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虽然跟他们都不熟,但乐队排练的过程本身就很有趣,还发现连闻星驰看着这么吊儿郎当的人竟然都会弹吉他,键盘也能玩一点,放当年也是乐队一核心。
只不过这几年工作太忙,过去拨弄了两下键盘都跟不上节奏,水平下滑得厉害,只能摆摆手逃也似的回来,还得被一干人调侃“太子爷忙着继承家业呢,哪有功夫搞乐队”。
这头沈宴一开始还一副看戏的模样,只是很快就被人推上去要求弹一首,说是butterfly的主唱当年还向他请教过,现在倒要反过来检验他的水平。
沈宴被起哄也不推辞,起身脱掉外套递给慕久,接过主唱递给他的吉他,在高脚凳上坐下。
但怪只怪这人身材比例太好,黑色长裤包裹下的两条腿闲适地伸在那儿,加上今天为了出门约会,大衣里叠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格子外套,里面是黑色的线衫,跟边上那批臃肿的卫衣羽绒服相比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于是免不了又要被乐队的人嘴一句:“不是吧宴哥,跟我们出来都打扮得这么正式啊,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得做了妆造再来?”
“清醒一点,我又不是为了你们打扮的,”沈宴对此只是轻嗤,在手上试了一下那把电吉他的音色效果,又道,“不过也可以理解吧,毕竟你没女朋友,圣诞节只能跟吉他一块儿过。”
这话一出来,在场刚好有不少单身的,搞得沈宴差点被围起来胖揍,好半晌才消停下来,开始选歌。
只不过这个过程很短,沈宴随手翻了翻架子上的琴谱,很快就合上了,问他们:“numb行吗?”
“你行我们就行,小牧给你和音,实在忘了就只能free了,”架子鼓后的人回答,带银白火焰纹的鼓棒在指间转了两圈后,又问,“不过为什么是numb?”
沈宴轻一耸肩,从手机上找到歌词,漫不经心地回答:“最近带女朋友打游戏呢,她听了会觉得耳熟。”
“?”不远处在沙发上靠着的慕久没料到自己这都会被cue到,抬头看他一眼后,一时竟然想不起来numb是哪首歌。
“……”这便问话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接不上这句,到最后只能重重地咳嗽一声,转头看向边上的键盘手,“得,反正我们几个就工具人,爱怎么使怎么使吧。”
沈宴笑着摇摇头,长指拨了两下吉他弦,音响里传出经效果器转换后的电子嗡鸣声,然后示意他们:“哥,给个beat,谢谢。”
他这么一说,键盘手当然很给面子地出了一段旋律,紧接着是架子鼓给的节拍,两者把骨架一立,瞬间就有了numb的雏形。慕久也总算听出来这首歌是英雄联盟的主题曲,高潮那部分的旋律实在过于深入人心。
而沈宴虽然很长时间没跟乐队一块儿表演了,但吉他的基本功依然扎实,放在一干专业人士里面一点不拉胯不说,还很好地履行了作为主唱该有的控场素质。用慕久苍白且不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又拽又酷,英文发音也好听得要命,除了嗓音条件不像林肯公园原来的主唱那样摇滚以外,唱得都很完美。
尤其沈宴显然很享受这样的过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灯下很亮,映着耳垂上银白的耳钉,总觉得整个人都在乐队里闪闪发光,像天生就要站在舞台上的人。
等到第一首歌结束,原先的butterfly主唱已经在沙发上歇下吃烤串了,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抬头对他道:“宴哥可以啊,四年没正经搞乐队了都还有这水平,干脆你把我换下来去上节目得了,还开什么酒吧啊?”
一旁的闻星驰闻言,“呲溜”一声开了罐啤酒,主动开口:“别介,你以为你搞乐队能比他开酒吧挣钱啊,人家三年北城一套房,你再看看你呢?”
对方听到这话,顺势下了台阶,摆摆手里的羊腰子道:“那比不了,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那挂的,以后要落魄了,不还得去宴哥那儿洗杯子么?”
