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兄，我们这一路上会遇到鞑子吗？”这种话，也只有政哥儿敢说了，换个人，哪怕是秦皖山和李茂，估计都要被王府仪卫司的仪卫正大人骂的。
李茂嘴角讪讪，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求助般看着秦皖山。秦皖山刚想说哥儿多虑了，就见刚才带他来的大丫鬟端了茶水，边沏茶边道“哥儿怕什么？咱们一路有仪卫司的大人们护着，王爷还请了榆林卫的官爷保驾，哥儿的两位师兄也是会功夫的。再说了，往前走就是山西了，听说那太原总兵许骥可是亲自上阵杀过鞑子的，把那山西各个卫所整顿的滴水不漏，鞑子都不敢去山西。”
秦皖山和李茂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大哥儿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竟知道这么多。
政哥儿不疑有他，听了徐漱的话，开心地放宽了心。秦皖山则又想起这丫鬟一口流利的官话，而安定王府上下仆妇可都是陕西人，就连王爷和政哥儿说话也带着陕西口音，怎么身边会有这么一个丫鬟呢？如果是王妃的陪嫁，可王妃不是陕西本地人吗？就算是王妃的陪嫁丫鬟，也不会说官话吧？
若是没有前几天威远伯府的信倒好，自打得了祖父的密信，秦皖山是越发觉得这安定王府上下都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气氛。既然王爷连威远伯府都搭上了，那在大哥儿身边放一个会说官话的丫鬟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秦皖山还是有意想试探一下那个丫鬟，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姐姐是大哥儿身边的大丫鬟吧？没想到姐姐也知道太原总兵许骥许大人？李茂，你知道许大人吗？”
李茂忽然被秦皖山点名，还没从刚才的奇怪中反应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道“大哥儿身边的姐姐比我还见多识广，定是在王爷王妃身边耳濡目染多了，要不怎么能做咱们大哥儿身边管事的呢？”
“是啊，姐姐不仅见多识广，一口官话还带着京腔，难不成姐姐是京城人氏？”秦皖山趁机问出了关键。
徐漱一开始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压根没想到秦皖山和李茂会想这么多问这么多。她心中不由地一惊，自她来王府三年，因为她是丫鬟，又是先后负责王妃和大哥儿房里事的丫鬟，见的外人本就少，她不会说陕西话，王爷王妃好像也从未问起过缘由。反倒是她一口清楚的官话，让王爷觉得伺候政哥儿是锦上添花。政哥儿小时候的乳娘是陕西人，王妃也是陕西人，那一口陕西话是根本改不过来，王爷自觉自己还是京城人，总是要让大哥儿讲官话的。
可秦皖山已经把话问出来了，她若是避而不谈，反倒让人怀疑她在掩饰什么。徐漱只略沉默了一下，就接着话道“二位公子快别取笑奴婢了，奴婢打小被人牙子卖来卖去的，早就不记得父母姓什么，故乡是哪里了，只记得卖我的人牙子也说一口官话。还是奴婢这一口官话入了王妃的眼，王妃觉着奴婢官话说得好，买进王府贴身伺候大哥儿笔墨。”
秦皖山本想再打探几句，没想到这丫鬟居然把身世说得这样可怜，他自小长在百年功勋世家，家里的丫鬟小厮，都是自家庄子里的家生子，很少听说这样被人牙子随意买卖的奴婢。在他眼里，这种被卖来卖去的奴婢最是凄惨，她又说得一口好官话，甚至真实的身世可能是京城里哪个小官小吏的女儿，自小被拍花子的给拐卖了，才流落到遥远的安定县给王府做了奴婢。想到这里，秦皖山不禁有些羞愧，是他这几天草木皆兵了，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于是他便略有些羞赧道“是我不该提起姐姐的伤心事，姐姐别往心里去。”
徐漱暗中松了口气，笑着给秦皖山李茂二人沏满茶。“二位公子多喝些茶润润嗓子，别等会儿跑起马来的，口干舌燥嗓子疼。”
徐漱送走秦皖山和李茂，看着他二人一个上了马车，一个牵着马走了，又坐回政哥儿马车里。哥儿此时坐了好几天的马车，早已没了第一天的新鲜劲马车一颠簸，就开始昏昏欲睡。
