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地处金国南方,气候温暖湿润,桑渔业发达,州中河网密集,大大小小湖泊星罗棋布,湖光山水景色秀丽,不少文人墨客踏足至此吟诗作对,饮酒游乐。
两人骑快马从皇城一路南下,赶了大约七八日行到襄州边界,襄州紧挨楚州,从州中直接穿过,不出多日便能达到,实为一条便利捷径。贺年却并未直穿,调转马头要从旁边的小路绕道,池不群有些不理解他的想法,勒马停在原地,等他这样做的缘由。
贺年转头瞧见人不动,折回来拽马缰催促快点赶路,池不群看着神情慌张的贺年疑惑问道:“为什么不从襄州穿行过去?”
话还没答,远处草丛里飞出一发响箭,两匹马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哼哧一声退后几步,贺年的反应比受惊的马还大,双脚一蹬马腹,一手拽着自己马缰,一手拽着池不群的马缰迅速向侧路奔去,反应速度快的让池不群都惊异。
二人前脚向侧路飞奔,后脚草丛中倏倏倏窜出来十来个家仆装扮的人,撒腿追赶前面,两匹马一口气奔出十几里,甩掉身后家仆逐渐放慢脚步,贺年松了池不群的马缰平息心跳,池不群挑眉审视气喘吁吁的贺年,问道:“你早就知道草丛里有人?”
“不知道,我猜的。”贺年深喘几口气道,“但爹既然给我写家书让我去楚州,她十有八九会提前打听到消息,在襄州设伏。”
池不群拉马缰靠近贺年,瞅着他颇感兴趣问道:“她是谁?”
贺年盯着他表面温和的脸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身子不自觉向后移,酝酿半天吞吐道:“一,一起长大的玩伴。”
池不群饶有兴趣的继续问:“是女子吧。莫非是定亲了?”
贺年望着他看热闹的神色,又嫌弃又无奈道:“你是不是又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自己有时候也挺烦他的,因为和这个人说话,保不齐哪几句或者哪些表情、动作就暴露深藏的秘密。
池不群道:“也不难想。身穿统一家仆装扮埋伏,无外乎势力寻仇、家府之间事、或者借他人身份嫁祸几种情况,贺刺史处事严谨细微,你也不是会四处惹事的性格,而且若是仇家杀人不应该最先放响箭,所以家府之间事情可能性最大,而府第间追人缘由婚嫁为多,你的年纪谈婚论嫁也不奇怪,故猜想对方应是女子。话说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这个人啊。”贺年幽幽斜他一眼,催马向前道,“她现在长什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小时候很瘦小,虽然身子底弱但喜欢跟着男孩闹,而且颇有医术天赋,三岁认穴道识经络,五岁熟知《伤寒论》《神农本草经》一类的书籍,七八岁便能跟着他爷爷给病人把脉。”
“听上去是位天资聪颖的女子。”池不群同样催马跟上,“那你怕她做什么?”
贺年忽然转头严肃道:“等你被她试药以后就不会这么说了。”自己之所以躲着她,就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傻傻吃了玩伴带给他的点心,但没想到那是药点,还是给病人试药的药点,回家上吐下泻四五天缓了半个月才下地,自此以后见她都绕路走。
“原来是这样~”池不群听后意味深长的一句,贺年听他回答心里发毛,觉得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晃晃头从后跟上,暗地提防他又想搞什么鬼。
路上这段插曲加快了前进脚程,二人不出几日便行到楚州境内,恰逢天色已晚,便暂时落脚在州中黄梨县内,明日再赶往贺年姑母居住的仙石县。
刚过白露,虽然白天艳阳高照不觉冷,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凉意,池不群和贺年找了个大堂干净的客栈住下,点了几道热汤菜,在角落边吃边谈姑母女儿失心疯事情的古怪之处,聊到一半,后方传来一阵骚动,响起几位大汉的怒声。Χiυmъ.cοΜ
“可算逮到你这小兔崽子,老实点把东西交出来!”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你就敢动手!东西呢?交出来!”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
看来是一个无名小贼摸走这里有些权势之人的东西,被人从店里捉住要求归还,池不群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想上前干预的打算。
贺年同样看着店内的哄闹,几个大人追着一个瘦小身影,在店内又喊又砸,见到这种大人欺负小孩的事想上前插几句话,再怎么说几个壮汉围攻一个小孩也太仗势欺人,但看对方个个人高马大,自己一个文官气场明显压不住他们,便拉拉池不群袖子,策动他去说几句:“池不群,后面有大人欺负小孩子。”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池不群平静回道。虽然天衙寺在巡视坊间的时候会管几下民间纠纷,但这种市井纷争多的数不胜数,每个都要插几句再多几个脑袋也忙不过来,更何况偷东西被人捉住也算那贼自作自受,挨顿打刚好长长记性。
“甭跟他废话!撅了他丫的贱爪!”其中一人骂骂咧咧,似乎举起店内的桌椅一类物品砸向偷东西的人,然重物落地只有木条断裂的声音,另一大汉喊到:“那个兔崽子在后面!”
受到对方戏耍,大汉们怒火更添一层,追着盗窃小贼在店内乱砸一片,几个大人在店内对着一个小身影穷追不舍,在店中听到声响的旅客纷纷凑在一起看热闹,只有过往客商,却没有店老板和周围百姓,人一扎堆活动空间就变小,盗窃小贼三躲两躲正巧窜到墙角,一抬头傻了眼,自己进了“死胡同”。
几名大汉堵在前方得意道:“小崽子的腿脚还挺溜,交出东西,不然连你狗腿一块废了!”
这时墙角嚷起一句不承认的抗争声:“放你的狗屁!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东西!”
池不群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似曾相识的语气,但声音颇为年幼。
几人抄起旁边木椅杀气腾腾逼近墙角身影,贺年看的有些着急,嘴里不住唠叨:“哎呀他们拿椅子要打残那个小孩子。”
唠叨声未落,池不群搁下筷子向看热闹的人群走去,只见一名大汉高高扬起木椅要砸向墙角抱头缩成一团的身影,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从旁伸出,紧紧钳住自己手腕,大汉登时感到手腕一阵酸痛,松开木凳恶狠狠看着身后方之人:“哪来的混蛋敢管老子闲事,给老子撒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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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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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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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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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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