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寺员对对方这个突如其来地转变煞是摸不着头脑,话说一半就赶去忙碌他事,难不成有敌军突然来犯?正面带茫然的看着离去的身影,随行的士兵听令上前要带姜灵均回北宣将军府,但没了震慑来源,姜灵均瞬间恢复活蹦乱跳的状态,趁士兵们还未伸手,快他们一步又躲到靳清平的身后,气呼呼瞪着他们。
随行士兵见女孩又跑到天衙寺的寺员之间,紧抓住他们不放手,无奈劝道:“小娘子莫闹,请随我二人回府。”
“我要见小戎!你们去把小戎找来!你们不找她来我不走!”姜灵均瞪着他们开始使起大小姐的脾气,闹着让两名士兵找来一名换做“小戎”的女子,靳清平被女孩怪力抓着也挪不开腿,只得略是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白戏,就见两名士兵交谈几句,其中一名转身离去,不多时从军中带来一位身着家仆衣物、比姜灵均略大几岁的女孩。
“小娘子!”士兵身后的女孩一见对面人,又是惊喜又是担忧的跑上前,细细查看人周身是否有伤痕,嘴上忧心道,“你去哪里了?让奴婢好生找。”
“小戎,小戎……”姜灵均找到随自己一同来的侍女,这才松开手凑到她身前,看见贴身侍婢嘴角的淤痕,带着歉意回应,“爹打你了……”
“这点小伤不打紧。将军是担心你才发怒,以后莫要乱跑。”小戎随意一笑表示无碍,抬眼看见面前三名一脸看戏的人,马上起身鞠躬道,“几位官爷寻回小娘子,奴婢心中万分感谢。”
转而又对姜灵均说道:“小娘子,咱们该回去了。”
“我要他们一起跟着走。”姜灵均说着拉住靳清平的手扯向自己,随行两名士兵和小戎都面面相觑,不懂她为何会这样讲,不明说道:“可是将军并没有说带他们回府……”
“他们,他们是我请到府上的朋友!”姜灵均眼睛一转开口说道,“我请自己朋友到府上做客,你们不应该赶他们走!”
“这……”几人又是犹豫相看一眼,姜寒鸥的话确实是头等重要,可姜灵均所说的也要兼顾,毕竟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他们的主子,主子说话,做下人的没有开口反驳的权利,思考良久,妥协点头应下姜灵均的要求,带着三人一起回了将军府。
女孩这才拉着靳清平的手一蹦一跳踏上返程的道路,随行士兵互送五人回道镇上的北宣将军府,接着折回军营中忙碌,婢女小戎带着三人去到接客的待客厅,先行领着姜灵均洗净花猫脸换上身干净的衣服,接着去忙碌准备三人的茶水点心、告知夫人有贵客上门,女孩换上身干净褙子,小跑着去找三人。
三人都是头回来到北宣将军府内,心中还是有新奇,四周打量这间接客的待客厅,屋子不算是宏伟大气的建筑,但也是颇具典雅,里面的家具摆放和装修也是考究细节,尤其是正中悬挂的字画,靳清平一眼就认出,这是皇城内有名作者的书法,价值不菲。
这座看似简朴大方的北宣将军府,还帮着不少值钱的好东西。靳清平心里轻笑一声,呷一口端上的香茶,就听一阵急促的小步跑声音传来。
换上干净衣服的姜灵均跑来找几人,进屋后反身左右转头瞅四周无人,轻轻关上屋门跑到贾云生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袖仰面道:“我看看你的脖子后面。”
“咦?”贾云生困惑看着她,问道,“你为何说个要求?”
