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越的灵武只是灵武。
就连灵武学院曾经的院长也感叹天地之道，尽在秦地。
但无论是画符的还是用剑的抑或是灵武，都离不开气海中的真气。有人一辈子也无法聚气，所以一辈子也无法修行。
王羽的气海有问题。
这是去年春被某位刺客留下的隐疾，但自那片林中得到的果实已经将问题解决了大半。
当年墨离大师断言王羽只能有半个刺客那么厉害，但现在王羽已经算半个神符师了。
这自然不是因为墨离大师的判断有什么失误。
当初墨离大师让王羽不要随便使用真气，那样会加重他的伤势，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担心。
伤可以恢复，剑气却还在。所以能运转的真气还是那么多，王羽也还是那么疼。
但这些都会习惯，就像现在的王羽，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正常人，走路时剑气割破经脉会痛，画符时催动真气会痛，睡觉时乱动会痛醒。ωωω.χΙυΜЬ.Ｃǒm
走路睡觉没什么，主要是画符，虽然手不会痛，但符需要真气。
完成一座大阵需要画的符不少，需要的时间也不少，王羽有时间，李慕然没有。
吴越的边关加防，甚至有偷偷调遣派往秦国的那些军队的举动。
但从秦国回来需要时间，躲过杨越眼线也需要时间，而吴越也没有时间。
因为李慕然的攻势很快，那些在战场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弓箭吴越没有办法抵挡。
从青阳到杨吴两国前线杨越用了半月时间，在休整三天后李慕然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整个越族都没有防备，他们眼睁睁看着吴越边境沦陷。
唇亡齿寒是连闽越这样的蕞尔小国也明白的道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西越，可即使最是离的最近的西越也无法在做出正确判断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这也就造成了吴越孤立无援的局面。
看起来是必赢的战争，可两国之间的战斗不仅仅是战场上。
这是修行者的世界。
吴越是大国，修行者不少，为朝廷效命的也不少，灵武修为高的不多，但也不少。
杨越也是大国，所以不惧吴越，但唯一的不同是杨越王宫中没有一个老太监。
没有老太监对于一个王宫来说听起来是很寒酸的事情，但这句话当然不是杨越已经穷到连太监也养不起的意思，而是杨越没有像吴越的那位老太监一样不寻常的老太监。
曾经的杨越王宫中也有一位同样不寻常的人，但那人去年春天就被刚刚回来的大祭祀设局杀了。
像老太监这样的人若是上了战场，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去换他的命。
但像老太监这样的人也不会上战场，因为他就在句吴，便能让杨越的大军止步一月。
时间是不等人的。
所以李慕然很愁，愁到连饭也吃不下去，连奏章也看不下去，连王羽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这样的话王羽就很愁，毕竟李慕然不听他讲故事，就没人听他讲故事了。
所以他每天除了摆弄那些新奇物件和研究符术外又多了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如何搞死那个老太监？
王羽还记得当初刚入灵羽境的王秽那一刀是多么惊艳，当初他为了挡住那一刀用了很大的一道符，大到差点耗尽他身体内的全部真气。
那灵羽境巅峰的一刀会怎么样？王羽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个衍生问题。
老太监不是用刀的，可老太监是灵羽境巅峰。
这糟糕透了，唯一幸运的是越人不会用符。
不会用符自然也不会符阵，那样的话所谓句吴也就没有咸阳那么可怕。
只靠一个人强撑的国家是走不远的。
但还是需要有人想一想如何让他们走不远，王羽想了一个月。
天边的小雨滴答滴答的敲打着地面，慢慢地一滴一滴的凝聚成小水潭，紧接着那些敲打地面的声音就变成哗啦哗啦，灰尘混合着雨水无法漂浮在空中，空气变得清新凉爽，还有一丝潮湿。
等这场雨停了就是真正的秋天了，那是落叶的季节，也是多愁善感的季节。
在那座茅草屋下的两人确实多愁善感，他们想着一样的问题，却有着不同的目的。
八月秋高风怒嚎，却无法卷动那茅屋上的三重茅，所以茅屋并不漏雨，但程林依旧不喜欢在那间潮湿小屋呆着。
程林没有子嗣，并不是说他得了某些难以启齿的隐疾，而是程林没老婆。
监察司的程大人年近半百却没成亲，说出去是让人笑话的事情，可谁敢呢？
王羽敢，因为他不怕监察司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甚至吃着李慕然为他剥的柑橘并带着挑衅的眼神看着程林。
有些伤害是可以叠加的，而叠加之后的伤害或许翻得不是两倍。
程林很生气，毕竟谁看见猪在拱白菜都会生气，若是某种品类特殊的狗看见那就更生气了。
一向严谨的程大人在甩袖离开时留下了句伤风败俗惹得茅屋里的男女小脸通红。
但他们的目的总归达到了，现在那间小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该做些什么？李慕然不是很懂，但王羽懂，毕竟两世为人，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些东西，像往常一样将他们铺展在地上。
屋内光线不是很亮，所以他还带了蜡烛。
“想学机关术么？”王羽手中拿着锯尺转头问道。
机关术是秦国的东西，在百越，就是所谓锻造之术。
两者有些差异，但本质是一样的。
锻造师有着很高的地位，李慕然曾经也对其抱着很大的兴趣，但有些东西是需要天赋的。
李慕然没有天赋，兴趣也就淡了，现在王羽问她，她自然不会昧着良心说什么想之类的话。
