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诧异地看着面目阴沉且隐隐透着愤怒的宁王,“你今日也来龙华寺?”
“在看什么呢?外头日头正烈,不如随为兄一起进大殿?”
宁王平日对他的兄弟们都是冷傲孤高的做态,对谁都不热络,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
诚王虽然是大皇子,但他在宁王面前也同样没什么特别脸面。
“不了,大哥先进去吧,我还想在这站一会。”
至于他看什么,这话宁王是不会答的。
他的目光还在紧紧追缠着下面拾阶而上的一双俊俏男女。
诚王见状,好奇地转过身往下望去。
描着青竹的伞面将烈日都阻挡在外头,没有一丝能够庆幸漏进伞下玷染到少女白玉如雪的脸庞。
第一眼,诚王只觉撑伞的男子身形高大且气势逼人。这一对比,倒显得伞下的少女越发娇俏可人。
这对养眼的俊俏男女拾级而上,很快,伞面下的面容露了出来。
诚王第二眼,终于看清了伞下少女的面孔。
他愕然瞪目,失声呢喃:“是苏姑娘。”
忽然想起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诚王终于明白宁王站在这失魂落魄是为哪般了。
原以为,那就是一出出香艳的流言。可看宁王这模样,分明是对苏潼情根深种的模样。他心里莫名起了三分好奇,忍不住把声音压了压:“三弟,你真心仰慕苏姑娘啊?”琇書蛧
宁王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他的目光紧紧粘着伞下笑靥如花的少女,心里却默默涌起巨大痛意。
虽然宁王不认识给苏潼撑伞的男人是什么来历,虽然他们看起来也没有出格的举动;可司徒烨与苏潼之间那种亲密,不一定要肢体相接才算。
他们眼神交汇,或者一颦一笑之间,那种无处不在的亲昵感,就算局外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这个男人是谁?”
“他就是苏姑娘放在心尖上的人吗?”
宁王与诚王这兄弟俩都在心里默默猜测着司徒烨的身份来历。
诚王身旁的白晓碟却在不动声色打量司徒烨。
她以前在大燕自然是见过司徒烨的。
齐子砚与司徒烨关系好,她与司徒烨也算十分熟悉。
眼下这个男人,看起来气势睥睨又极具威慑;但容貌却跟她过去熟悉的定北王有所不同。
毕竟,白晓碟离开大燕已经好几年。
她离开前,司徒烨还不是定北王。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白晓碟心里同样满腹疑问,“据我的情报,苏潼在大燕是接受了司徒烨求婚的。”
只不过后来,听说又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定北王未婚妻的女人,苏潼才失望诈死离开大燕。
这样说来,眼前这个男人应当不是司徒烨。
可不是司徒烨,他又是谁?
宁王痛苦又气愤的目光紧紧追缠着苏潼,周遭所有人仿佛都全部消失一样,他眼里此际只看得见苏潼。
“苏姑娘,”宁王忍不住冲过去,压抑着怒气,沉声质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和他一起来龙华寺?”
苏潼:“……”
这混账,一副捉到妻子红杏出墙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阁下又是谁?”司徒烨敛了笑,绷起俊脸,凌厉的目光落在宁王脸上,他眉宇隐隐透着肃杀,“苏姑娘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有资格干涉她的事情。”
宁王:“我是——”
“是什么?”司徒烨冷笑,“请阁下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决定该说什么话。”
苏潼对于一直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宁王再没一分同情与柔软。
司徒烨既然出面揽下这事,她乐得躲在后面自在。
“苏姑娘,”诚王的目光在宁王与司徒烨之间打个转,客气道,“这位……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苏潼心里隐约多了两分快意。诚王这些人,只听说过南楚空降国师其名,却从来没人见过国师的真面目。
苏潼还留意到白晓碟闪烁又探究的目光,一直围着司徒烨打转。
她心里冷笑一声,故意道:“诚王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他不让说。”
“这是他个人私事。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妨亲自问他?”
诚王:“……”
又不是玉皇大帝下凡,还有什么不能说?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还心甘情愿给一个女子撑伞做下人的活;这男人十有八九没什么好出身。
说不定就是某个秦楼楚馆出来的小倌倌。
只有身份见不得光的人,才不敢对外公开自己来历。
“我们今天特意来尝一尝龙华寺的斋菜,”苏潼见大家没了话,自觉担起分道扬镳的重任,“不打扰诸位,我们先走了。”
宁王浑浑噩噩看着苏潼与司徒烨走远。
那个长得漂亮且极有气势的男人,在佛门之地也不避嫌,竟然一直站在她旁边小心翼翼为她撑伞。
宁王看得眼眶发涩心头泛沉,苦涩的滋味自心底蔓延到口腔。
他觉得呼吸入喉的空气都带着又苦又呛的滋味。
“你喜欢的……竟然是那样一个人吗?”
他面无血色站在原地失神呢喃。
白晓碟目光闪动,默默拉着诚王去了别处。
“真是巧了,我们来一趟龙华寺,竟然还能碰上宁王。”时候还早,苏潼与司徒烨沿着小道往殿宇一侧的山野走去。
“你怀疑我故意透露消息,把宁王引来这里?”司徒烨好整以暇反问。
苏潼侧目:“难道你不是?”
司徒烨哼了哼:“当然不是我。”
“我今天真心与你来这里吃斋菜,闲杂人等不相干的货色,还没资格来打扰我们品尝美食的兴趣。”
他说得义正严辞,就差指天发誓。
苏潼原本七分笃定只剩三分狐疑:“真的不是你?”
司徒烨:“……”
“我在你眼里成什么人了?”他佯怒,“就算不是巧合,也不见得就是我安排他来的。”
苏潼眸色微亮:“你是说,别人把他引来的?”
司徒烨却避而不答,反而跟她说起另外一件事:“还记得我们在路上说的事吗?”
苏潼眨了眨眼:“哦,你指的是龙华寺还有另一样盛名在外的东西?”
司徒烨:“你现在猜出来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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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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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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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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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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