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考场内,人人震动。看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步步逼近的边疆大军,八千书生齐齐变色,连守在门外的学宫卫士也没有例外。然而,当事人沐风却坐在位置上执笔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他眼里,只剩下了眼前这张考卷。
风、风、风……
尚书台外,十万边军一边大吼,一边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每踏前一步就一声怒吼,手里的长枪重重地砸到坚硬的地面上。远远看去,身上的盔甲明亮得耀眼,黑压压的人头,明亮沉重的盔甲,整齐一致的步伐……,无不让人感觉一股滔天的杀气扑面而来。
感觉到这股实质般的杀气,看着从四面八方重重逼过来的边疆大军,考场内的书生们脸色苍白,甚至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
看这十万大军的气势,似乎不仅要找沐风报仇雪恨,还要血洗整座尚书台,把里面的人全都杀了!
随着十万大军的逼近,近距离看着他们冰冷的双眼和锋利的刀枪弩箭,不少书生四肢冰冷,四肢发抖,牙齿情不自禁地格格作响。这个时候,别说执笔写字,就连动动手指头的勇气都没有,一个个面无人色。
建宁城地处边陲,与南蛮的疆域相邻。驻扎在这里的十万边军,每一个都是在和蛮人的厮杀中成长起来的,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手持刀剑齐刷刷往前一逼,那股浓重的威压和杀气,就连一个凡人境巅峰强者都不由得为之变色。
不过,害怕归害怕,有了之前那几个倒霉鬼的前车之鉴,没有一个书生敢大声喧哗,唯恐被高台上面无表情的士大夫拿来立威。随着外面十万大军越来越近,一个个手足无措,外面的学宫卫士也慢慢地骚乱起来。
最后,一个统领模样的卫士终于忍不住了,冲进来跪下禀报,“大人,建宁边军的前锋,已经踏过尚书台大门的门槛,我们……”
“杀,带上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所有违例闯入尚书台的,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高台上,身材瘦削的士大夫面无表情,冷然取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尚方宝剑。即使外面有着千军万马,也不为所动。
“喏!”
卫士统领躬身领命,接过尚方宝剑后转身匆匆而去,下一刻,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放箭,放箭……,尚方宝剑在此,奉士大夫诏令,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咻、咻、咻……
随着卫士统领一声令下,外面的学宫卫士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一波波密集的箭雨。所有闯进尚书台的,无论仓促之下躲进来避难的摊贩,还是气势汹汹的边军前锋,全都遭到了致命的攻击。一队边军自持身披重甲,不仅没有退出去,反而加速向考场闯过来。身上的重甲,把一支支锋利的弩箭震飞出去;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腹部突然一阵剧痛,被一根根手臂般粗细的弩箭洞穿。
巨弩!
见机不对,学宫卫士们毫不犹豫地把在战场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巨弩都推了出来,密集地排在一起,箭头森然地瞄准尚书台的大门。看看悬挂在尚书台大门上方的尚方宝剑,外面的大军不得不停下了步伐。
“继续,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所有喧哗闹事者,一律斩立决!”
居高临下的士大夫面无表情,冷冷地扫台下的八千书生一眼,最后,冰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多看了沐风一眼。见他头也不抬,一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眉毛一扬,似乎也有些意外。
通天律例,果然森严!
看看高台上面无表情,严守原则的士大夫,再看看外面尸横遍野的尸体和冷冰冰的卫士,沐风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通天王朝的律法有多森严。缓缓地吸一口气,恢复了老僧入定的样子,执笔看着眼前的考卷一动不动。
“文以通天,什么是文,什么是天?”
沐风眉头轻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进考场前,在外面广场上无意遇到的麻衣老人,想起了他对命运的解说。一个千百丈高的身影昂首挺胸,大手虚空一抓,无数仙人和古佛就纷纷堕落,化作一枚枚血珠的情景,突然浮上脑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澎湃的战役。下一刻,突然执笔书写起来,一气呵成,越写越快。
生不怨,
死不悔;
生而为男,自应顶天立地,奋勇拼搏,
不求死得轰轰烈烈,流芳百世,
但求死而无憾;
命中有时自然有,
命中无时需强求;
我脚踩大地,
我抬头看天;
不祭天,
不拜地,
我的命运我做主!
……
沐风体内满腔热血,不屈的战意越来越浓,执笔在白纸上一挥而就。最后,写上‘莫问天’三个大字。
每个人,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与其问天问地,问鬼问神,不如问心!
每个人真正的命运,其实,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在这古老恢宏的尚书台考场内,就在这十万大军步步进逼之际,沐风突然豁然开朗,对所谓的‘道’有了更深的认识。‘莫问天’三个大字的最后一划刚刚落笔,古老的尚书台内突然钟鼓齐鸣。
咚、咚、咚……
悬挂在钟楼上的一口千年大钟,突然无声自动,接连响了九声。一声比一声响,响彻九天,传遍了整座建宁城的每一个角落,传遍了沐府后绵延万里的十万大山。恢宏的考场内,一座座上古圣贤的浮雕似乎活了过来,金光闪闪。尚书台内外,人人耳中都隐隐传来一阵神圣的颂唱,仿佛上古圣贤们的教诲,余音久久未竭,绕梁三日!
“传,把这个考生的考卷给我呈上来!”
高台上,即使面对十万大军也面不改色的士大夫霍然站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沐风。很快,就有侍卫把后者的考卷呈到了他面前。
“不祭天,不拜地……,莫问天!好,好一个莫问天!”
士大夫从上往下,高声朗读,越看越震撼,突然沉声喝令,“如此风骨,如此才华,连浮雕中的上古圣贤们的意志都为之震动,当封‘建宁秀才’!来人,请九五至尊令!”wWW.ΧìǔΜЬ.CǒΜ
随着士大夫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就抬着一个紫金箱子出来。打开后,是一面锦绣,再一层层打开后,赫然是一尊象征着通天大帝无上权威的镇国玉玺。在沐风的考卷上写下‘建宁秀才’四个大字,再拿着镇国玉玺用力一按,就代表着通天大帝亲赐。
建宁秀才?
看着士大夫手中抖开的考卷,在场的八千书生莫不震动。
建宁秀才和建宁的秀才,少了一个字,意义却截然不同。建宁的秀才多了去了,每年都有几百个,但能号称建宁秀才的人却数千年都没一个。能在秀才前面冠以一个州府地名,那是何等的荣光?
“奉天承运,如陛亲至,封……,沐府弟子沐风,为……建……宁……秀……才……”
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年老的士大夫亲自爬上尚书台内高耸入云的钟楼,一边擂响古老的大钟,一边当众宣布对沐风的封赏。悠扬的钟声,再次传遍全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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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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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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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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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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