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姑母的家在一条南北走向的街上,池不群问也不问就朝街北向走,贺年快步跟上他好奇问道:“你知道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池不群看着街前方回道:“不知道。不过北边是集市,幻术要表演给人看,不应该在热闹的地方?”
此话也是有道理,幻术者多在集市上卖艺,郑玉妆很有可能跑到那里去寻人,贺年乐颠颠跟在池不群身后,心想求他一同来楚州果然是明智的选择,不出半天就摸到事件线索,这下找回失踪的孩童大有希望。
近几日适逢仙石县大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不绝,阿晏跟在他们后面不断被过路人挡住视线,不一会儿就和池不群两人走散,在四周问摊贩也问不出两人去了哪里,想了想他们亦没吩咐自己做什么事,索性在街上大玩一通,几近黄昏十分肚子咕咕叫,才想起从刚才到现在就垫巴了几块糕点,想吃东西身上又没有银子,转了转眼一笑,悄悄溜到街边不显眼的地方观察来往行人。
看了良久,阿晏的眼光落在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上,这人虽然身上衣服不算华贵,然行走中总是不时从怀中拿出一块翡翠看几眼,那翡翠成色不错,中间还镶有圆形装饰,换成银子少说有七八两,待人到路中,阿晏从角落里走出,低头直径向男人走去,准备撞到他身上趁机摸走翡翠,离对方就差几步之遥,忽然一只陌生的手握住自己手腕。
“?!”阿晏一惊,顺着阻拦的手看向身子斜后方,一身着靛青色侠客装、嘴里叼着根稻草的年轻人站在身后挑眉俯视自己,接着强行拉着自己胳膊走到对面。
“你是谁啊!快放开我!”阿晏边走身子边向后坠,挣扎几下明显感到力气和对方的差距,改用嘴咬对方手腕,年轻人熟练拉起阿晏胳膊躲开她的牙齿攻击,将女孩整个人身体转了半周视线对着街道,把她的胳膊按在身后,手一指刚才肥头大耳的男人,说道:“你自己看。”
肥头大耳的男人停在街道和另一条岔路口头上,岔路口旁等着几个人,一见男人立即上前挡住他的去向,肥头大耳男人点头哈腰将翡翠交到几人手中,拦路几人在翡翠上摸索几下抠走当中的东西,又将外层的一圈扔给男人,同时扔给他几锭银子,迅速拐入岔路没了身影。
“看见没,那物件是用来做交易的,如果他们发现东西被你摸走,你的下场就是这样。”年轻人眼光歪向张嘴惊讶的阿晏,伸手在脖子下面横着一比划,叼着稻草说道,“偷可以,不过要看准偷的东西,别丢了小命。”
在岔路口等着的几位壮汉个个凶神恶煞,其中一位脸上还带着几道伤疤,若是被他们抓住,搞不好真的会见阎王,阿晏呆呆仰头看突然杀出救了自己的年轻人,正在想要不要道谢,眨了眨眼睛脑中一转,忽然生气道:“呸!你哪只眼看见我要偷东西!睁眼说瞎话!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个圆块是要给人的?你一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xǐυmь.℃òm
年轻人俯看又吵又闹的阿晏,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吐掉嘴里稻草漫不经心道:“别喊了,你那些小伎俩小爷打六岁就玩腻了,蒙小爷你还嫩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快放开我!”阿晏抵死不承认自己有偷东西的念头,翻个面怒视年轻人道,“你再不放手我哥可就过来了!他可会武功!不想被打的满地找牙就放开我!”
“好好好我放手。”年轻人如实松开阿晏,趁她活动自己胳膊的时候仔细打量她,小孩虽然没带金银珠玉一类首饰,然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倒不错,做工也算得上几分精良,不像是来自普通农家,或许是哪个富庶人家的孩子,不过若是家中薄有资产,又怎么会光天化日作出街上偷窃的事情,不禁好奇问道,“哎小孩,你家住哪里?”
阿晏活动发麻的胳膊,缓的差不多正准备离开,对方莫名其妙向自己发问,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跟你有关系吗?”
年轻人回道:“当然有啦。你说你哥马上过来,可到现在也没看见有哪个男人过来找你,所以猜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帮你找到你哥哥,或者送你回家。”
对方一句话说到了正题上,自己确实和池不群两人走散,饿的没办法才想起偷点东西换银两填饱肚子,半路突然杀出的这人不光解了自己的难,又主动说帮自己寻回两人,态度积极的连阿晏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都觉得可疑,退后几步警惕看着他,想了想说道:“好啊,不过要吃了饭再找,我饿了,走不动路。”
“没问题。”年轻人爽快答应,“想吃什么?”
阿晏一指街对面的面馆道:“那个就可以。”
年轻人点头同意,和阿晏快步走到店中找了一方空桌坐下,点了两碗葱油面、一碟煮羊肉和一碟花生,等着上菜的功夫与女孩闲聊:“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古怪盯着他看了几眼,回道:“阿晏。”
又接着反问:“你呢?”
“我?”年轻人正专心剥端上来的花生,剥好朝天一抛,张嘴接住花生粒边嚼边回道,“姜鱼。”
“姜鱼?能吃的那个鱼?”阿晏听他的名字有些意思,打量他道,“你不是这里人吧?”
楚州气候潮湿,衣着麻类等透气的布料居多,而且此地多河、湖泊,这里大部分人穿着方便打渔的轻便衣服,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江湖侠客装扮,看起来不太像居住在本地的人。
姜鱼点头道:“我从外地来,到这儿玩几天。”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阿晏嘟囔一句,拉过端上桌的葱油面吸溜吸溜大口吃着,边嚼边四处瞟身旁地形,打算骗他一顿填饱肚子后就溜之大吉,姜鱼扫了几眼她的小动作,心里明白她的意图,故意嫌面条烫边吹边吃,拉开和女孩的进食速度,等对方把碗底的汤都喝的一干二净,姜鱼碗里的面才吃下去一半。
阿晏一抹嘴,瞅了一眼姜鱼的碗,边等他边无聊剥花生吃,剥到一半突然眉头紧皱,嘟着小嘴下巴抵在桌面上一脸难受。
姜鱼心里一笑,搁下筷子关切问道:“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
阿晏歪头抵在桌上哼哼回道:“肚子疼。”
“是不是吃的太急了?”姜鱼装作惊讶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这人管的怎么这么宽?阿晏心里有些烦躁,脸上还是表现出一副肚子疼的表情:“我想上茅房。”
“去吧,我在这等着你。”姜鱼继续吹凉面条,阿晏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下来,抬头问店小二茅厕的位置,慢吞吞向着后门走去,等到走到店后门几张人多的桌子旁边,转头看看前面低头吃面的姜鱼,确定站在这里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身影,立刻脚底抹油从后门悄悄溜走。
此刻姜鱼心里也在算着阿晏准备开溜的时间,估摸她差不多要向后门跑,匆匆几下扒完桌上剩下的菜肴,把钱往桌上一搁,轻手轻脚跟在女孩身后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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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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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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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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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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