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穿成男主心魔怎么破>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缠着两人发丝的荷包,是昭昭灰飞烟灭之后,荆沉玉在太素宫找到的。

  它被随意丢在角落,丝缎蒙尘。

  看见它的时候,那饮酒后昏昏沉沉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他记得她将它拿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荆沉玉是打算烧了它的,可也许是华倾正好来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但荷包最后好端端地留在了他的储物空间里。

  他很少仰视谁,往常在空中战敌的都是他,但现在他两手空空,远离战场,看昭昭一人对付莫家主。

  莫家主怎么说也是前辈,比荆沉玉年纪都大,哪怕修为不如他这个天道之子,修炼邪术之后也不容小觑了。

  昭昭从生在荆沉玉灵府内到今日,甚至都不到半年,她真能挡得住莫家主吗?

  荆沉玉其实不该有这样的担忧,她死之前可是当过他的陪练,与他交手都能游刃有余,何况是莫家主?

  昭昭用的每个招式都来自荆沉玉,两人用同一把剑,同一种剑法,甚至连荆沉玉不外传的绝技她都会。

  恍惚间,那白色的窈窕身影竟和他自己重叠,那种微妙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他心上好像起了一把火,小小的火苗自小变大,有燎原之势。

  莫家主吃惊于昭昭的实力,忍不住讽刺:“你倒是和常人的心魔不太一样,连他的绝技都使得得心应手。”

  昭昭懒得理他,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他怕是不懂。

  “他教你的?身为剑君,受三界拥戴,遵天下礼法,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教自己的心魔如何使用他的绝技?”莫家主眯起了眼,“你甚至还能用他的本命剑……”

  “我是他的心魔,其实也就是他本人,我能用般若有什么不对?”昭昭嫌弃道,“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分神罢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儿子之前怎么对我的,我现在就全都奉还给你。”

  昭昭眼尾发红,她身上至今都还伤痕累累,她也是爱美的姑娘,遍体鳞伤到她自己都不敢脱衣服看看,全都是拜莫家所赐。

  “受死吧!”

  对做尽了恶事的仇人,昭昭哪怕仍然于杀人有心理障碍,却也不会因这份障碍手软。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怎么选择才是对的,现在手软就是对自己安危的不负责任。

  她于沟底持剑掠起,般若在空中勾起淡蓝色的剑光,她是没有剑气的,也没有什么杀意,可剑刃刺过来的时候,莫家主还是由内而外地产生了恐惧。

  般若是仙剑,但它主杀戮,配合修杀戮剑道的荆沉玉很契合,配合身为魔的昭昭,也有种奇异的合适。

  魔气与剑光融合,本是最极端对立的两种力量汇聚在一起,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莫家主一凛,立刻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是一棵树形的木偶,树藤雕刻得栩栩如生,一根根朝外扩散z

  他念出法诀,木偶一点点变大,树藤开始抽动,与此同时,沟底开始震动,从土石中钻出如出一辙的树藤来,数不清的庞大藤枝搅在一起,自四面八方朝昭昭袭去。

  荆沉玉的位置也有树藤破土,他银靴轻踩跃起躲开,抬眸望向昭昭,昭昭双手握着剑柄挥出巨大剑光,剑光所到之处,藤枝皆断。

  她转了个身,踩着断掉的树藤敏锐地躲过莫家主黑色的冰冷魔气,还有空嘲讽他:“就这??就这??就这水平??不会吧不会吧?”

  莫家主气得眼睛发红,他将全部力量注入木偶,木偶变得更大,悬于空中好似寺中大佛。

  它重重压下来,周围便也有如此大的木偶压过来,它竟可以幻化成数个。

  昭昭往后一看,正对上荆沉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他眼神难得没那么冷漠,这就让那双本就勾人的眼睛带了些绮丽的色彩,昭昭一顿,飞身过去,一把将他捞起来。

  他们刚走,他之前站的地面就裂开了,树藤窜出,再晚一秒荆沉玉怕是会被一穿为二。

  带着他上升的时候,昭昭不无遗憾地想,如果莫家主换个时间动手,等她和荆沉玉解除绑定就好了,那样大家应该都能得偿所愿。

  “父亲。”嘈杂中传来莫孤烟的声音,“三头蛟已经被独幽他们除掉了!夜月眠在到处找那魔族女子,独幽随他一起,就快寻到您在的地方了!”

