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又不是白痴,他虽然恨韩怀义,但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见状只在嘴里骂却不上前,等后面的人上来。
刘旺福很快赶来了,五大三粗的家伙现在已经跑的风中凌乱,连头上的红毛巾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挺着黑毛茂密的胸口,扶着刘鹏的肩头,喘息着问:“这就是韩怀义?”
显然觉得韩怀义的名声和这身板不搭。
韩怀义笑笑:“你连你亲爷都不认识?”
卧槽!刘旺福怒了,上前要打,刘鹏急忙拽住他:“大师兄等等,和这种人计较什么,兄弟们一起乱刀砍死他就是。”
“兄弟们?”韩怀义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也敢在我面前说人马?”
远处一道火龙贴地卷来,那是上海县方向的巡捕兵勇。
后面一阵喧哗声响起,这是十六铺码头的子弟。
侧面又一阵轰轰轰的脚步声,那是赌档烟花间的打手们。
刘鹏瞬间炸毛:“有埋伏,这里留不得,杀了他”
韩怀义把手里的翘杆呜的一声掷出,直接透胸扎穿刘鹏,打的他整个人给斜钉在码头铺的厚木板上时,这厮口里还在说:“赶紧走”
刘旺福惊的扭头去看,韩怀义趁机冲上来照他的胸口便是一脚,把他踢的后仰之际,追上去又一个重膝撞在这厮的两腿间,随手抢过他手里的刀翻腕向下便刺。
所有人听到扑~哧两道先脆后闷的声音,刘旺福两手死死握住洞穿胸口的利刃,不敢置信的看着半压在身上的对手。
韩怀义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要是这么一刀下去你还能活,那爷以后就跟你混了,他长啸一声:“杀!”
拔出那把刀,便似虎入羊群,照拳民劈头盖脸的砍杀过去。
将是兵之胆。
现在四面八方全是敌人的呐喊声,刘旺福一个照面被他干掉后,这些拳民顿时炸窝了,这些家伙都是些狂热份子不假,可这个年头的所谓拳民,有多少是有功夫在身的?还不是为混口饭吃。
之前的追逐使他们体力大减阵容散乱,最近的已倒在韩怀义刀下,最远的居然还在半里地外喘息。
等韩怀义又砍翻五六个后,宗教的狂热终于被师兄弟们飞舞的血和人头无情浇灭,拳民开始崩溃逃窜。
于是,带人来援的沈虎山周阿宝他们就看到三爷一个人在月色下左右突击,把一口钢刀化为绕身清辉,光芒到处人仰马翻…
再过会儿,吕德旺也到了。
不过他抵达时,事情已经收尾,除了躺在地上的人之外,还有大约三十多个被活拿的,都已给捆成一排堵住口跪在地上等死。
杀的兴起的韩怀义正在那里逐个的给他们砍头,刀过处人头落地,再一脚踢开,整个码头上静悄悄的,只听到哀嚎呜咽,和扑腾扑腾的人头滚落声。
面前,已是地狱,韩怀义就如魔神。
十六铺无数的苦力,青帮子弟,不入流的帮闲青皮,乃至沈虎山周阿宝他们,都默默的看着,心一抖一抖的看着。
气喘吁吁跑来的吕德旺看着这场面,吃惊的道:“老三,你”
“还有十五个,大哥你等下。”半身血的韩怀义抬起头狞笑着道,对上那双眼,吕德旺腿也软了,什么叫还有十五个,来闹事的就这么全完蛋了?
他压低嗓子问沈虎山怎么回事。
沈虎山苦笑着道:“都是老三一个人干的。”
“啥?”吕德旺常听说书,书里有万人敌不假,但这可是现实。
当啷!韩怀义不满的把崩掉的钢刀丢在地上,走到一个巡捕兵丁面前,伸手,那兵丁直接跪了,喊道:“三爷,你醒醒,不能再杀了。”
周围人也都以为韩怀义是给煞气附身了,但韩怀义眼神清澈,神态自若,朗声道:“劝什么劝,这些杂碎竟敢冒犯我上海县,还敢烧老子的屋,留他们何用!”
拔出那兵丁腰间的刀,回头抓起一个匪徒直接捅穿再一拧刀身,抽出来接着左右乱劈,地上乌黑的血渐渐成河一样的流淌,那浓郁的腥味刺的见惯生死的吕德旺都要吐。
“好了兄弟,好了兄弟,不能再杀了。”
吕德旺实在不敢看,赶紧扑上去抱住他苦苦的劝。这样才有几个拳匪留下条命来。韩怀义把手里已经缺口的钢刀丢下,喘息着道:“大哥,这些交给你了,就算是我给巡捕房兄弟们的福利,回头你们领赏去吧。”
一群巡捕兵丁们忙道:“不敢,怎么敢夺你三爷的功劳。”
韩怀义一笑:“我又不吃官家饭。”
回头问发愣的吕德旺:“大哥,想什么呢。”
“都,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吕德旺还是很呆滞。
韩怀义接过周阿宝递上的水,喝了口,一抹嘴,笑道:“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这些废材被我引着追了三里地,跑的都没力气了,我回头才能杀的这么容易。”
周阿宝崇拜的道:“三爷您别谦虚了,你看看周围兄弟们吧。”
韩怀义看去,周围的苦力也好,青皮也好,巡捕兵丁也好,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一种震撼。
上次玩心眼想和他赖账的黄老板走过来,一躬到底,颤抖着声音道:“三爷,在下是真的给您吓倒了,你这是关张再世啊。”
“是啊,三爷,一百只鸡都要杀半天吧,何况一百条匪。”
“三爷你就是咱大清的武曲星啊。”
“滚犊子,三爷是咱沪上青帮的第一红棍!关朝廷鸟事。”
韩怀义笑着摇头,去拍吕德旺的肩膀,说:“大哥,你也是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兵败如山倒,我赢的也是运气,对了,先带你看个人。”xǐυmь.℃òm
说着拽吕德旺沈虎山一起,走到刘鹏面前。
想不到的是,刘鹏这个时候竟还没死透,窜着翘杆在那里呻吟,看到他,吕德旺大吃一惊:“居然是这混账带路的?我说怎么拳民会来十六铺闹事。”
“不止,我看这边个大师兄和上次被我拿下的身材相貌相似,搞不好是来复仇的。”韩怀义指着躺在地上的刘旺福。
吕德旺是巡捕老手,闻言蹲下去仔细观察比较后,抬头道:“还真有这可能。”
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安定了些,对韩怀义道:“老三,你别和我客套,如今洋人也好,大人们也好,都在防备拳匪闹事,你虽然不吃官家饭,但这赏赐绝对会有,明天我就找郑元成和道台大人,这次一定要给你弄个名堂出来。”
韩怀义连忙拒绝,开什么玩笑,我在十六铺贩烟土开赌档放高利,日子不要太好过,你给我弄什么名堂干嘛?
但吕德旺主意已定。
收拾完局面后,他就通知郑元成,又把事情通报给了宋无缺,在敏感关头,这么大的事岂能藏得住,到第二日中午,法租界的洋人们都已经知道,十六铺的韩怀义昨晚单枪匹马杀毙上百拳匪的可怕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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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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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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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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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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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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