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哼了一声,冷冷的看过去。
朱厚照如此中了一箭,瞬间将屁股下,飞快地抓起毛笔,在纸上写起来。
看儿子被人治得服服帖帖,老实地读起书来,弘治皇帝老怀大慰,一笑,朝杨廷和做了个手势,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
客栈最外面的的厅堂里早坐满了人,都是随皇帝出宫的侍卫和太监们,将里面的桌子椅子霸了。
这些人一个个满脸凶煞之气,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藏了武器。他们既不点酒食,又不说话,将里面的气氛搞得肃杀。
看到这情形,其他客人也不敢进来。
客栈小二心中叫苦,却也知道这群人是惹不得的,早就躲到一边不敢露面。
等弘治皇帝离开,这群人才秩序井然地跟了上去,小二和掌柜的这才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乖乖,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好怕人!”
车马静静地在街上走上,弘治皇帝许久没有说话,但杨廷和还是能够看出天子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情绪很高。
既然皇帝没有说话,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不便先发言。
过了良久,弘治皇帝却先沉不住气了,低头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额角也微微见汗:“太子的教育关系到国本,朕的身子眼见着是不成了,朕以前还想过。以太子顽劣的性子,一旦朕千秋万年之后,他能否肩负起亿兆臣民的期许。杨卿,你也是做父亲的人,听说你儿子也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你也拿拿他没有法子。这做人难,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更难。尤其是朕和你这种事务繁忙之人,在以前,看自家的娃娃总觉得这就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可一转眼,却愕然发现,他们已经是大人了,而我等却老了。”
听到皇帝说起这种贴心话,杨廷和心中一酸。但他本是道德高洁之士,只用平静的语气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现在说什么千秋万年之事,未免过早。”
弘治摆了摆头,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杨廷和斟酌着语气,道:“古人人,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举。在世人眼中,少年老成,循规蹈矩才算是真君子才算是足以成大事者。说的人多了,世人也当了真。其实,以臣来看,此言甚谬。循规蹈矩、少年老成也容易,只需严加管束就可以了。可如果这样就能成才,也未免太容易。譬如我家小儿,臣说句不谦虚的话,如果他将一分心思放在读书上,中一个进士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志不在此,臣也没个奈何,只能由着他去,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突然对科举仕途有兴趣。”
弘治点头:“你儿子杨慎我也听说过,一阕‘滚滚长江东流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真好啊,就算是唐宋先贤,也不过如此!”
长吸一口气,皇帝好象还沉浸在这高妙的意境之中:“你生得一个好儿子啊!”
杨廷和道:“只不过,犬子沉迷诗词歌赋,抛开父子关系不说,臣却不得不承认,他是我朝廷一等一的才子。”
弘治点头:“当得起。”
杨廷和:“除了犬子,王阳明之才也只在犬子之上,不在其下。可他总想着格物致知,想着要另立新学,几次会试不也名落孙山。江南还有个叫唐朝伯虎的诗词书画当时一流,可此人放浪形骸,直如无行浪子一般。可一提起他,士林中人还得竖起大拇指。可见,这人只要一有才,总归有特异的地方。以臣之见,太子以前虽然荒谬不经,又不肯读书,未必是不能,而是不喜。将来若将心思放在书本上,未必不是一代明君。”
这一君一臣今天竟然探讨起子女教育起来。
弘治微微一笑:“你倒是替太子说起好话了,不过……”
他沉吟片刻:“不过,太子今天竟然肯用功学习圣人典籍,还真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杨卿,你是当世一等一的大儒,依你看来,那苏秀才可有真才实学?”太子被苏木治得服帖肯认真读书,皇帝自然欢喜。
可见太子不是不能读书,只不过没遇到合他胃口的老师罢了。
这个苏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惊喜之余,弘治还是有点担心,好学生需要好老师。
刚才听苏木讲课,很有水准,皇帝也是识货的。
不过,太子内是未来的天子,他的授业老师必须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儒。苏木年纪那么轻,是个稳妥的侍读人选吗?
学问这种东西,各人所学也不尽相同。尤其是太子师,除了深度,还需渊博,不能只听他区区一节课就下定论。
听皇帝问起苏木刚才那节课,杨廷和眼睛就亮了:“这是个有才华的,虽然刚才他所讲解的那句《中庸》的开篇文不过给普通学童发蒙的程度,可无论是学养的深度还是广度,都已经是一流。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臣还以为是哪个翰林院的前辈呢?”
弘治没想到苏木在杨廷和的口中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犹豫片刻,问:“杨卿,你觉得让苏木做太子的侍读如何?”
杨廷和霍然变色:“陛下,不可!”
弘治:“还请教。”
杨廷和急道:“陛下,做太子侍读的,不是内阁辅臣就是翰林院的饱学之士,至少也应该是个庶吉士,这是朝廷的制度。难道那苏木区区一个秀才,就能进翰林院?”
“杨卿说得是。”弘治心中也是自则:哎,朕也是对太子的学业关心过甚,一见到有人能使出法子让他刻度用功,就心中一热想要提拔。朝廷取士乃是国之重器,自有一套严格的选拔制度,这就是科举。m.χIùmЬ.CǒM
就因为朕心血来潮,就要选一个秀才进翰林,传了出去,岂不荒谬?
但问题是,其他翰林都不是合格的老师啊!
“不过,太子心性,别的人去教,他也不听啊!”皇帝笑得苦楚。
杨廷和对朝廷礼制看得比天都大,见皇帝有意提拔苏木,立即怀疑那苏木是为了幸进故意接近太子。
此人才学是出众,可一味取巧走捷径,却不是君子。
心中对苏木的一丝好感顿时当然无存,甚至还有一种隐约的厌恶。
忍不住道:“陛下,太子也是小孩子心性,读书一事没准是一时新鲜,也许过几天就没这个心思了呢!依臣之见,再不可让太子出宫了。若是叫臣民知道,天家威严何存?”
弘治:“杨卿说得是,此事就不再说了。”至于不许太子出宫,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皇帝也知道自己儿子最近逆反得厉害,你越是禁止的事情,他越要去做。偏偏你又不可能一天到晚守着他,至于别人,太子要去哪里,谁拦得住。
他叹息一声:“刚才听那苏秀才说要参加科举,如果他正如爱卿所说乃是一等一的人才,想来中个举人、进士也不难。将来如果点了翰林,就让他做太子侍读吧!”
杨廷和心中突然有一股怒火升腾而起:太子侍读、侍讲的人选一向都是由内阁和皇帝共同商议后决定的,毕竟,储君的学业关系到未来的大明兴衰。因此,这一人选,向来是慎之又慎。不但要考虑到这一人选的才学和品德,还得平衡朝中各派。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可是一个和太子建立特殊关系的好机会。本就是翰林出身,又做了太子的老师。一旦储君登基,肯定是要入阁为相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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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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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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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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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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