王羽有些失望，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是有人陪着他一起做那些事情的。
不过他并不伤心，因为那人还在他身边，那他就很知足了。
他一个人摆弄着那些物件，机关术与符术结合是很奇妙的事情。
只需要一个下午，一只会飞的木鸟就被创造出来。
李慕然亲眼见证了这一奇迹，她像是见了遥远的南极之地的极光一样惊叹。
“我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了。”王羽解释道：“这是试了很多回的成品。”
不是一个下午，但同样令人惊叹。所以李慕然依旧保持着她的惊讶，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失落感。
她讨厌这种感觉，所以眼神暗淡了下来。
王羽明白面前的少女是怎样的天才，所以他总觉得少女是在小瞧自己的成品。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露出自己的另一面，他手舞足蹈，像个傻子。
“你不要小瞧它。”王羽说道：“它不仅可以飞，还可以随着操纵者的意愿飞，而且只需要灌输一些真气，它就能飞很长时间。”
王羽有些心虚，毕竟这东西有些鸡肋，体积太小，不能带人，也不能带物。
而做大一些又是不现实的，因为令它飞起来的真气足够让人飞很长很长时间。
“真的吗？”李慕然眼神通明，看起来像是小孩子见了新奇事物。
王羽很欣慰她照顾了自己的自尊心。
“要不要试试？”他问。
李慕然点了点头。
紧接着王羽惊讶起来，那只淡黄色的木鸟飞的平稳，若不是外观，看起来与真鸟无异。
“你知不知道要想让这鸟平稳飞行需要什么？”
李慕然摇了摇头，木鸟掉了下来，于是李慕然明白了。
“对灵气的掌控？”
刚刚的摇头只是一瞬，但她确确实实的断了与木鸟之间的联系。
王羽点了点头，当年他墨离大师让他练字，也就是为了锻炼他的掌控力，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练好。
或许有一些外因，比如只要动就会疼之类的，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所以王羽觉得李慕然更加天才了，他重新体验到了很久以前就扎在骨子里的失落感。
“能将它做的更真一些么？”李慕然看着王羽的表情有些暗淡。
因为什么她当然知道，毕竟这鸟看起来真的有些鸡肋。她想让王羽开心起来，所以她想让木鸟变得有用起来。
王羽点了点头，这不过是插些羽毛的事情。
“那就多做一些吧。”李慕然说：“我们的人早就渗不进去句吴了，那位吴王确实很厉害。这些鸟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这些鸟能排上什么用场？”王羽疑惑。
毕竟除了飞，它什么也不会，而若是只用来传信，真鸟绝对更方便些。
“能不能让它记录一下它飞过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
王羽摇了摇头，那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可以做，但需要时间，因为有些材料在现在是很难找的东西。
李慕然沉思，“那身上画些符是可以的吧。”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王羽点了点头。
“那它太有用了啊。”李慕然拍手道：“若是你跟老太监打架有符飞去，不是多一点胜算吗？”
王羽觉得那是很没用的东西，不过确实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些天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他决定将那些鸟改进一下。
每当想到这些机关符道之类的东西，王羽的眼睛都会亮起来。
只要眼睛亮起来，人就不会伤心了，所以李慕然很高兴。
但关于句吴，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战局，而程林很讨厌战场上有什么不必要的变化。
“别让程叔叔知道了。”她补充道：“总要让我自己有点小秘密。”
王羽不明白瞒着程林有什么意义，所以他疑惑的看着李慕然。
李慕然有些心虚，她将王羽推出门外。
“反正这东西就你一个人会做，他和那些锻造师也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快去忙吧，大天才。”
她挥了挥手，少年转身离开没有听到那句话。
“没想到孤居然是个博美人一笑的昏君啊......”
秋天的叶还在落，茅屋外的庭院一片嫣红，像是烽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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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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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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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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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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