来骂人,想想装还是要装的,才忍了下去,用眼神狠狠地剐着秦皖山。
王兼济咳嗽了一声,众人便慢慢冷了脸。他看着秦皖山道:“秦皖山,你怎么跟效公子说话的?没一点儿规矩了?还有你,李茂,你二人立刻给我回去蹲马步,午膳也别吃了,蹲够了两个时辰再说!”
秦皖山知道被王兼济罚就是走个过场,闻言一点儿都不生气,拽着还没看明白的李茂就往回走。徐漱还捂着政哥儿的眼睛,小孩子光听得到看不见,拼命用小手扒拉徐漱的手。
“哥儿别说话,咱们赶紧吃饭去!”徐漱怕辽王世孙盯上政哥儿,连忙带着小孩去旁边偏殿。
南阳郡王家的和渤海郡王家的见状都立刻作鸟兽散,吃饭的去吃饭,不想吃的就回大殿。王兼济这才严肃地说道:“陈迁,演够了啊,趴地上不脏吗。”
那个陈迁见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哼了一声,嘴里无声地骂了几句脏字。
王兼济才懒得搭理他这种小子,直接对辽王世孙说:“效公子,皇上派我来文华殿督学,你们所有发生的事儿,说过的话,皇上不一定都想听。但只要皇上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皇上总有办法知道。我还要奉劝效公子一句,可别把你们在辽东玩儿的那套把戏带进宫来。尤其是你这个表兄,仗着是你母妃的外甥,可干了不少大事儿吧?”
辽王世孙没想到一个内官竟敢这样对他说话,窝火的一脸阴森,表情都没管理好。
王兼济准备再警告他们一次,反正辽王家的也待不长久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会直接禀告皇上,到时候让你们兄弟几个一起打道回府。”
辽王世孙闻言,咬紧了牙关,很不服气地瞟了眼王兼济。来京城前就听说,皇上身边有位姓王的内官,颇为受宠,在宫中内官里那是仅次于司礼监秉笔太监郭福祥的。甚至郭福祥比他高一头只是因为郭福祥是皇上自小的大伴,而王公公小时候是某位官员的儿子,与还是太子的皇上很熟。只是因为那官员犯了案子,判了杀头。全家未及冠及笄的子女要么充入内宫做内官,要么送去教坊司了。
辽王世孙再怎么地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在此之前还从未吃过这种亏,更没有过被奴才当面顶撞的时候。王兼济只觉得这些小孩子真令人头疼,警告了几句便走了。陈迁这才撑着手从地上起来,却看见辽王世孙冷眼打量着自己。
“效儿?”陈迁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个表弟了,怎么来到宫里后越发令人捉摸不透。
姬效细长的眼睛打量起人来显得有些轻蔑,他虽不如陈迁个头高,却有着皇室贵胄的优越感。方才被王兼济警告了一通,此时心里正憋着火,见表兄还是一副蠢样,忍不住气道:“你还这样好惹事?今日若非那个李茂也还了手,就要换你去蹲马步了。你也不想想这是哪儿?是你能放肆的地方吗?母妃和舅舅让你跟着我好好做个人,你是不是想我还没见着皇上就被送回家?”
陈迁也有些不爽,但瞧在姬效是世孙又是自己表弟的份上,满不在乎道:“那个秦皖山和李茂嘚瑟得不得了,明明比咱们后入宫,有什么可得意的?我就是看他们不爽!不就是会背几篇文章,多射几支箭吗?谁不会啊!”
姬效烦着呢,见他如此不可救药,也不想跟他多啰嗦,掉脸就走。若不是他母妃不放心别人来做伴读,专门挑了舅舅和姨母家的两位哥哥,就陈迁这二皮脸,能跟他进宫?做梦吧他!
