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金色的阳光穿过教学楼旁葱郁的水杉枝叶,照射进了教学楼的玻璃窗,显得走廊里格外亮丽。教室里正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讲台上,一名女老师身着素装,戴着一副眼镜,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篇宋词,她的神情很快沉浸在了文章里,只见她时而面带满意的微笑,时而模仿文中的人物手舞足蹈,时而点头赞叹拍案叫绝。同学们也都被感染了,个个听入了迷。
她故意提高声调提问:“同学们,水调歌是词牌名还是水调歌头呢?”
“水调歌。”底下一名同学回答。
“回答正确!”她抑扬顿挫的说。“不过同学们一定要注意一点,读一首词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它的小序,不然你都不知道他是写给谁的。这首词就是苏轼写给他弟弟子由的,子由也就是他的弟弟苏辙,就是老师前面所讲的一门三苏的成员。”
“你们快来看,这条新闻绝对劲爆!”班级最后排的一个男生低声招呼同伴道。旁边几个不听课的男生听见后迅速凑到了一起,他们利用前面个高的同学作掩护,挤在一起摆弄着手机。
男生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从网上流传下来的热点视频。网传是近期发生在城郊高速公路上的食人事件,镜头里一辆救护车在高速公路的中央疯狂摆动,旁边一群警卫队成员全副武装的包围了这辆救护车,他们据着槍小心翼翼的靠近车门。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从车厢里蹿出来三个满身是血的疯子,但这一段在视频里做了马赛克处理。从衣着上看,其中一个是平民,另外两个是医护人员。周围的警察见状连忙开枪,其中一个人身中数十枪也没有倒下。视频里它们似乎丧失了理智,也感知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食人的欲望。它们瞬间扑倒了三个警察,趴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撕咬,直到有一名警察射中了它们头部,它们才毙命倒下。
“这肯定是假的,这么近的距离中了这么多枪还没死,这太离谱了。”巴彦辉显然不相信这段视频,他讽刺道。
“大哥,这绝对是真的,这新闻被认证过。”旁边另一个男生反驳道。
看见平时一向嬉皮笑脸的同伴此刻突然严肃下来,他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赶忙戴上眼镜,打开手机,复制链接搜索着这段视频。果然如同伴所说,这条视频果然有官方的认证。这让他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男生们继续低声惊叹。视频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三名被咬伤的警员突然发狂,一口咬在了他们同伴的脖子上。它们的状态和被击毙的袭击者一样,失智嗜血。
“哦,老天!这三个警员流这么多血竟然还没死。”一个男生惊叹道。
“搞什么鬼,他们竟然在攻击自己同伴。”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不会是狂犬病吧?”
拿手机的男生突然间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抬头悄悄望了眼老师,看见她还在津津有味的讲课,这才放下心来。“你们能不能消停地看,想把老李招来吗?”他气得咬牙切齿。
“我错了,孙哥。你继续继续。”旁边的男生奴颜婢膝的说道。
男生打开手机继续播放着刚才中断的视频。视频里几名身着防化服的人员冲了上来,他们控制住了发疯的警员,而另外几名被咬伤的警员却又陆续出现了疯癫的症状。
“可能是传染病或者他们中了什么神经类的毒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旁边的男生揉搓着下巴说道。
“大家都在说空气中正在传播有毒物质,水源污染,病毒,微生物什么的。”
“没人说得出这是什么。”
“这就是咱们隔壁二中停课的原因。可为什么咱们还不停课?”
“也许事态不严重。”
“大哥你也看到了,被咬伤的警员竟然在袭击自己的同伴,而且这两天食人的新闻各地都在报道,这还不严重。”
男生们在低声争吵着,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和言论。而巴彦辉则缩在角落里给父亲发着短信。
“爸,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希望我们能早点团聚。—小辉”
这时,老师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几人的手机,声色俱厉地说:“谁让你几个玩手机的,给我站起来!”
她涨红了脸,那双小眼睛如针椎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后排站起的男生。孩子们一个个胆怯地望着她,像是兔子遇见了秃鹰。
“除了孙驰和巴彦辉别人都坐下。”她朝另外几人挥了挥手说。他们赶紧坐下,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位男孩,怒目圆睁地说:“你俩下课来我办公室!”
