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派出来的林福也果然能干,不过三五日功夫,就把周围十来亩都圈了下来。
因谢祄一再慎重要求,虽不明所以,林福也正儿八经办了红契,也是非常慎重了。
也正是林福这执行力实在强,又不多嘴多问,谢祄因挂心林如海不知道把自己郁闷完没有,又急着赶紧回去把那几株变异稻种妥善处理了,自己实在不好再留下来,便把林福并大半护院都留在这片荒野。
也不管林福如何对他只带那么点儿回程不放心,难得谢祄近日格外看不惯此间阶级的人,也拿出“叔老太爷”的架子强势命令。
林福着实无法,将谢祄对这一片的要求一一复述一遍,左不过是在最外层做上足够安全牢固的防护栏,又千万注意不要改变那片野稻谷的生长环境,不拘光照温度顶好连地下水源都没有丝毫破坏才好之类的——
也就是,说是别院,其实不过围栏上要尽兴,其他三五间屋子,只注意建在外围即可。
谢祄虽舍不得这一片说不定就是此间杂交水稻起源的野稻谷,对林福还是很放心的。
不过林福对他却很不放心。
碍于主仆身份,无奈留下,林福却有一大通话吩咐护送谢祄回程的另一小半人手,临行又对谢祄殷殷叮嘱:
“近来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邪风。叔老太爷沿途务必莫多耽搁。或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也莫与人置气,且回了扬州,见了老爷太太再做处理。总不会叫您白受了那些外人的闲气去。”
谢祄不以为然:
“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还能不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道理?如何会在路上与人无端置气?”
他自认为还是个只要不把自己憋屈死,就很能苟着的从心之人。
结果与林福别过才半日功夫,言犹在耳,谢祄就憋不住与人置了大气!
事情说来也是委实巧了:
张举人也和林福等人一般,委实闹不明白那稻种有甚稀奇的——
毕竟除了不带芒与江南常见稻株别有不同之外,论起圆润饱满也就那么回事,比起旁边其他野生稻是看起来好不少,但和正经老农用心伺弄出来的一比,也不过寻常。
断没有充当瑞禾敬上的资格。
不过张举人一贯是个体贴的,别看之前好像在黟山上折腾得厉害,不单因着确实灵感爆棚,也是他察觉到林福等人并无不耐,谢祄更是对那些荒景野趣格外兴致几分的缘故。
这会子因见谢祄归心似箭,纵不明所以,张举人也打消了从陆路慢慢逛回去的心思。
是以一行人从黟山上下来,就一路快马加鞭往码头赶,准备从水路加急回扬州。wWW.ΧìǔΜЬ.CǒΜ
不想谢祄他们急,偏遇着比他们更急的。
按说铜陵这一处码头也不小了,林福给谢祄一行安排的也极妥帖,虽因赶得急,等不了官船,也是好气派的一艘大船,保准让谢祄等人舒舒服服地多半日便可回扬州。
只不巧谢祄一行来得早了点,林福安排的船还没到启程的时辰,因那甲板上委实忙乱了点,谢祄又略有一点儿晕船的毛病,就想着在附近茶寮里略歇一歇。
又那几株变异种着实要紧,给打包得也着实妥当,谢祄为着万全,便也随身带着。
喝茶的时候,谢祄右边坐着阿拉,左边就放着那几株变异种。
这一边狗子,一边野草的造型是有几分古怪,可也不曾碍着别人什么,纵有人好奇,也不过是多看两眼罢了。
偏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小子,乍一看虽实在胖了点,好在岁数不大,圆脸圆眼圆肚皮的,也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不想行事着实蛮横,自个儿带了一大帮子长随小厮前呼后拥着进来,反要嫌先坐在里头的谢祄等人拥挤了他,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般横行无忌。
谢祄和张举人都很好脾气的,索性起身要离开了,这小胖子偏又咋咋呼呼的,猛地忽然起身往外头跑,不巧撞着谢祄,把他那宝贝变异稻撞到地上也罢了——
毕竟意外谁都不想。
谢祄再宝贝这极可能带来杂交水稻的机缘,也不至于责难一个小少年的意外过失。
只那小胖子实在是蛮横惯了,明明是他不看路狠撞过来,却因着撞着人后自己那一趔趄,居然反手冲谢祄就要来上一拳不说,还往地上狠跺了两脚!
谢祄一个没反应过来,那几株变异稻就被踩断了好几根。
谢祄脑子里“嗡”了一声,原只准备将小胖子的拳头格挡下来的手,便索性一伸、一抓,再一甩。
怒气显然引发了谢祄的武力潜能,那么一个目测起码百斤的小胖墩子,居然被谢祄一下子就甩出去将近一米远,摔了个结结实实。
好在谢祄到底是个习惯了对未成年人宽容三分的,虽也想不到气急之下的武力值爆发能这么厉害,却是本能避开了碗碟桌角等可能造成过分伤害的地方,只将人往空地上甩。
纵是有些估计不足,甩得略远也略重一些,也不过是叫那小胖子的后腰磕到一条长凳,总不至于如何重伤。
饶是这么着,也还是捅了马蜂窝。
那少年原就是家中独子,家里太太尤其如珠如宝养到这么大,平日老爷虽常有呵斥教诲,却也从未正经弹他一指甲的。
家里又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就是金陵知府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
哪里想得到就在铜陵,在距离金陵不过几百里地的铜陵,便叫人这么着?
——不说这有眼无珠的如何,他们这群随少爷出来的,回去不只自个儿必定没有好果子吃,连带着全家乃至亲眷人等,都要一并遭罪了!
虽说少年的母亲常年也没少了舍米施粥做善事,平日惩罚下人,再气急也不过是打一顿卖出去,还是根本不会黑了心故意吩咐人牙子往腌臜地方卖的那种卖法。
但人牙子有几个长了人心肝?这样得罪了主家的下人,哪里需要什么吩咐?何况又是薛家卖出去的人!哪里需要主家再吩咐?少不得是个求生不得、求死也未必可能的下场。
一念及此,这些长随小厮,那个不是把谢祄恨毒到十二分?
再加上一点子“若能拼命给少爷报仇,或许家人还能逃过一劫”的念想,各人不拘有几分真功夫,都拿出拼命的狠劲直怼谢祄而来。
有那才七八岁模样的小厮,竟也不甘人后,爪挠牙咬摘桃手,饶是林福叫谢祄带着的都是身手最好的一批护院,又都是刀、弓在手的,一时半会儿的,竟也给这群大多数手无寸铁的,给折腾得够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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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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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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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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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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