徐漱伺候政哥儿用完午膳,自有夏荷过来接替。夏荷也从小内官和小宫女口中听说了秦李二人被罚,胆小如她,吓得直顺胸口。
徐漱想着王兼济不可能真不让他们吃饭,挨着饿蹲两个时辰马步,不得饿晕过去?于是她便提着食盒,趁人不注意溜回去给他们送吃的。
果真,秦皖山和李茂装模作样地蹲马步呢,徐漱刚进来他们还以为是王兼济回来了,立刻调整了一下姿势。
“得了,骗谁呢,甭装了。”徐漱把食盒放在写字的案桌上。
秦皖山和李茂见是徐漱来给他们送吃的,顿时眉开眼笑,两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跑过来讨食吃。
“呵,还是冬至贴心啊!王公公竟然真的不让我们吃饭。”李茂掀开食盒,准备大快朵颐,没想到却只看见一盘点心。他刚想说冬至不愧是冬至,还想着给他们带饭后点心,结果又掀起第二层,还是点心,第三层,依然是点心。李茂郁闷了,问:“啥玩意儿啊这?怎么都是点心?连点肉也没有?这怎么吃得饱?”
徐漱笑道:“有这些不错了,你受着罚呢,还要吃香喝辣的?”
秦皖山连忙说:“行了行了,我看有点心吃还真不错。我最喜欢吃鲜肉月饼了,这里面不也有肉嘛。”因为中秋刚过去,宫里还是会做一些时令点心。
“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可吓死我了!”徐漱心有余悸道。
秦皖山吃着月饼,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来辽王世孙身边那个姓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李茂,你记不记得前几日尤师傅教拳法,这狗东西跟我对招,从头到尾都想使坏。要不是我早先学过黑虎拳,早就着了他的道儿。”
徐漱惊讶:“啊?我还以为他不过就是花架子,怎么,他还真能打?”
李茂接过话来说:“他个头身量都比咱们高大,自然和我们对招占上风。不过咱们反应快,且他学得也不算精,惯会使蛮力罢了。”
徐漱松了口气,她于武功上纯粹是门外汉,小时候舞刀弄枪只是学个强身健体而已。
“那尤师傅看出来没?尤师傅不会看不出来的。”徐漱知道尤戎的本事,尤戎是长房老四,算起来还是她的四表兄呢。徐漱一直怕被尤戎认出来,所以下午的武课都是由夏荷去伺候。
秦皖山看了她一眼,徐漱到底和尤戎是什么关系,他也很好奇,等哪天一定要问问她。
“尤师傅自然不会偏心眼他的,不过尤师傅话少,大家都挺怕他。”李茂这皮猴子说起尤戎,还有点拘谨,足以见得尤戎真的很严格了。
徐漱抿着嘴笑,脸上浮现一层很好看的粉色光晕,她想到了小时候和长房几个表兄们骑马射箭的时候。只要她回外祖父家,她是家里的表小姐,大家都让着她,逗她玩。等她长大些带着弟弟妹妹来时,那些表兄们还抱着他们在演武场里到处跑。
秦皖山看得有些出神,他甚少见到徐漱的脸上有这般轻松的笑容。总感觉她的脸色不是一本正经就是在炸毛的边缘,或者是刚认识她时,整天沉浸在家事中的愁眉苦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腼腆,笑得这么小孩子气。秦皖山不由地有些心软,又有些心疼。他甚至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啊,多么希望她以后能天天这样轻松地笑下去啊!