“还有你们几个凑热闹的,每人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上来,别以为没你几个事。”她又将矛头转向另外几人。他们也不敢顶嘴,只好硬着头皮应答。
下课后,两人扭捏的走了教工办公室,只见那老师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气得那两颗金鱼眼都快要掉下来了。
“自己说上课玩手机什么后果?”她坐在办公椅上,挽着手臂,翘着二郎腿,用一种审问犯人的语气对两人说道。
孙驰恨透了眼前这位趾高气扬的女老师,他盯着她,压低嗓门说:“老师,我们就看一眼时间,没玩手机。”此话一出顿时气得宋老师火冒三丈。
“鬼扯!你认为我信吗?孙驰,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撒谎了。先是上个月你跟你爸慌报你月考成绩,然后是玩丢体育队一个足球还嫁祸给别班同学。你的行为比别人更恶劣,这回咱俩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也不跟你磨叽了,我直接给你爸打电话,赶紧给你接回去吧,我看你也不想念了。”她的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仿佛烧掉面前的一切。
“我求你了,李老师。你别打电话,我爸他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孙驰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苦苦哀求道。
“电话给我,孙驰你想被开除吗?”她手指着孙驰,疾言厉色的说道。
“老师你能不能别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不给我是吧,行。上次你爸要求留下你,这次就别想了!”她站了起来,死死地揪住了孙驰的耳朵,想伸手夺下手机。可他却左右摇摆,将手机藏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小兔崽子,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了点,今天我必须让你长记性。”李老师恶狠狠地说道。
见两人扭作一团,巴彦辉上前制止并哀求说,“老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你小子今天也跑不了,我一会在处理你,我必须让你俩回家反省。”她依旧不依不饶的说。
正当三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从走廊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所有师生注意了,所有师生注意了。接到县区防疫站的通告。因为疫情蔓延,县区内所有学校被要求立即停课,师生回家隔离。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住宿生还是走读生,下课后立即收拾东西回家,老师不准压堂,四点前所有师生必须全部离校。重复,所有师生四点前必须全部离校。之后会有防疫人员进校来施展消毒工作。各位师生离校前务必把贵重物品带走,具体返校时间另行通知,请大家保m.xiumb.com
持冷静和秩序。”
话声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李老师接到通知后也冷静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相信,便换了个语气问道:“疫情这么严重了吗,咱们也需要停课?”
孙驰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声音严肃地说:“现在恐怕不只停课这么简单了,老师你不想知道我们上课在看什么吗?您来看!”说着孙驰拿起手机,将刚才所看的视频在宋老师面前又重新播放了一遍。
看完这段视频后,她的下巴差点被惊了下来。她抢过手机,开始翻看视频下方的评论。
“车里的人没死,那些警察被咬了一口就开始发疯了,看来是通过接触传染。”
“世界末日来了!”
“军队正在撤离!”
“疾控中心还没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这还有几个月你们就中考了,这时候给你们停课可怎么办呀,这不是坑了你们吗?”李老师满心忧愁地说道。
“不会再有中考了,恐怕也没什么事会按照计划进行了。”孙驰低下头,声音沉闷地说道。
“你说啥呢,嘀嘀咕咕的?”李老师歪着头,看向他埋着的脸。
“老师你能把手机还给我俩吗?”孙驰打岔道。
“不可能,你俩想都别想。”说着她将两人的手机锁进了抽屉。
看见手机被锁进抽屉,他立马心急了起来,将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他们最开始说食人新闻跟这次疫情没有关联。但是我不信。这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从五个地区的报告来看,肯定有某种病毒或者细菌在迅速扩散,被感染的人会变成食尸鬼。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且已经有证据报告出来了,只是一直没人信而已。我爸之前去过疫区,在被隔离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通过邮件在跟我说这件事,起初我还不以为意,现在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
“你爸都跟你说什么了?”巴彦辉插问道。
“他跟我说疫情正在失控,这种病无药可医。基础设施和电力通讯系统的秩序会最先崩溃,直到审判日降临。”
“呵,我觉得你爸就在危言耸听。”李老师嘲讽道,从她不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根本不信这套说辞。
忽然,从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一个人将半只身子探了进来,是教导主任。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说:“小李,你们处理完了吗?”