慕久这会儿还沉迷在自家男朋友弹吉他唱歌的帅气中无法自拔,没大注意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是直勾勾盯着沈宴放下吉他过来,一手开了罐啤酒,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颊,臭屁兮兮地问了句:“好听吗?”
这话估计也只有慕久会认真回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眼睛被灯光映得亮晶晶的:“好听,你再多唱几首。”
“那先让他们休息一下,待会儿给你唱,”沈宴在她边上坐下,看了眼桌上的烧烤,又问,“不爱吃这些吗?”
“晚上吃饱了,现在没胃口。”慕久顺势往他怀里挪了挪,把头搁在他肩膀上。
另一头乐队的人也都拖着椅子围过来吃夜宵,中途有人主动开口问沈宴:“最近写了什么新的曲子没?”
“就两段,”沈宴抿了口啤酒,放回到茶几上,“待会儿给你们听听,能用就拿去。”
慕久听到这话,疑惑地歪了歪头,片刻后伸手拿出手机,点开butterfly热门的几首歌看看了眼。
然后就发现其中一首bravenewworld美丽新世界的作曲之一赫然就是沈宴。
她看到之后,默默把手机上的页面递给边上的人看了眼,最后得到他的一个点头,没忍住又给他吹了通彩虹屁:“没想到你还会作曲啊,好厉害哦……”
沈宴听到这句,低头看了她一眼,中途似乎是想亲下去的,但碍于边上的人太多,最后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表示接受了她的夸奖。
然后等到那群人吃饱喝足,纷纷拖着高脚凳回到原来的位置时,才趁着起身的空档背对着众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大概是搞乐队的精力都充沛,尽管眼下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这群人依旧神采奕奕的,在听到沈宴写的旋律之后还即兴玩了几种不同风格的编曲。慕久在沙发这头托着脑袋听着,虽然没办法用精准的词来区分它们之间的区别,但沈宴哼唱的嗓音很好听,还给他们录了几段demo,应该是得到了认可。
后来又是摇滚经典的环节,从枪花的dontcry、涅槃的smellsliketeenspirit到皇后乐队的bohemianrhapsody,在他们看来估计就像在ktv点歌,但对慕久来说简直像是在看一场成熟乐队的live,除了台上的人穿得比较随便之外,气氛很好,歌也好听。
只是可惜她的生物钟越到后面越撑不下去,加上他们收拾了烧烤通过风之后又把暖气打开来了,她身上裹着沈宴的外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即使在这样强烈的音乐下也迷迷糊糊地想睡。
这头沈宴看她不知不觉已经把脑袋缩到大衣下,显然是困得不行,便起身到她边上坐下,亲了亲她的额头后,低声问:“是不是太吵了,要不要带你去酒店睡?”
慕久不久前才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三点,这会儿早已经没了跟他同床共枕的半点念想。闻言迟钝地摇了摇头,长发被大衣蹭得有点乱,一边软绵绵回答:“不用了,我就眯一下,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你不用管我,走的时候再叫我吧……”
沈宴看着她,末了轻应了声“好”,帮她把大衣往上拉了拉。
跨年夜
或许是和沈宴见面太勤的缘故,今年的最后一个星期过得格外的快,慕久只觉得自己周一早上才去上的学,转眼就又到了周五,在寝室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就跟沈宴一块儿去跨年。
酒吧的乐队演出从晚上十点开始,因为一周前门口就开始宣传butterfly的live演出,今天晚上即使是购票进入,里面的流量还是大的离谱,估摸着海淀区所有的年轻人都跑到这儿来了。往常摆放在大厅的小圆桌跟座椅都为舞台和观众区腾出了位置,店里几乎没有坐着的人,喝过头两杯就围到舞台前开始欣赏今天的演出。
说起来慕久寝室里的那三个人今晚也在这儿跨年,张姿艺的男朋友甚至大老远从山城飞过来陪她,只不过慕久来之前跟沈宴去吃了晚餐,这会儿刚一进去就完全被人群淹没,根本不可能找到她们。
但今晚来都来了,加上有男朋友在边上,慕久就放心大胆地扯着他去点免费的酒喝。
店里的调酒师虽然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但看到她之后还是第一时间腾出时间,熟络地冲她打了个招呼:“哟,老板娘来了啊?”