“那就对了,你们跟尤师傅好好学,他算是尤家小字辈里武艺最拔尖儿的一个了,不然尤家也不会把他送去京卫武学,还给他找了路子进宫。”徐漱笑着说。
李茂只觉得徐漱的口气很奇怪,没想太多。秦皖山倒是明白了,徐漱肯定和尤戎很熟,不然也不会这么说。所以秦皖山趁李茂吃完点心去净手的时候悄声问她:“你是不是认识尤戎?”琇書網
徐漱嫣然一笑,说“是呀,尤戎是我四表兄。”这一笑看得秦皖山都呆了。
秦皖山瞪大眼睛,这个关系也太亲了,难怪徐漱一直不露面。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的。能这样通过你们知道尤家现如今怎样,我已经很满意了。我要是被他认出来,他定是会回去告诉外祖父的。”徐漱也不像以前那样难过家里的事情了,说起外家尤家来,还是挺开心的。
秦皖山点点头,答应自己也绝对不说。
“你们真的要跟尤戎好好学呢,他不仅武艺高强,且于兵法上还有造诣。不说李茂,你身为威远伯府的子弟,自然以后也会投身行伍。趁着现有名师,你多学一点,以后都用得着呢。”徐漱诚恳地跟他说。
秦皖山听着徐漱的话,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和暖意。李茂还有父母疼,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关心他,为他的将来打算过了。因为很少回伯府,难得见着祖父和兄长们也只是寒暄几句,没人会真的对他说这些话。
“徐姑娘,你放心,你的话我可都记着呢!”秦皖山很坚定地说。
徐漱笑着叹了口气道:“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其实你最重要的是别愧对自己,只有首先对得起自己,才能对得起父母天地。”
秦皖山和李茂应付着蹲完了马步,跑去上下午的武课时,已经过了大半。尤戎一身黑衣劲装短打,抱着手臂冷眼看他俩姗姗来迟。虽然早有内官告知秦皖山李茂迟来的原由,可尤戎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
“秦皖山、李茂,迟来的就是迟来了,罚你二人今日下学后留下来收拾场地。”尤戎严肃地说道。
秦皖山和李茂心中暗暗叫苦,尤其是秦皖山,刚才还跟徐漱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好好跟尤戎学武艺,这会儿就被尤戎的铁面无情给打击了一半。收拾场地那可是最累的活儿,且不说要一根根地收拾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箭,还要擦拭刀剑、收好靶子,把这些东西都抬回偏殿里。可谁教他们迟来了呢?
秦皖山心里想着算了算了,看在尤戎是徐漱四表兄的份儿上就算了吧!
秦皖山和李茂累死累活,不仅把场地收拾妥当了,最后还把几匹马一起迁回了马房,要知道马房离文华殿很远的,在五凤楼那边。待他二人忙完回到撷芳殿时,日头都落了下去。
徐漱隔着门都闻得到他们身上的马臭味,连忙拦着政哥儿不要出去。
夏荷赶紧给两位少爷打来热水,先擦把脸再吃饭吧。
他们洗了脸,徐漱站在一旁说:“下午你们不在,养心殿那边的内官来说,明日秦公子你要去养心殿,就不用了上学了。王公公那边已经给你告了假,你今晚早些休息,明儿我跟你一起去。”
秦皖山听了又惊又喜:“啊?你跟着我去?”
徐漱挑着眉毛看他:“不行呀,跟着去伺候你!”
“就你一人?”秦皖山问。
“怎么可能!夏荷要留下来伺候哥儿,南雁和玄鹄跟着一起去。我想也就是在养心殿外头候着,不会让我们进殿的,你明日自己多警醒些,别犯了皇上忌讳。”
“你小瞧我,我七八岁就见过皇上了,皇上挺和气的,不是外头说的那样喜怒无常。”秦皖山很自信。
徐漱给他们倒水,说:“你可别大意!我估摸着明日还有别的大臣在吧,皇上喊你过去也不知道作什么,你不仅要注意皇上,还要多看看周围的大人们。没准儿你哪句话没得罪皇上,却得罪了某位大人,这就不好了。”
李茂这嘴碎的又开始胡扯:“冬至,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越发像我祖母?她也是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
秦皖山还没等徐漱炸毛,就一抔水泼在他身上,笑骂道:“你个泼皮,怎么说话呢!人家冬至是为我好,你嫉妒?”
李茂也玩心大起,泼了秦皖山一鞋子,喊道:“谁敢嫉妒你呀!我还是没人记挂最好了!”
徐漱扶额,摇着头回屋去了,留下两个少年在初秋的傍晚像对泼猴似的打水仗。
夏荷带着政哥儿站在不远处,一大一小笑得开怀。徐漱猛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如果父亲的案子不能翻案,那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失为一种生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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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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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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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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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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