看见教导主任,宋老师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她瞬间端坐,轻声细语的说:“啊,还没,怎么了?”
“他们犯什么大错了吗?”
“不听讲,上课玩手机。”
“那先记下处分,然后赶紧让他们收拾东西离校吧。”
“不是吧,这才三点,就放他们走,我寻思带他们回去收拾收拾教室卫生再走。”
“没时间收拾了,最近的食人事件和谣言让大家都很担心。”
“谣言不会是真的吧?”
“别说没用的了,让他们赶紧回家,你也是,我去通知他们。”说完他便把门关上,迅速走掉了。
她听着外面慌乱的声音,又看了看两人,从两人坚定的眼神中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恐惧感逐渐占据了她的内心,她不情愿的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机还给两人。
她的脸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尖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这次算你俩运气好,回去给我写个五千字检讨,在开学我要收。”
两人对视一笑,连忙说:“我们会的,谢谢老师。”说着两人一下抽走了手机。
“滚吧!”李老师甩了下手,赶两人出去。
两人暗自欣喜的走出办公室。巴彦辉打开手机,看着冷清的消息框又陷入了沉默,父亲已经连续多日没回他的电话和消息了,这让他既担心又感到无奈,现在就连见父亲一面都变成一种奢望了。
他扶着孙驰的肩说:“你说的是真的吗?”
孙驰扭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轻声道:“恐怕真的像你想的那样了。跑吧,老四!越远越好,去草原,最好避开人群,永远不要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巴彦辉面如死灰,他知道孙驰是个从不知危险的人,但凡听见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代表真的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大厅里人头攒动,但在他的脑海里却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感觉让人孤独。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突然,操场上传来汽车声,透过窗户,孙驰看到有七八辆大巴车和军车疾驰而来,停在教学楼门外,车上下来三四名身穿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显然他们是来接学生的。
“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外面的保安用扩音器喊道。
“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赶紧离开这里。”孙驰走回到巴彦辉身边,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他拽着他的衣袖向楼下跑去。
一时间操场上汇聚来了各类人群,有保安,老师和学生,甚至连食堂工作人员都提着大包小裹的行李赶来。灾难当头,谁都想第一时间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安检着每一位人员。所有人员全部登车后,他们挨座发放着口罩和隔离眼罩,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大家务必带好口罩和眼罩,中途不要取下,谢谢合作。”
车厢内所有人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他们面面相窥,有的哀愁,有的欣喜,甚至还有人提前计划起了隔离生活。
孙驰望向窗外,看见了准备登车的李老师,他用一种既深邃又忧愁的眼神盯着她。她也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她也感知到了灾难的来临,但却又无可奈何,她回了他一个忧郁的眼神便登车了。
夜晚,巴彦辉所乘坐的大巴抵达了巴拉玛镇区的外郊,但这里已经被赶来的军队封锁。
他们在高速路上设置了混凝土路障和围栏,围栏后还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装甲車。路边每隔十米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执勤。天空上不停的有巡逻的武装直升机和成群结队的飞过,整个进镇的路口俨然成为了一座戒备森严的钢铁堡垒。
在路口,军人用醒目的LED屏写着“警示牌以内为致命流感区,为了您的安全请勿靠近,擅自闯入者后果自负。”
看见路口戒严,司机开门下车,递上了通行证明和健康码。“同志,我们是市中学校的,车上有几个学生住在这里,现在能进吗?”
士兵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抱歉,前面发生食人事件,这条路被封锁了,要进镇的话你们得绕行。”
“镇子里现在安全吗?”司机继续问。
“现在镇子里并未发生病例,但是要进镇的话前面还是需要检查,而且程序更繁琐。况且我们在镇外设立了隔离站,想进镇子必须先隔离,你们要是进去的话就出不来了。”士兵告诫道,然后将一纸证明叠好还给了司机。
“那怎么办,车上还有别的地方的学生需要送,你们能帮忙送进去吗?”
