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钱,天师宫修建得极为华丽,地理位置选在灵气充裕的道光山,往日里哪里的弟子来了都要感慨一番“真是有钱”,但现在,宫内不见半分活人气息,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处处萦绕着死气,昭昭穿着便于行动的缎面白靴,靴底很快被血色染脏。
她抬头望着偌大的仙宫,曾经修建得有多奢靡铺张,现在就有多惊悚骇人、金顶玉廊上仍在滴血,透亮的玉璧倒映着血色,薄薄的瘴气弥漫四周,恍惚间让人觉得进入了地狱。
昭昭又开始恶心了,胃里翻江倒海,她努力忍耐,维持着平静的呼吸跟着荆沉玉往前。
他大约想到了会是这样的场面,亦或者是熟悉了这样的景象?总之他很平静,是真的平静,和走在清风明月的九华剑宗没什么区别,直到他看见了满地的修士残肢。
有的穿着问心宗的衣裳,有的是散修,也有不少小宗门的弟子,他们尸体不全,四肢乱飞,要不是还有几个问心宗高手在前面挡着,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荆沉玉第一时间挡在了昭昭面前,将血腥恐惧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昭昭心知前面有什么,也懒得看,别开头说:“你先去解决一下吧。”
她手指并拢掩在鼻下,为了避开前方凄惨的画面看向了别处,可别处也没什么可入眼的,到处鲜血淋漓,她不由在想,得死多少人才能有这么多的血,几乎染红了占地面积极大的道场。
深呼吸了一下,昭昭将精神集中在荆沉玉身上,那快要忍不住的恶心这才削减了一些,渐渐平息了。
前方,荆沉玉已经将袭击修界弟子的血尸全部解决。
般若是仙剑,主人修杀戮剑道,是血尸的克星,旁人拿剑砍掉血尸的头都不一定能杀死对方,荆沉玉却只要挥出一道剑气就足够了。
被救下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剑君的强大。
他们或是热泪盈眶,或是心虚自卑,统一都有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剑君!”
“君上,您来了,太好了……”
他们早就忘了荆沉玉在诛魔台说过不再做这个剑君,本能地往他们靠,好像这样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安全。
但荆沉玉躲开了。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换做以前的他,为安抚众人,他不会介意他们靠近。
但现在他们只是往前几步,就被冰寒刺骨的剑气给挡了回来。
荆沉玉望过来,脸上是素日的冰冷,但他们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以前的剑君也很疏冷孤高,但那种冷不是冷漠,他对自己庇护的三界众人骨子里是爱护的。
但现在,他的冷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让他们哪怕恐惧至极,也不敢再靠近寻求安全感,只能在一旁颤抖着臣服。
他们很担心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剑君彻底放弃他们。
他们深深地明白,他现在是真的会那么做。
荆沉玉根本没他们想得那么多。
换言之,现在除了昭昭,他什么都不在意。
他所想的事也只和昭昭有关。
这里太血腥了,画面过于惨烈,昭昭若见了肯定更不舒服。
他抬手自袖里乾坤取出一样法宝,法宝像露瓶,瓶口打开后,薄雾般的清气缓缓散出。
荆沉玉御风而起,将露雾自空中洒下来,血腥气很快就散了,连瘴气都跟着消散,众人只觉呼吸轻巧起来,逼人的灵压也消退了。
他们开始有些对话,互相询问是否安好。
荆沉玉淡淡扫过,一直紧拧的眉头一点点散开。
他冷淡地吩咐:“将同门残肢收起,一起带走。”
众人立刻照做,艰难地捡起相熟的同门的残肢,想到方才的惨状,皆是默默垂泪。
问心宗一名弟子慢慢走来,眼眶发红道:“君上,是张天师,我们亲眼所见,张天师变成了血尸,极为强大,眨眼间便吃了许多道友。”
荆沉玉听了却没回答,见他们收拾得差不多,朝后一伸手,昭昭立刻上前握住。
这地方鬼气森森,还是跟着他有安全感,昭昭紧紧挽住他的手臂,没什么表情地望向和他说话的人。
这人穿问心宗内门弟子服,腰间悬挂三串风铃,问心宗以风铃的数量来代表弟子的身份,三串的话,应该是现任宗主的亲传弟子了。
“你们宗主呢?”她问了句。
那弟子愣了愣,他是见过诛魔台那一幕的,对剑君这个心魔印象深刻。
问心宗是医修念修宗门,极为擅长拔除心魔,对心魔的状态也比较敏锐,他很快察觉到,眼前这心魔和剑君之间的关联不见了。
他们分开了。
真是令人惊诧的发现。
这怎么可能呢?