姜灵均说道:“你是不是也和那些士兵一样脖子后面发烂发红,我看你总是抬手去碰,那些士兵也是这样,总喜欢用手挠。”
“阿均的心思真是细。”连李端都不由夸赞姜灵均一句,别看她年纪尚小,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精明的很,若长大能进天衙寺,或许大有一番作为,就是不知长卿同不同意女流之辈入寺任职。
贾云生也是被女孩善察的心思感到惊讶,按对方所言弯腰拨开后襟衣领,露出涨得紫红的脖颈,姜灵均一瞧倒吸一口冷气,对靳清平确定道:“就是这个样子,我看见的士兵他们身上就是这个样子。”
看来小孩似乎并不是单纯请来府上做客,靳清平若有所思的看几眼姜灵均,猜测道:“你请我们来,是究竟有何事?”
“天衙寺的人不是擅长找证据吗?”姜灵均眼神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说道,“我没有说谎,军营里就是有人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帮我找出证据,证明我在讲真话。”琇書蛧
“就为了这件事?”李端觉得女孩有些小题大做,让三个寺员抽空特意调查还女孩的清白,琢磨着要开口拒绝,靳清平却回答声:“好。”
“少卿?”两人都不甚明靳清平的意思,对方此时接着道:“我们也是要探清军营中有无此类现象发生,你所托事情,便一并处理。”
“那就这样说定了,再拉勾,不准反悔!”姜灵均听后欢快一拍手,分别和三人都勾手做了约定,笑眯眯跑去开门,去找自己的哥哥说今天发生的新鲜事,三人又被晾在屋中,沉默片刻,贾云生最先开口说出心中的话:“少卿,我们是来协助当地县官调查那三具无名尸体,如今曲曲折折绕进北宣将军府,这样拖延行程,耽搁到寺中其他公务,是否不太妥当?”
李端也道:“仅是凭姜灵均一人之言,我也觉得行动尚欠考虑,为何不去询问那三名乞丐的事情?”
靳清平斜了一眼留着一道门缝的门口,打量一番屋外,确定没有走动的仆人或者伏在门外偷听的可疑动静,才低声说道:“你们有无注意,当我询问姜寒鸥军中症状时,对方回答的及其迅速,没有任何迟疑考虑的时间,不问身旁士兵十分肯定无事发生,似乎早就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
“少卿是指姜将军藏有隐情?”李端倒是皱眉不信,“兴许真的是姜灵均看错,她只是一个长在深宅的娃娃,对军营中的事不熟悉误判也是正常。”
在旁的贾云生思量前后事,顿了良久说道:“我认为姜灵均说的有几分真。普通一人听到不确定的信息,通常反应都会向周围人求证来确认信息真假,更何况姜将军多年征战沙场,磨炼思维更是比常人敏感,不问左右便直言否认,除非他早就确信不可能有此事发生,否则不会不假思索回答。”
“所以姜灵均所说的真假,我们务必要打探清楚。”靳清平严肃对两人说明,呷一口茶转面问贾云生,“近来你的身体可感到其他异样?”
贾云生眼光斜向脖颈后方向,带着古怪说道:“只是偶尔略感些许疼痒,倒是不妨碍平日的活动,不如说有时精神头比平日更足。”
“可你颈后的红色范围却是越来越大。”李端插话担心道。方才姜灵均查看贾云生脖后的异样症状,两人都看见他起初只是一小块的红斑,现在已经几乎盖满后颈蔓延到下方,而溃烂的迹象也随着逐渐扩大。
“不如我去府中找些药一敷?”贾云生也是没想到脖后的异状在不知不觉中扩散的如此严重,自己心里也是有点害怕,两人也对这种古怪症状束手无策,早侦破手中案件方能早找到消除同僚身上怪异现象的方法,暂只得点头同意对方所说,先借药物看看能不能压制住四处蔓延的红色和溃烂。
其余两人去找家仆要些可以外敷的膏药,靳清平在屋中小坐片刻,也出门到府内寻人。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见女主人出现,做客人到访在礼数上有些失当,先行去吱会一声多有叨扰,顺便侧面打听她知否听过军营中的怪事,毫无方向走在府中找家仆问路,转了个弯,看见站在一屋门前的姜灵均。
这小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靳清平放轻脚步上前,站在她身后问道:“为什么站在这间屋子前面?”