“抱歉,我们无法提供帮助,但是你可以让他们先下来,我们能把他们送到前面的检查站,再由他们想办法将学生送进镇外的隔离区。”
“那样也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司机感谢道。
“没什么,这都是应该做的。”士兵也回谢道。
司机收起证明,走回大巴车,朝车内喊道:“所有住在巴拉玛镇的同学收拾东西下车。”
原本靠在车窗上沉睡的巴彦辉听见呼唤后猛的惊醒,他赶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准备下车。
就在他要下车时,座位上的孙驰突然拉住了他,郑重其事的说:“切记,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地方给我发个信息。”
“我会的!”他斩钉截铁的说道,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下了车。
在士兵的安排下,巴彦辉和几名同住在这里的同学,乘坐着军车朝第二检查站的方向驶去。乌云遮住了月光,吹过脸庞的风夹带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军车一路行驶,巴彦辉侧视着街区外的惨象,他被震撼到了。眼前的一切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灰色的路面上停尸袋堆积如山,街区道路两旁的护栏和路障上挂满了已经被射杀的感染者,它们与宽阔的马路、报废的汽车交织在一起,竟然并不突兀,仿佛这些东西天生就该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人奇怪。天空上飞着各式各样的直升机集群。他们在附近执行侦查和换防任务。
突然,车上的无线电响起:“所有空闲单位请注意,临滨大桥附近发现大量感染者,它们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闯进了镇中心,目前外围隔离站也处于失联状态,所有空闲单位收到后立即前往支援。”
“眼镜蛇小组收到,正在前往支援。”
“灰熊小组收到,已经加入战局。”
听着无线电里传来镇子失守的消息,巴彦辉的内心惴惴不安,他心急如焚地问道:“叔叔,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士兵一边焦急的回复无线电,一边急喘着回答:“孩子,你们目前可能回不去了,镇子失守了,我现在给你送到这附近的检查站,你们先在那里避一避....”士兵话声未落,横祸就不期而至,突然有一辆垃圾车从十字路口的另一边飞快驶来,像一颗高速潜行的炮弹一样撞在了军车侧面。顿时金属扭曲、玻璃碎裂,巴彦辉紧紧抱住背包,在巨大的震荡中昏了过去。
他仿佛跌进了深渊,眼前是无边黑暗,偶尔有鲜红的火焰从眼前闪过。他想挪动身体,却似乎被枷锁套牢,无法动弹。忽然,耳边传来感染者的嘶吼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响,那声音似乎来自深渊之外。他觉得呼吸困难,快要被憋死在这扭曲的车内。
此刻车外的世界一片狼藉,人们像是被猛兽追杀的羚羊,惊慌失措却不知该逃向哪里。
视线模糊间他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看见一个感染者冲进旁边的车里,拼命撕咬驾驶室里不幸的女人,在哀嚎声中,女人的脸和脖子被咬得稀烂,车内被血液染红。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一辆车子失控撞向了加油站,爆炸所产生的冲天大火夹杂着浓烟向上滚滚升腾。冲击波瞬间震碎了周围的玻璃,成片的房屋也接连不断地坍塌,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仓皇逃窜的人群。殷红的血光四处飞溅,溅到了支离破碎的围墙路灯上。几个全身被烧着的男人惨叫着从火焰里走出,没走多远便被烧死在地。
街道的尽头枪声迭起,几名士兵以装甲车为掩体,据枪朝医院里不间断的射击,枪口乍出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高墙,弹壳被抛在空中犹如死亡的舞者。在枪林弹雨的洗礼下,墙壁上如同魔窟开花一般。感染者们身着病号服,咆哮着从黑暗里冲出。它们的下颚,衣服和双手上都染满了鲜血,怒睁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同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它们无视了迎面而来的子弹,被射中后性情反而变得更加癫狂。它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冲到了人们的面前,有些战士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帮恶鬼扑倒。只见三四只感染者趴在一个士兵的身上撕咬。他们的身体被感染者瞬间扯得稀碎。
巴彦辉蜷缩在军车的后座上,他扶着后车座慢慢爬起。他的视线内一片模糊,脑袋里嗡嗡做响,他隐约看见外面的火光正在蔓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驾驶位上到处都是血迹,中间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撞凹,玻璃碎碴散落在士兵身上,他摇晃着他说:“解放军叔叔,你没事吧?”他摇了摇后才发现他早已死去,他满面鲜血,被安全带横挂在车中,额头的伤口处还在往下滴着血。
“哦,该死。”看见士兵死去,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有些慌了,他扶着车座,使劲蹬踏车窗,两记重脚之后玻璃碎裂开来。车外人们惊恐的叫声越来越大,他踉踉跄跄地从车窗爬出汽车,正要回身,突然,一只腐烂干枯的手从他背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去,那是一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鬼,它全身破烂,满是尘土。头发掉的只剩几簇,面部已经干瘪腐烂,眼球挂在了眼眶上,眼眶里结满了蜘蛛网,口腔里散发着恶臭,那味道就像是从棺材里带来的。
“啊!”他被吓得失声尖叫。他拼了命的想挣脱束缚,可无奈这只老鬼的力气的很大,一下就把他摁在了车上,嚎叫着想要咬开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穿皮夹克,裹着骷髅面巾的壮汉从小巷里冲出,他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军刀,一刀就捅穿了感染者的脑袋,老鬼重重倒地。第一次和感染者亲密接触,巴彦辉一时惊魂未定。他被吓得失了智,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瘫坐在地。
“喂,小鬼!你没事吧?”男人摇晃着他,大声喊道。
在男人摇晃下,巴彦辉的神智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直愣愣地说:“我没事。”
“你还能走路吗?”男人继续问。
巴彦辉猛地点头,说道:“能!”