慕久跟沈宴在一起之后就免不了要被酒吧的这位老熟人调侃,可即使这样,每次一听“老板娘”三个字她还是觉得好笑,闻言弯起眼睛,大言不惭地冲他点点头道:“嗯,来了来了。”
沈宴平时带她来酒吧都是有工作要做,大多数时间慕久都留在前台跟这个调酒师一边偷师学艺一边唠嗑,眼下还是第一次听他们说起“老板娘”这样的话,有些诧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旋即失笑,伸手掐了一下她脸颊上的软肉:“这么早就被喊上老板娘了啊?”
慕久轻哼了声,满脸写着骄傲:“那谁叫你之前跟开开说不是女朋友、还不让喊嫂子的,现在就只能喊老板娘了啊。”
那个被叫做开开的调酒师也跟她一唱一和:“是啊老板,话都让你给说了,我们俩还不都照着您的意思?”
沈宴闻言只是笑,末了手指在把台上轻点,示意他:“行了,给她弄杯度数低的,热饮最好。”
“老板娘的您自个儿来吧,我这儿真忙着呢,再说她喝的又不给钱,我没提成啊。”调酒师说着,往后撤了两步,伸手从快轨上抽出一瓶白兰地,倒进银白的金属量杯。
慕久听到这话,抬眉看了边上的人一眼。
沈宴收到她的视线,也不敢反驳,老实到吧台后面洗手去了,一面问她:“草莓味的百利甜行吗?”
“可以啊。”慕久把手肘搁在把台上,托着脑袋看他。
这头调酒师把雪克壶中做好的sidecar倒进马天尼杯当中,递到把台上时正巧瞥见她直勾勾落在沈宴身上的眼神,没忍住轻“嘶”了声,伸手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不是吧,你俩都在一起多久了啊,还这眼神呢?”
慕久闻言,转头看他一眼,皱皱鼻子道:“才在一起两个月而已,再说我们又不是天天见面,我看我男朋友你也要管啊?”
对方听到这话,完全受不了地抖抖肩膀,“呕”了一声就去做下一单了。
她只得晃晃脑袋收回视线,就看沈宴已经煮好热牛奶,和草莓味的百利甜2:1混在一起,最后撒了巧克力屑和冻干草莓递给她。www.xiumb.com
慕久接过喝了一口,热饮是很浓郁的草莓牛奶的味道,回味隐约有一丝微烧的酒精,很适合这样的冬天,便用舌尖舔掉自己唇上的奶沫,点头夸了句:“好喝!”
沈宴弯了弯唇角,从吧台后出来抽了张纸巾给她:“走吧,演出要开始了。”
……
越往舞台的方位越拥挤,加上酒吧里没法儿留vip专座,沈宴跟慕久一连听了两首歌都还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之外,中途还跟几个认识的人碰上打了个招呼。
不过今晚演出的歌单明显跟排练那天不一样,全是butterfly自己的歌,加上他们前阵子在综艺上刷了脸,眼下热度正高,甚至有粉丝专程带着手幅过来应援,合唱时的声音很大,把酒吧里的气氛带动得很好。
慕久从一开始就挤不进去,到这会儿喝完一杯草莓味甜酒就更佛了,甚至开始跟沈宴盘算起今晚一个跨年夜能赚多少钱,越算脸上的笑容越大,到头来被沈宴在额头上弹了一下,让她别一脸守财奴模样。
等到台上一连唱了六首歌,乐队成员也停下来喝口水让嗓子休息一下,只是中途那个主唱放下矿泉水后,不知道是想偷懒还是想使坏,突然伸手弹了弹身前的话筒,对台下问:“我听说这家酒吧的老板之前也是搞乐队的啊,要不让他上来唱几首?”