“宗主她……去救师妹了。”那弟子艰难道,“师妹被燕轻雀带走,宗主追了上去。”
他解释:“那对外宣称君上屠戮天师宫满门的燕轻雀,肯定与张天师成为血尸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宗主不善武斗,还请剑君帮忙,将宗主和师妹带回来!”
心知自己理亏,又有求于人,他率领其他弟子跪在了荆沉玉面前。
荆沉玉本就要去找燕轻雀的,也没拒绝,只朝他伸手:“身份玉牌。”
他固然可以直接以剑心通明之术寻找燕轻雀和血尸所在,但敌方实力不明,保存真元很重要,眼下也有别的法子寻到他们,更不必浪费真元。
那弟子不疑有他,立刻照办,荆沉玉拿了问心宗的玉牌念了句法咒,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一道蓝光注入玉牌,玉牌很快悬起,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在后山。”
他牵起昭昭御剑而起,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被留下的弟子们跪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对荆沉玉太有信心了,看到他去仿佛就已经看到了胜利,即便他们自己都发现那血尸很不对劲,身上修为完全不低于剑君,甚至可能更强,只是因为身为邪祟无法飞升罢了。
荆沉玉带给他们的安全感,让他们对在诛魔台做过看过的那些事越发心虚惭愧,连带着对仙魔对立的事也不那么坚持了。
尤其是问心宗弟子,除了一辈子的心魔,突然发现心魔还可以是这样的,似乎还要帮他们救人?这简直颠覆他们的理念。
正思索着,所有问心宗弟子的身份玉牌都亮了,星流彩的声音传来:“你们不会那么蠢,全都进去了吧?”ωωω.χΙυΜЬ.Cǒm
众人:“……”
“看来是的了,我不就休息了一会吗,怎么就惹出这么大乱子,荆沉玉呢,他不在吗?他没告诉你们不能进去吗?那分明有问题啊!”
星流彩为荆沉玉疗伤失了灵力,一直在闭关,是最后一个得知天师宫消息的。
他见过荆沉玉,当然也就知道天师宫是问题所在,所以立刻联系了同门。
宗主的玉牌没回应,他干脆用灵力点亮所有弟子的令牌,广撒网,总有一个人可以回答。
然后这个答案就有点沉重,让人不太好接受。
宗主的弟子将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祖道君。
活了两千多年,星流彩也没遇见过这么恶心人的事,真的快吐了。
“总之,我会尽快赶来,既然荆沉玉已到,想来问题不会太大。”
连星流彩也对荆沉玉这么有信心,昭昭若是听见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他们道个谢?
他们是在登天梯上看见燕轻雀的。
他还是那身赤金色八卦道袍,身上挂了许多东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他的脸稚嫩俊秀,带着几分少年感,做出来的事却比当年的夜月眠还疯狂。
“终于等到你们了。”
少年意气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有那么丧心病狂,他甚至还在笑,笑得悦目而天真。
“喜欢这一路走来我为你们留下的风景吗?”
燕轻雀站在登天梯上,与御剑而立的昭昭和荆沉玉对视。
“看到仙宗的人了吗?我特地留了一些没让师尊吸收,就是想看看君上见了,是救他们还是杀了解恨。”他望向昭昭,笑意加深,“现在是不是该叫一声君夫人了?你一定特别恨他们吧,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宗害死了你,迫使你与君上分开,是你们之间的阻碍,我把他们打包送给二位,二位一定要好好感谢我才是啊。”
“不过……”他屏息感受了一下,“他们好像还活着呢……”
他啧了一声,不无遗憾道:“真可惜,看来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君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昭昭直接替荆沉玉回答:“那肯定,毕竟他是人,和你这种禽兽完全不一样,你会觉得意外也很正常。”
燕轻雀也不生气,笑望着昭昭:“那你呢?你不恨他们吗?你可是被他们害死了。”
“准确地说是被你师尊害死的,他是直接推手,也已经死过了,我恨个基尔?”
听了这话,燕轻雀脸色沉下来不笑了,显然她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师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父子俩呢,这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
昭昭还在说,口不择言的,令燕轻雀神色越发冷漠。
他讥讽一声,正要开口说什么,昭昭忽然持剑而上,一道剑气侧着他的脸过去,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留下血痕,他不由眯起了眼。
“反派死于话多,你再多说点,我好早点解决你。”
昭昭笑意盈盈,荆沉玉的到来驱散这里的瘴气,地面结了冰,她的笑在阳光下仿若可以融化这些坚冰,那两颊的梨涡醉人心神,其实若无后面这些事,单说燕轻雀和她最初的遇见,在他最初的构想里,他们应该会有不错的相处。
可惜那也只是构想,不会再发生。
昭昭手里握着的是惊寒,她一个魔却可以将仙剑操纵得行云流水,真的很不一样。
若有机会,燕轻雀还是很想研究一下她,所以没下死手,只打算自己对付她。
至于荆沉玉……
在他打算动手帮昭昭的时候,燕轻雀咬破手指驱动发着法阵,晃动登天梯上的引魂幡,朗声道:“这三千阴魂是给君上准备的前菜,君上好好享用,过了这一关你才有资格劳驾我师尊。”
他还不确定荆沉玉目前的身体情况,虽然他剑气很强,感官上可能已经是飞升之境了,但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兴许只是拿来唬人的呢?