  救兵快到了?

  “是吗?”莫家主阴鸷,“那么,该进入正题了。”

  昭昭的腰突然被人揽住,她侧目去看,荆沉玉拧眉盯着莫家主的方向:“他方才未尽全力。”

  “不愧是剑君,真是好眼力,比你那眼皮浅的心魔强上许多。”莫家主掠下来,双手朝虚空一抓,“玩够了也该结束了,可惜了君上年少成名的一身无双修为。”

  荆沉玉冰冷无情道:“废话少说,出手便是。”

  他将昭昭拉到身后,朝她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他要剑。

  可昭昭没给。

  “他看不起我。”昭昭上前几步,“荆沉玉,他看不起我!”

  荆沉玉怔了怔。

  “你能忍我都不能忍啊!”昭昭红着眼睛说,“法宝都被我砍报废了,居然还看不起我,得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你就在这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昭昭挥剑而上,莫家主却不是打算硬碰硬,他双手汇聚两团星河般的灵力,兴奋说道:“此法阵唤镜花水月,乃是从一上古大魔的墓中习得,能让人陷入最深的恐惧,荆沉玉,还有你这心魔,你们的恐惧是什么呢?”

  巨大的威压袭来,昭昭在前,荆沉玉在后,她是最先接触到那星河光团的。

  她其实有在躲,但这沟底总共那么大,还有木偶在不断挤压空间,莫家主又不准她往上去,她再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刚接触到光团的时候,昭昭理智还在,还在想,这上古大魔的墓肯定是莫家主吞噬哪个大魔时得知的。

  所谓的镜花水月,在原书里他并未用过,可能也用过,但没影响到荆沉玉?

  反正依稀记得除莫家时的文字描写里,荆沉玉并未产生任何幻觉,没有任何恐惧。

  那现在呢?

  她精神恍惚一瞬,眼前画面忽然就变了。

  太素宫。

  下了好大雪的太素宫。

  她回到了太素宫,昭昭握着般若,看着那熟悉的一重一重白色轻纱,还有轻纱后的床榻上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她像个旁观者一样,回到了那天夜里。

  荆沉玉上身赤着,周围散落着他和她的衣裳,他们的衣裳纠缠在一起,人也是一样。

  昭昭躺着,面色绯红失神地凝着他,有种情难自控的沉醉和妩媚。

  该死。

  昭昭握剑的力气变得极大,她这次看清了荆沉玉是如何动手的。他翻身在上,双手按住了她的手,长颈扬起,眼睛闭着,神情沉浸,似乎什么杀意都没有,正要与她一起攀升,可般若分明在他背后飞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

  可她那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昭昭清晰地回忆起两人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她瞪大眼睛望着般若刺向她的心口,险些握不住手中真实存在的剑。

  心口冰冷的窟窿好像又回来了,她低头按住,周围满是莫家主阴冷的笑声。

  他好像也看得见这幻境,对幻境里的内容感到万分惊讶和愉悦。

  “想不到啊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收获。”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不知道在哪里,昭昭垂下眼眸,似乎深陷被一剑穿心的恐惧之中。

  “心魔,你是这样被除掉的?他是在这之后进阶的?”莫家主似乎靠近了一些,“你不恨他吗?他如此对待你你还要护着他?你该有些骨气,与他同归于尽不好吗?只要你服从我,让我吞噬你,我就帮你杀了他,将他的魂魄烧毁,让他永不超生,如何啊?”

  昭昭没动,她身子颤抖,好像怕极了。

  “不要怕,把自己交给我,我会帮你报仇的,你的死会很有价值。”

  肩膀搭上一只冰冷的手,昭昭突然抬起头,脸上分明一派镇定。

  “以为搞个现场版我就会吓死?”昭昭转身刺过去,“我可不怕,倒是不知道你怕不怕,你也来尝尝被般若一剑穿心的滋味好了。”

  风吹乱了她披散的长发,昭昭一确定莫家主的位置便将般若刺了过去,早就习惯除魔的仙剑准确地找到对方的心脏,毫不留情地贯穿。

  莫家主:“……”

  他是来补刀的,只差一下他就能吞噬昭昭,除掉荆沉玉,再干掉独幽那些人,统领天下了。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莫家主喷出一口黑血,他脸上冒出奇怪的黑色魔纹,要是夜月眠在,就会知道这是一种献祭咒术,极为邪门,哪怕是身为魔尊的他也没想过要用。

  莫家主不甘心,准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快要成功了,却败在一个心魔之手。

  前功尽弃!前功尽弃!那也不能让她好过!