姜灵均转头看见身后人,仰着小脸不说,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进府多时不见期内夫人,想着同她拜会一面问声好。”靳清平说着看了一眼前方的紧闭的门,带着疑惑语气随口说道,“莫不是她现在内休息?”
姜灵均歪头瞅他一眼,一把拉住人的手带到一处回廊拐弯下,见远离了刚才的那间房屋,才开口道:“娘出门礼佛明日才回来,那是哥哥的屋子。”
回答这个问题还要跑到这么偏僻的角落,真是有这意思,靳清平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开心的时候像只娇俏调皮的小鸟,正经的时候又一副外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不禁有些发笑的问:“特意走到这里,是有什么话不能在房前说?”
女孩眨着圆眼盯着看了好久,开口突然问:“你很厉害吧。”
“诶?”
靳清平被这句话问的一蒙,还真是听不懂女孩为什么这样问。
“爹说过天衙寺中长卿排第一,少卿排第二,你是少卿,那你一定很厉害。”姜灵均眨着眼睛一脸确信的盯着人,等着对方承认,靳清平也不知女孩说的这个“厉害”怎么衡量,若是按官职来分,确是比其他二人高一等;若是按断案调查来讲,每个人各有千秋不好评论,但看女孩等待的眼神,含糊的点点头,听她接下来的话。
看对方点头是“对”的意思,揉揉自己小脸换个表情,昂首对靳清平道“我现以北宣将军府小姐的身份,有一个案件要报给天衙寺,请天衙寺内的靳少卿来探查,此案件万分重要,靳少卿务必在开岁前查出真相。”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靳清平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弯腰开口笑出声,姜灵均一板正经的语气和这个带着稚气的小脸实在不相搭,还学着大人的口气对自己说要求,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真是有意思的紧,自从遇到她,因案件心烦的压力减轻大半。靳清平笑着瞧对面严肃认真的小孩,正正脸色问她:“万分紧要?”
“万分紧要!”姜灵均重重点头,“请靳少卿务必答应!”
这一口一个“靳少卿”喊的,听得靳清平都有些受宠若惊,着重思量个来回,点头应下:“好。不知姜小姐要靳某查清何事?”
“那间屋子。”姜灵均一直自己哥哥的房间,说道,“哥哥在那屋子里呆了好多天都没出来,你去查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靳清平倒是有些不解:“何须这么麻烦,进去一问不就便知?”
姜灵均却摇摇头,无奈望着房间的方向说道:“我进不去,每次外面都有家仆拦住,我只能在屋外和他说话,今天家仆好不容易离开一小会儿,我就想溜进屋子看他,可屋门却是反锁的,哥哥在内说我不能进来,他会传染我生病。”
这情况倒是有点意思,生病不能外出,并派家仆在外看着,这哪里是养病的待遇,说是寺里看犯人还差不多,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能去探望,屋内的情况确实让人在意。靳清平问道:“这情况是何时发生的?”
姜灵均回想道:“在屋里呆了大概有六七天。最开始哥哥只是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是不是很困,但是还能同我出来散心,后来不知怎地,小戎说哥哥到屋内养病,就不能出门。”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些难过的哭腔:“开岁马上就近了,我不想让哥哥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他会寂寞的。”
“阿均乖。”靳清平知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亲哥哥,揉揉她的小脑袋让她放宽心,“我一定能查清楚。用不用我的两位同僚帮忙?”
姜灵均胡乱用袖子一擦眼睛,说道:“不用。他们去找证据证明我没说谎,你查我所托的事,你们的安排我都想好了。”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还真是精明。”靳清平越来越觉得,姜灵均真是时刻能带来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又是打趣一笑,同她去到房前先探问屋内人的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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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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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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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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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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