徐漱这才得了空细细思索刚才秦皖山的话。她不觉得秦皖山和李茂是随意问话的人，她也从未想过口音会暴露她的身世。毕竟在王府见的人少，只要王爷王妃不问，谁会在乎一个丫鬟的口音？不过这也正好提醒了徐漱，为什么自己会来了安定王府？王爷看样子或许知道她的身世，不然她不会说陕西话这一点也太让人怀疑了。难不成当年去救她的人是王爷的人？可父亲素来与藩王不相识，就算是父亲曾任陕西巡抚，对了，父亲是陕西巡抚啊！可是不是说封疆大吏不可结交本地藩王吗？她父亲结交藩王，一旦事发，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啊？到时候一个图谋不轨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徐漱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反正她这三年里几乎有空就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一时半会想不出也正常。可下意识地，徐漱觉得以后对那个威远伯府的秦公子，是要谨慎点说话了，今天若不是她自己卖个惨，逼得秦公子窘迫，不然看那样子秦公子是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马车一直到了绥德县，众人才真的算暂时放下了心。这陕北的大旱，一路上还遇到了流民，仪卫司的仪卫正大人担惊受怕，比给王爷护卫还要提心吊胆。王爷至少还有自保的余地，一旦遇到流寇，甚至遇上鞑子，他们不足百人的队伍只能死拼。可大哥儿才几岁？如何自保？仪卫正大人觉得自己就是以死谢罪也不足以偿还了。
绥德的旱情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在延安和榆林。可就是这样，他们进城的时候也是看到了城门外要饭的流民。
“绥德知县不肯开城门接济流民吗？”李茂此时也跟秦皖山窝在马车里，接连几日的骑马也让他受不了了。
“你觉得绥德知县敢开城门吗？”秦皖山反问道。
李茂哑然，的确，开城门接济流民，听起来好像是个仁义之举，可流民走着走着就夹杂了很多流寇，非常危险。就算没有流寇，饿了那么久的流民也容易进城滋事。况且绥德县看样子也只够自给自足的，何苦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
“没想到一旦受了灾，百姓们是如此坐以待毙。衙门的存粮也是有限的，怎么可能够一城的百姓吃到第二年？我来陕西前，是从未见识过旱灾的，只从书里看过，旱灾往往伴随着瘟疫，蝗灾，死伤惨重，没个几年甚至十年都翻不了身。”秦皖山心情沉重，放下了掀起的马车帘子。
“还好托了王爷和大哥儿的福，我们马上就要上京了。你也算是回了家，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天底下再穷，可也不会穷了京城。只不过王爷还要在封地，不能跟我们一起上京避灾了。”李茂安慰他道。
秦皖山知道他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得默默接受这一切。
仪卫正大人带着他们几个住了官驿，绥德县不是什么有钱的大县，往来的官员也不是什么大官，所以这官驿修建的并没有多好。只不过看起来有吃有喝有床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罢了。
徐漱带着政哥儿住了唯一的一间上房，而秦皖山李茂二人挤了一件中房，另一间中房则给了仪卫正大人和仪卫副大人。政哥儿的几个小厮们挤在了一间下房，那些粗使婆子们也在下房。而五十名仪卫司的人则睡了大通铺。
绥德官驿不大，幸好此时绥德县没什么官员路过，不然这几十人要怎么安置还是个问题。
众人当晚歇下来不提。
秦皖山和李茂陪着仪卫正副大人们在官驿的一楼大堂喝酒吃饭，因为身上还有任务，仪卫司的人不敢贪酒，只小酌了几杯就作罢了。不过饭菜倒是吃得饱饱的，几天来的餐风露宿也终于缓了过来。
仪卫正大人知道秦皖山和李茂是王爷的人，看那通身气派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他也不跟他二人客气，几天下来称兄道弟的。
秦皖山正要和李茂上楼，没想到大堂的一个伙计追了上来，一口绥德话“这位爷！这位爷！您的马不肯吃粮草，您快去看看吧！”
秦皖山觉得奇怪，但也只好跟着那伙计下楼了。李茂表示自己先去洗漱，就不等他了。
待到二人去了马厩，那伙计冲他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竹管子。秦皖山这时候还看不懂那真是傻子了。
“这是……”他迟疑着，心想要不要接。
“小的是伯爷身边王犇王将军的人，在这儿等九公子等了有半个月了。王将军要小的转告九公子，伯爷说了，稍安勿躁，见机行事，下面几个官驿还会有府里的人接应。”那伙计把袖子一撩，上臂内侧有一个纹身。秦皖山又联系到他自称是王将军的人，而王将军又管着军中斥候。他知道这伙计应该就是伯父秦端派来送密信的斥候了，于是便点点头，收下那竹管。