  莫家主由镜花水月中献祭自己,化作昭昭另一种恐惧——

  一条黑色的,巨大的,鳞片密集的蛇。

  蛇为竖瞳,黑蛇血红的竖瞳盯着昭昭,昭昭方才其实就有怕,只是清醒过来了,可现在……

  不行。不能怕。

  她得克服本能,在无方城那么多蛇她不也过来了吗,现在就一只,虽然……大了点,但是,没事的昭昭,你可以的。

  昭昭冷静下来,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用神识往后搜寻荆沉玉的所在,却见他闭着眼眸靠在一处墙上,眉头紧锁,汗如雨下。

  他也在镜花水月里。

  可昭昭都能克服的恐惧,他怎么到现在还沉陷其中?

  这不应该的,这不可能啊,一定是出了别的问题。

  昭昭飞身过去将荆沉玉拉起来,他闭着眼睛,苍白英俊的脸上萦绕着复杂的哀怆之色。

  “荆沉玉你醒醒,你不是最能打吗?你别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拖后腿的啊。”昭昭服了,“你把护着三界的气势拿出来啊,我不属于你的三界你就拉胯了吗?”

  荆沉玉没什么反应,眉头还越皱越紧。

  昭昭哪里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先放他在这里去对付那黑蛇,它已经过来了!

  刚才莫孤烟给莫家主传音,说夜月眠在找过来,那怎么还没到?她真是度秒如年。

  荆沉玉跌靠在墙边,紧闭的双眸慢慢睁开,一点点看清了昭昭,还有她面前那巨大的是她几十倍的黑蛇。

  现在当事人的心情就是糟糕。

  非常糟糕。

  知道自己不能怕,可本能还在作祟,昭昭握剑的手都开始抖了。

  她咬着下唇,在黑蛇吐着信子过来的时候扬起剑,在黑蛇张开大嘴要吞她的时候一点点把剑抬得更高,在——

  面前一暗,有人挡在了前面,般若脱手,回到他手中,是荆沉玉。

  “你……”他好了?

  荆沉玉转过头来,泼墨写意的冷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时声线低沉,沙哑而压抑。

  “你怕蛇。”

  ……

  ……

  他还记得这个。

  他挡在前面,说她怕蛇。

  ……他怎么回事啊。

  额头还都是方才的冷汗,荆沉玉唇瓣都因隐忍而咬破了,刚才到底是怎么了?他在镜花水月里看到了什么?他真的也有害怕的事情吗?

  他肯定不会自己说,只丢下一句话便去对付那黑蛇。

  昭昭站在那看他将般若送进蛇口,人也跟着飞进去,心悬了一下又很快放下。

  悬什么悬,这有什么可悬的,一起打了一架还真差点把他当双排队友了,方才镜花水月里的幻境历历在目,狗男人那个时候居然还能分神去人剑合一,是不是也代表般若穿过她心脏,他也能有感觉?

  上下两开花,太变态了,剑修太变态了。

  昭昭脸白了白,那边荆沉玉已经在收尾了。

  这黑蛇其实很难对付,但荆沉玉现在更难对付,那蛇好像被他当成了什么出气的东西,明明十分强悍却毫无还手之力。

  剑君之怒,万物无存。

  原书里的八个字很好地形容了眼前这一幕。

  黑蛇痛苦的哀嚎响彻沟底,荆沉玉从黑蛇口中出来,般若将黑蛇刺得七零八碎,他一手张开,般若回归,他另一手化出绣着芙蓉的丝帕,轻轻擦拭着剑刃。

  他太过从容不迫,任凭身后黑蛇扭曲挣扎搅动地沟,他连半丝眼风都没动。

  昭昭看着那蛇,不免有点悲从中来。

  于荆沉玉而言,她和那蛇其实没两样,蛇死了,莫家主也就彻底没了,莫家失了莫家主这个最强战力,还没了三头蛟,就只剩下莫孤烟为首的一些修士,好对付得多。

  这也就代表昭昭再一次离死期不远了。

  “你在看什么。”

  耳边响起问话,荆沉玉已经回到了她身边,他牵起她的手带她往上沟岸飞去,昭昭没反抗,只是低头看着他牵着她的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如玉雅致,每一寸都泛着温润光泽,因着是修士,哪怕常年握剑手上也没有茧子,是漂亮得不似杀神的手。

  “没看什么。”

  回到地面,昭昭要挣开他,可他紧紧握着她,怎么都不松开。

  昭昭刚要开口,荆沉玉便拧眉道:“不想死就别动。”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裂开,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无数光影朝外飞去,那是……莫家人!