他很清楚荆沉玉之前身上伤势多重,还有这心魔在,他怎么可能会好?
张天师吃了天师宫所有弟子,弟子们尸骨无存,便是魂魄也被燕轻雀以邪术扣留,就是打算在此刻派上用场,确保万无一失,必让荆沉玉埋骨于此。
昭昭远远扫了扫如乌云般袭来的三千阴魂,三千只是个约数,那密密麻麻夹杂着惨叫袭来的阴魂肯定不止三千了,那无数双苍白的手伸过来,让昭昭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怕了么?”燕轻雀见了,笑着说,“你若怕,现在还可以倒戈。我本想让师尊连你一起吃了,但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若听我的话,倒可以留你一命。”
留着她研究折磨吗?
昭昭不屑道:“怕?是恶心好不好,你形容词错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搞这些学血腥恶心密密麻麻的东西?密恐了好吗?”
她也不给燕轻雀反应的机会,握着惊寒就刺了过去。
燕轻雀勉强躲开,昭昭的修为哪里是他可以相比的,如果不召张天师,他根本不是对手。
昭昭趁机看了一眼荆沉玉,虽然对他有信心,但还是有点担心:“你能搞得定吧?”
阴魂已逐渐将他白色的身影包围,白日的天空都因此黑了下来。
昭昭皱起了眉,回答她的是一道冲天的剑光。
冰蓝色的剑光从阴魂制造的漩涡中心迸出,气势滔天的阴魂瞬时如被热水烫到的蚂蚁般四散逃开。
惨叫声不绝于耳,比来时更加凄厉,昭昭看见荆沉玉握着般若冷冷淡淡干干净净地悬于空中,他一手扬起,仙剑包裹着雷电般的光泽敛起剑光,他因她的担忧朝这边望来,眉心一点朱砂配上那苍白却不容亵渎的俊美面容,恍若天神下凡。
他没用言语回答,只又挥了一剑,作为用剑的祖宗,他这一剑挥得可比昭昭漂亮多了,剑光弧度优美地一闪,像蝴蝶的蝶翼,将再次包围上来的阴魂击退。
想来若不是为了不让这些无辜惨死,又被桎梏在这里做兵器的阴魂不得超生、灰飞烟灭,这一剑下来,没一个魂魄是撑得住的。
荆沉玉轻描淡写地反手握剑,剑柄上长长的银色流苏伴着他的衣袂荡起飘逸的弧度,他冷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那表情,都明晃晃地昭示了四个字——乌合之众。
燕轻雀见此一幕,嘴角勾起兴致勃勃的笑,他慢慢道:“多日不见,君上修为更上一层楼,是否已经窥见飞升之境了?真可惜,这样的你也只能成为师尊的养分了。”
看出荆沉玉的底牌,燕轻雀再次咬破手指,这次唤来的不是阴魂,而是张天师。
血光乍现,血气肆意,昭昭一阵恶心,后腰被托住,是荆沉玉及时赶了过来。
他收了剑,单手握着个圆盘法器,手指灵活地将法器转了三百六十度,法器中央亮起白光,他将法器抛起,法器一点点变大,中央白光如骄阳般笼罩无数阴魂,很快将所有魂魄尽数收了进去。
“等离开这里便将他们送到悯天宗超度。”
他将法器收进空间,神色平淡,冷冷清清地说。
到这个时候他都还理智地没有伤害一缕魂魄,将它们妥帖收好,安排后续,完全不计较它们之前被迫来取他性命。
昭昭又想起了过去。
在流光海岸,他如何一己之力挡住妖君自爆,保护众人。
在镇魔渊底,他如何不顾己身,拦住倾巢而出的大魔。
一次又一次,他始终仁慈、强大,高高在上。
昭昭忍不住亲了一下他的脸。
荆沉玉一怔,惊讶地看过来,她笑得梨涡深深:“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个大英雄。
只是大英雄有了心中所爱,便像名剑有了剑鞘,虽然还会泽被苍生,却不再会傻乎乎地付出所有。
他有了在大义之外更想保护的人,更珍重的爱。
这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么?
不,不是的。
这只是说明,荆沉玉从一把锋利的剑,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过去他是冷冰冰的兵器。
现在他想做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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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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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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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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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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