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人回答,终究只是过去。
她默默将囚鸾放回盒子,却没有再锁回箱子里,而是塞入了枕头下面,用手慢慢抚着……
今天晚上,就让她枕着它入眠吧。
~
然而,枕着囚鸾,等隔天起来,她却顶了两只大黑眼圈。
卫生间里,她对着镜子,撸一把脸,想到昨晚的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很奇怪!
离开那么久,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梦到了安北城。
不是最帅、最酷时候的安北城,而是最暖的安北城。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个在记忆中似乎定格的画面,这么多年在梦中居然也那样清晰。
还是在京都那个公寓的厨房里,暖黄的灯光,冒着热气的锅灶,还有安北城高大的背影……
他就那样站在锅台前,细心地为她准备着夜年饭。
“安北城——”
梦里的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喊着他的名字上前,如三年前一样,轻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将头贴上去,感受他宽实的后背。
真是一个好梦。
梦里的他,也是那样暖。
“安北城,我在做梦……”
做梦的人,有时候是知道在做梦的。
确实是一个梦,他没有像记忆中那样,解开她环紧的手腕,笑着让她别调皮,先在外面等着吃饭,而是身体突然一僵,转身就抱紧了她。
公寓的厨房干净、明亮、整洁。
流理台像镜面一般,似乎可以照见他们的影子。
安北城目光深邃而专注,一句话都没有说,低头吻她的脸。
热的,暖的,带着他浓重呼吸的吻,从脸颊慢慢晕染开,让她颊边细细的绒毛被撩得有一丝丝的痒,慢慢地,那痒渗入心底,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
“冷?”
他问,然后裹紧她。
“不冷,可这是厨房。”
她鸵鸟似的低下头,把自己缩在他的怀里。
耳朵里听见的,是他的心跳,怦怦作响。
不知什么时候乱了节奏,却令人无比踏实,无比安心。
“安北城……”她唤他,如同低泣一般嘤咛。
也许是太久没有宣泄过的情绪,她像个孩子似的抱紧他,寻找着那一方温暖,全然不记得这只是在梦中,就想多留一会这温存。
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了陆止,有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会给她做饭,会给她拥抱,也会吻她,如曾经爱她那样狠狠地爱她……
所以,她拼命想留住的,只有那个梦了。
“你是要先填肚子,还是要先填饱嘴?”
这句话充满晦涩的撩意,苏小南听懂了,双颊不由发烫。
“你说呢?”她没有矫情,也不允许自己吵醒这难得的温柔,主动抬头吻上他的唇。
厨房这一方天地,是食物的空间。
可很快,就变成了两个人的战场。
在一阵飘着年夜饭味道的香味中,她被安北城轻放在流理台上,手忙脚乱又急切慌张,最原始最直接地怜惜着彼此……
这个梦很长。
就像为了弥补她三年的空虚。
“……苏小南,你还闹不闹了?”
“闹。不闹你……你就会消失不见了。”
“傻丫头,我一直在啊。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一直在那里。
苏小南眼眶有酸涩的味道在荡漾。
“安北城,梦里的你,真好。”
她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可安北城怎么回答的,她却不记得了。
最清晰地感知只有他的手,一面拥紧她,一面轻而易举就将她变成了流理台上的一道风景。棉布的睡衣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她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在他盛满火焰的视线中,浑身泛着红,就那样傻傻的看着他,由着他……
“求我。”
“不!”
“求我!”
“不要……”
“求我!”
“不嘛!”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颤了起来。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安北城低沉喑哑的浅笑声中,她看见了他满脸的柔情,也触到了他高涨的亢奋,却没有等到那个最为期待的时刻到来,就被外头的狗叫声给惊醒了。
懊恼的,失望的,还有说不清的沮丧。
半夜醒过来,将“囚鸾”紧紧握在掌心,再难入睡——
此时此刻,看着镜子里憔悴的一张脸,苏小南拿手扯出一个笑容。
可惜,比哭还难看。
“神经病啊你,苏小南。”
当她在这边做梦的时候,人家安北城的怀里搂着的人……是陆止。
他们在做的事,也许正是她梦中的梗。
一颗心,突然像被石头堵住了。情绪仿佛浪潮一般,涌上心来,一波一波,压抑的,嫉妒的,还有一种想要毁灭的……
她想,她不算一个好人。
因为她可以祝福安北城安康,一切都好。
却唯独做不到,祝福他和陆止美满幸福。
如果他婚姻不幸福,或许会在心里留一方空间给她,让她占有一席之地吧?
这卑微而自私的想法,盘旋在脑海里,忽上,忽下,直到卫生间外传来西西的喊声。
“妈妈,西西要尿尿了…”
呼!苏小南彻底惊醒。
这是在干什么?
一旦离去,后会无期。都忘了吗?
她应了一声,飞快拉开门,将女儿抱过来。
“要妈妈帮你吗?”
“才不要。”西西穿着小睡衣,打着呵欠,“婆婆说,要学会自己尿尿。”
这房子就只有一个卫生间,大人小孩共用,也没有坐便器,只有一个蹲便,西西年纪小,做得不利索,用了好久,才笨笨地穿好了裤头。
苏小南又是欣慰,又是辛酸。
“真乖!西西宝贝。”
又为女儿整理一下,等洗了手,收拾妥了,这才牵着她出去。
“妈妈,哥哥还不起来,睡懒懒。”
“是吗?”苏小南笑着,“哥哥可能累着了,咱们去看看他。”
她从来不对孩子有过多的要求,尽量让他们放飞天性,可生活习惯却要求很严,比如早睡早起。
东东果然缩在被窝里,不声不响。苏小南进去的时候,喊了他一声,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睁。
“东东,太阳晒小屁屁了,还睡呢?”
苏小南笑着坐在床沿,低头一看,发现儿子的脸红扑扑。
有点不对劲啊?
心里一惊,她条件反射摸上东东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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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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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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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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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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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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