  他们要跑!

  荆沉玉捏了张传音符,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道:“拦下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走。”

  传音符烧毁,不多时,金色的佛光在天空的洞口处亮起,如金钟罩一般的光罩将人全部罩住,正是要逃走的莫家人。

  莫孤烟在其中,充满恨意地看着罩住他们的独幽大师:“真的不放我们走?你们佛修不都是慈悲为怀吗?”

  “莫二公子一看便贼心未死,想来你这般病入膏肓之人也难以度化,还是不要放到外面去惹是生非了。”

  独幽大师也受了点伤,是对付三头蛟留下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巅峰佛修的威压,让金光罩中的莫家弟子一个个喘不上气来。

  莫孤烟冷笑道:“你们不给我活路,那咱们就全都别活了。”

  他从袖袋里取出一块墨绿色的宝石,顷刻间捏碎,天空的洞口瞬间闭合消失,整个空间再次开始摇晃,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剧烈。

  “全都给莫家陪葬吧!!”莫孤烟疯魔道。

  昭昭一急:“糟了,他是不是把空间给闭死了?!”

  夜月眠从不知道哪个次元跳出来,黑着脸说:“一个个竟会添乱,那秃驴再多拖住莫二片刻,本座就能把空间固定住了!”

  昭昭见了他就想过去,想把荆沉玉甩开,可晃动的空间没给机会,裂隙再变大,火海和刀山都在扩散,数不清的长刀开始往这边袭来,流淌着的炽烈火焰不断往昭昭身上烧。

  荆沉玉快速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跃起,般若再现,剑刃变得极其宽大,足够两人稳稳站立。

  其他人也效仿他用法器暂时安身,金盼儿站在独幽大师的钵里抬头往外看,只能看到被火烧红的天空。

  夜月眠踩着朔月轮,一次次躲开掉下来的刀子。

  至于昭昭,她靠在荆沉玉怀里,清晰感觉到他身子的战栗。

  “你是不是不行了?”她迟疑地问。

  荆沉玉的确是有点不行了。

  但若承认,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他对付那黑蛇求的是速战速决,将仅存的灵力都耗尽了,现在还要维持般若,实在勉强。

  昭昭察觉,反身过来说:“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给我吃过什么?”

  吃完那个她后面就好了许多,伤口也都在愈合。

  荆沉玉扫了她一眼,以为她还想吃,本不该给她,她是他的心魔,宿主都如此虚弱了,心魔再强……恐怕他要被她操控。

  可手不知怎的,就是不听使唤。

  反应过来,那丹药已经在掌心,昭昭毫不犹豫地拿走了。

  荆沉玉僵了僵,握手成拳。

  下一息,昭昭捏着丹药的手指停在唇边。

  荆沉玉一怔,抬眸看她。

  “吃啊,不吃等掉下去摔死吗?”昭昭烦躁,“你这剑我来御它估计不肯吧?之前是非常时期它勉强听话,现在肯定不会了。”

  般若嗡嗡一声,像在肯定她的说法。

  可荆沉玉却别开了头。

  “不必。”他固执道,“此丹药是拿来救人的,并非为我自己准备。”

  “可你现在这德性,还不能吃一个吗?”昭昭对他莫名其妙的规矩感到匪夷所思。

  荆沉玉望向她,四目相对一字一顿:“你为何要我吃,我若掉下去还有夜月眠,他会接住你。”

  夜月眠正在玩“是男人就不要被刀砸到”的游戏,他正兴起,挑着眉说:“对,随他摔,本座一定接得住你。”

  刚说完他就被打脸,有刀擦着他脸颊过去,留下重重血痕,他尴尬地背过身,朝远一点的地方躲去。

  昭昭也变了变脸色,却是荆沉玉那句话。

  她将丹药收回手塞进自己嘴里:“爱吃不吃。”

  “昭昭。”

  他在唤她,昭昭不理。

  “你为何要我吃。”

  他又在问了,真烦。

  昭昭不耐道:“当然是怕你掉下摔死害我一起死了,我们还没割裂关系呢。”

  荆沉玉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地面道:“不会摔死。”

  昭昭看他:“哦,那你什么意思,要不要我现在在般若上跳个舞,把你抖下去摔摔看?”