“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快走!”男人疾声厉色的说道,说着从路边又扑来了一只感染者,男人迅速做出反应,一个闪躲避开了来袭的感染者。又在转身的瞬间抓住了感染者的衣领,男人手臂发力一下将感染者拽到了自己怀里,他死死地攥住了它的头发,一刀插进了它的脖子。鲜血瞬间从它的颈脉喷出,感染者即刻毙命。
看见眼前的一幕,巴彦辉被吓得呼吸困难,战战兢兢地对男人说:“我的天,你……你殺了他。”
男人自己也被惊吓得呼吸错乱,他转身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快起来,让我们离开这里!”
看着地上死去的感染者,巴彦辉更加忌惮眼前这位陌生人。他一边摇头,一边拼了命地向后移,想远离这位殺人如麻的恶人。
男人也看出了其中的误会,收起了军刀,不停地解释道:“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帮你,它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刚才它们是想吃了你。”
巴彦辉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正爬在路人身上进行撕咬的感染者,他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意识到了这里的危险,于是他试探着将手伸给男人。男人看他放下戒备便一把拉起了他。
“让我们离开这里吧!”说着男人又拔出了军刀,“你要跟紧我,我带你个安全的地方。”
“好!”巴彦辉回答。
“走!”男人一声令下,两人一齐冲进小巷向远方跑去。
街道上一片混乱,随处可见火光与尸体。人们在四散逃亡。路上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爆炸声和枪声响彻小镇的上空,今夜注定是灾难的一晚。
两人跑出小巷,只见一辆警车撞在了路边,后座一只带着手铐的感染者正在啃食警察的皮肉,警察的佩槍就被他死死的攥在手上,看来他直至死去的那一刻都没开出那一槍。
男人瞥见了警察手里的槍,他心动了,在男人眼里,他今晚可以得到一把很好的防身武器。男人命令男孩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自己则孤身一人前去取走武器。
他走到警车旁边,看着感染者抱着警察的尸体狼吞虎咽的啃食,他将军刀对准了感染者的脑门,然后狠狠地捅了下去。感染者瞬间毙命,一头倒在了警察的肩膀上。但男人没有放松警惕,他又将刀捅进了警察的太阳穴,以免它尸变坐起,确定两具尸体都死彻底之后,男人拿走了他的佩槍和子弹,还有他腰间的对讲机和副驾驶里的地图,将其收纳进了单肩包。确认车内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后男人才转身离开。
“走这边!”男人快速找到一条出路,两人穿过铁门迅速往里跑。巷子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感染者,他们从黑暗中钻出,猛地扑了上来。男人开枪打爆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可枪声又吸引来了其他感染者。
“快点,就快到了!”男人喊道。他带的这条路通向一个歌舞厅,歌舞厅的后门可以直通向一幢公寓,这是唯一的活路。
巴彦辉累得快要虚脱,而更让他难以坚持的是心中的恐惧,这黑暗之中,他们随时可能丧命,而且死状凄惨。在他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他不知今晚能不能逃过一劫,但这种事情只能问上帝,上帝也许已经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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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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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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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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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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