“九公子就趁现在看了吧，看完后直接烧了，别给人留下把柄。”那伙计，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什么好呢？
秦皖山看了看那竹管，首尾都被火漆封得好好的，他拿挂在腰间的多宝弯刀把封好的盖子撬开，抖了抖竹管，里面掉出来一卷细细长长的纸卷。
那斥候笑着背过身子，在马厩门口给他放风。秦皖山借着月光和马厩外头的一点火把，眯着眼睛看了起来。
他仔仔细细看了两三遍，这才出去，把那密信点了火把，看着它燃烬了。
秦皖山把竹管还给那斥候，那人笑而不语，朝秦皖山一拱手，先走了。
秦皖山回头摸着自己心爱的大黑马，给它顺毛。那大黑马低着头吃着粮草，毫不在意。
看来并不是他草木皆兵。
伯父在信里长话短说，但还是提起让他主动接触一下政哥儿身边那个叫冬至的大丫鬟。可为什么要接触，怎么接触，接触了说什么，伯父并未告知。
秦皖山觉得要么是伯父也对此并不太清楚，要么就是密信里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写。可不管如何，那丫鬟确实值得好好试探一番。
秦皖山想着这一路上，有一个背景未明的李茂，他是陕西总兵柯孝临的人，而柯孝临可不是他们威远伯府的座上宾。还有仪卫司的人，这些人得避开。还有这个叫冬至的丫鬟。到底是敌是友，也不明确。看她一口官话，有没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奸细？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秦皖山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笑话自己。那大丫鬟看样子也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如果是皇上本来就忘了还有安定王府这么个穷亲戚，要不是王爷自己写奏折要回京，谁还记得他？皇上又怎么可能想起来给王府安插奸细呢？而且这奸细也实在是漏洞百出。
事已至此，他不如在上京途中慢慢试探，下面途经的几个官驿，也还能等府里的来信。
徐漱伺候完政哥儿入睡，跟两个二等小丫鬟一起睡在了外间的炕上。
夏季，绥德白天里很是燥热，但到了夜里终于凉了下来。徐漱想着这一路回京，绥德只是个开始，越往后走，越是害怕。
未来不明啊！到底皇上只准了大哥儿回京是什么意思呢？听王妃说，皇上久无子嗣，要了宗室里好几个适龄的孩子带去宫里读书。大哥儿年纪小，皇上是看中大哥儿了吗？
徐漱觉得如果是大哥儿过继给皇上也不错，至少她是大哥儿身边的大丫鬟，以后就是跟进宫，也能做个有品阶的女官。进宫后慢慢站稳脚跟，也可以开始着手调查父亲的案子了。
这一晚，徐漱和秦皖山就在各自的思绪中辗转到了子时，才入睡。
幸亏这一路上没遇到鞑子，越往京城走，流民也少了很多，看来旱灾只是影响了陕北一带。
“幸亏咱们要去京城啊！方才官驿里有延安那边来的，说延安旱情严重，饿死不少人呢！”李茂出去溜了一圈，回到官驿时一脸的庆幸。
仪卫正大人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犹豫着。
“也不知道榆林怎么样了？咱们走的时候，王爷府上虽然没有到断粮的地步，可缺水倒是真的。”秦皖山摇着头道。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李茂底气不足道。“听说，朝廷已经拨款赈灾了？”
仪卫正大人闻言冷笑道“李公子，你信吗？那些赈灾款，会有多少落到咱榆林？又会有多少落到百姓头上？与其靠天，不如靠己！”
李茂涨红了脸，他年纪虽小，可来榆林卫也有不少日子了。来之前就曾听家里长辈说过，榆林卫这地方，历来被人称道为“大夏第一雄镇”。这里土地贫瘠，军饷匮乏，可兵最精，将最多。而且别说卫所里的兵了，就连街头巷尾的老百姓，打起鞑子来就像不要命的。那年榆林大捷，榆林卫官兵们骑着马将鞑子赶回了草原，还趁机打劫了鞑子的部落，抢了好些马匹粮草。而那些守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听闻鞑子来了，抄起手边的家伙就上，见了鞑子也不畏惧，来一个砍一个，手起刀落，与鞑子死拼。百姓们还自发组成夜巡队，和卫所守城的官兵一起保护妇孺，一时间整个榆林镇固若金汤，鞑子很多年后都绕着榆林走。
李茂明白仪卫正大人的言下之意，榆林卫自始至终没得朝廷多少军饷和拨款，一直靠自己。朝廷连军饷都拖欠，更别说赈灾款了。旱灾能有鞑子破关严重？
秦皖山见状，连忙压低声音道“大人，官驿人来人往的，咱们还是一会儿路上再聊吧。李茂，你上去看看大哥儿怎么还没下来？早膳用好了没？咱们马上就要启程赶路了。”
李茂尴尬地点点头，知道秦皖山是为他解了围，那仪卫正大人哼了一声，一口饮尽碗里的茶水。