  ……

  只是想不明白,有很多时候,她像是个处心积虑的魔。

  可也有些时候,她又那么不像。

  “说起来,你要是现在还有闲心聊这些,我倒有几个问题问你。”昭昭忽然凑近,看着他的眼睛不准他躲,“荆沉玉,你在镜花水月里看到了什么?”

  荆沉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昭昭若有所思,直起身慢慢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还有一个问题……从你第一次带我去万禄阁吸收恶念到我后来复活,那么久过去了,我现在……”m.xiumb.com

  她露出之前的伤口给他看:“我还有血呢。”

  荆沉玉淡色的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你说这是为什么?”

  “是谁的欲望维持了我的肉身?在无方城我明明耗尽了血肉,但后面又渐渐好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昭昭的身影忽然模糊起来,荆沉玉只觉脑子和剑一起在晃。

  “是你。”昭昭万分确定,“荆沉玉,你这里出问题了。”

  她的指腹落在他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得极其缓慢。

  “早在那个时候你这里就出问题了。”

  “我没有。”荆沉玉立刻否认,可很快,他脸色猛地一变。

  “现在,让我试试看,你的身体。”

  昭昭不见了。

  说话的是荆沉玉。

  他唇瓣开合,声音还是冷冷清清不容侵犯,模样还是孤高冷峻的无上剑君,可眼睛里,淡蓝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含着一抹浅色的瞳仁。

  昭昭的瞳仁颜色就偏浅。

  灵台紫府之中,荆沉玉神魂跌倒在冰川里,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你胆敢如此……”

  荆沉玉脸白得毫无血色。

  昭昭从容地控制着这具身体,使劲踩住晃动的般若,学着他的模样冷冰冰道:“我怎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你该感谢我动作没那么快,暂时还与你捆绑在一起,要不然我现在就横剑自刎。”

  荆沉玉在灵府中抿唇不语,眉心一点朱砂痣几乎滴下血来。

  “不过虽然不能自刎,我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昭昭躲开掉下来的刀,先行御剑朝安全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在他的空间里翻,“我找点凉快的衣服穿一下。”

  荆沉玉耳根绯红,眼睛也是红的,他气得身子摇晃,倒在灵府的雪堆里。

  外面,昭昭忽然“咦”了一声。

  “这是什么?”

  荆沉玉与她共用一双眼睛,他看见,她取出了……那个荷包。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人结发的荷包在她手中。

  操控着他身体的昭昭想起这是什么,嘴唇一弯,笑得颠倒众生。

  金盼儿跟着独幽过来,她方才和独幽一起在钵里,钵和碗差不多,周围视线遮挡,他们专心躲避刀山火海的侵袭,根本没法分神识去看荆沉玉那发生了什么。

  所以现在,见荆沉玉一人御剑,根本不知道操控身体的已经变成了昭昭。

  这还是金盼儿第一次看“荆沉玉”笑,他不笑的时候已经很好看了,现在笑起来,嘴角带着血迹,长发散乱,面色雪白,那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真是叫人……

  叫人想师兄。

  师兄要是在就好了,金盼儿黯然神伤,她想她男人了。

  独幽大师踏火而来,他是佛修,对魔气最为敏锐,昭昭怕被发现,便给荆沉玉传心音。

  “他能看出来是我吗?”不等他回答她便说,“他最好是看不出来,如果他能看出来,我马上给他跪下。”

  荆沉玉:“……???”

  “反正不是我的身体,跪下就是你跪的,你要是怕丢人,就想办法让他别看出来。”

  荆沉玉:“……”

  他从雪堆里爬起来,抹去脸上的雪,良久才压抑地说:“你不要再笑得那么……做作,他便看不出来。”

  原本想说春心荡漾的。

  可荆沉玉实在是,说不出口。

  自己的脸笑成那样,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昭昭还是不放过他。

  “荆沉玉,你现在那么虚弱,我不再刺激你一下让你抢不回身体,简直对不起我的身份。”

  所以……

  “你还留着这个荷包,呀,还有这张纸??啧,剑君,仙君,君上,你不会是……”

  “爱上我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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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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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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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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