秦皖山见李茂上了楼，这才又对仪卫正大人道“让大人见笑了，我师弟自小被家里养得拘束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秦皖山下意识地觉得，这一路上最好不要跟这位仪卫正大人有什么冲突。李茂的话听起来很傻很蠢，但也不至于惹怒了仪卫正，秦皖山暗想以这位大人的年纪，很可能经历过榆林大捷。那次战役，榆林卫被朝廷拖欠好几年的军饷，大战在即粮草不足，这要怎么办？整个卫所连同榆林的百姓是完全豁出去和鞑子拼了。榆林大捷后，朝廷也只是赐了榆林卫官兵和榆林镇百姓一块御书匾额，写着“军民守城，千秋忠勇”，而那不晓得拖欠了第几年的军饷，依然没有着落。甚至于后来陕西都司都指挥使大人去京城述职时，委婉地向内阁和兵部提起这事，内阁将此事推给了兵部，兵部又和陕西都司打太极，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此事之后，不单单是榆林卫一个卫所怨声载道，连带着陕西都司下属的好几个卫所也都有种兔死狐悲的绝望。
“秦公子，你知道我不是生李公子的气。我虽不是卫所的人，可有几个兄弟在卫所。你恐怕是不知道现在整个陕西都司下面的几个卫所是怎样一种情形，可能也就我们榆林卫，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还能想着百姓，开仓赈济了。别的卫所下面的千户所百户所，不抢百姓的粮和钱就不错了。一次救济可以，两次也可以，可能管几次？安定知县都要自顾不暇了！”仪卫正叹着气。
秦皖山哑然，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话才好。这都是事实，而他这个威远伯府的九公子却真的无言以对。
此时，远在京城的老伯爷，正在内书房和几位“军师”议事。
“……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老伯爷端坐案桌前的太师椅上。
“属下原本以为，那个叫冬至的丫鬟，是皇上放在安定王府的暗桩，可又想到这破绽太过显眼，那丫头会说一口京腔官话。属下想着皇上就算有这想法，也不可能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但属下还是觉得奇怪，这丫头三年前才入府，又不是家生子，明显是京城人。属下觉得这丫头的身份有些奇怪，她又是贴身伺候政哥儿进京的，会不会是安定郡王派来的暗桩？属下于是便花了功夫盘查，竟然真的让属下找到了当年送那丫头入府的那个嬷嬷。”
“那嬷嬷口风不紧，一对六两的金簪子便说了那丫头是王爷在榆林的一个庄子里的庄头送来的。属下的人又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庄头，那庄头酒后吐真言，说送那丫头来庄子的，好像是是王府仪卫司和卫所的人。仪卫司不好混进去，但属下在榆林卫里认识个把人。最终找到了那个当年从京城驾车来安定县的马车夫，那车夫说，那丫头是被一个一看就是官爷的人保护的。当时那车夫是在京城的江南茶馆那个胡同里接走了人的，车夫驾车时隐约听到那丫头问起她的父母，好像她的父亲被锦衣卫抓了，母亲自尽了。那车夫胆子也小，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就不敢再往下细听。”
“属下一听他说那丫头的父亲被锦衣卫抓了，母亲自尽，就想到了徐应钦徐大人。徐大人的案子正好是三年前事发的，他的长女算算也差不多是这丫头的年纪。所以属下觉得，安定王府那个叫冬至的丫鬟，定是徐大人的女儿无疑！”
老伯爷本来有些愣神，此时突然亮了起来。他身子前倾，声音略有些激动“那车夫，你安置好了？”
“您放心！属下给了那车夫二百两银子，亲自送出城了。”
“你办得好，既然如此，真是没有想到！我一直遗憾徐应钦的事情，现在他的女儿被救出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可王爷要救她算是怎么一回事？按理说，王爷应该跟徐应钦不熟的。”
“大将军认为，安定郡王，之所以要救徐家长女，是为了翻案。”那军师一拱手道。他口中的大将军，便是威远伯秦端。
老伯爷自从失势后，退居二线，秦端作为嫡长子，在台州大捷上斩头露角，袭职又加官。伯府里为了区分老伯爷和威远伯，称呼老伯爷为“老太爷，老将军和老伯爷”，改口称秦端为“伯爷，大将军和大老爷”。
“翻案？他一个郡王，凭什么给一个封疆大吏翻案？”老伯爷不解。
“大将军觉得，安定王府想借此机会，重回朝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日望新安更新，第 5 章 第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