这会儿没有乐队的伴奏,话筒里的人声便显得格外清晰,慕久听到这话,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沈宴,就发现他对此显然也不知情,疑惑地眯了眯眼,完全没打算接茬。
于是她扯扯沈宴的衣角,示意他低下头来,凑近他的耳边问:“你之前不是也在这儿唱过歌吗,为什么今天不唱啊?”
沈宴闻言,也靠近她的耳朵,身上熟悉的雪松味道透过人群和酒精显得干净又清冽,开玩笑地回:“那会儿酒吧不是还没名气么,只能出卖色相跟才艺打广告了,现在又不需要。”
慕久抿抿唇,刚想说他这样是不思进取,谁知道紧接着就听舞台前排有女孩子拖长音回答:“不要我们只想听你唱!”
估计都是butterfly主唱的女友粉,都没听说过s.feast当年因为才貌双全出名的老板。慕久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沈宴flop了”的字样,没忍住“噗嗤”一声,下一秒被沈宴捏住嘴,佯装没好气地问了句:“笑什么笑?”
但台上的主唱对于这样的拒绝只是一挑眉,笑着摆摆手,劝她们:“先别着急拒绝啊,你们是不知道人老板长得有多帅,比我可帅多了,当年追他的女生能排一长城。”
然后不等女友粉再说话,已经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对着人群的某一处开口问:“你说是不是啊,宴哥?”
沈宴今天本来是给自己安排了一首歌,但没料到这人为了偷懒跟他临时变卦,一时让他给气笑了。
可这会儿那些观众都已经顺着台上那人的目光转过头来,也好在店里没装高级的灯光,要不还能给他打束光。他在众目睽睽下也没法儿找个地洞遁走,只能松开搂着慕久的手,提醒了她一句:“我先上去,你往前排走一点,别被挤丢了。”
慕久乖乖“哦”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隐藏在人群中的盛世美颜男朋友一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台下的人认出这位不需要解释的帅哥之后,都纷纷给他让了一条缝隙出来,好让他能顺利上台。
她也勉强借着他的东风,从他身后紧巴巴凑到了舞台前排。
然后就看到沈宴的高个子大长腿让台上的灯光一打,身边的女生都纷纷点亮熄屏的相机,成功把关注的火力从乐队转移到了他身上,时不时会有“我操真的好帅”之类的惊叹,简直值回今晚的入场券票价。
这头沈宴上都上去了,调了下设备后也很给面子地唱了他参与作曲的美丽新世界,之后又唱了几首能跟台下大合唱的曲目,重新把台下的气氛带动起来。
慕久在底下乖乖站着,注意到他的视线会时不时落到她身上,好像还真怕她会走丢,便弯起眼睛冲他挥了两下手,成功惹来沈宴的失笑,那双桃花眼染上笑意后会被烟火点燃,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有人在身后戳了戳她,慕久感觉到之后,转头看了眼,发现郑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身后还拉着她的男朋友,在音浪中冲她大声喊了句:“久妹,你男人好帅!”
她这次没觉得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也大声回了句:“我知道,我也觉得!”
郑婉听到这话,涂着红唇的嘴笑得有点大,只是没一会儿就又带着人走了,让她继续留在那儿当望夫石。
等到台上披头士的一首ineedyou结束,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乐队的其他人都纷纷下台暂作休息,只剩沈宴换了把木吉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后对话筒道:“今天本来只准备了这一首歌的,cityofstars,送给我的女朋友。”
这话一出来,底下的吃瓜群众就一本满足,起哄地拖长音“哦”了声。
倒是慕久还挺意外的,原本脚下站久了有点酸,姿态不是很漂亮,这会儿便下意识挺直了自己的小腰板,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头沈宴伸出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观众便很快安静下来,台上的灯光因此换成略带忧郁的深蓝色,落在他浅灰色的大衣上,织物的线条在其中隐隐发光,像夜空深蓝的幕布。
木吉他的音色对比之前一整个乐队要清澈明亮许多,放在热烈而几近狂躁的摇滚乐之后,不论从视觉还是听觉上都让人觉得轻松许多,能够平复下呼吸,安安静静地侧耳倾听。
歌曲原本的钢琴伴奏在换成木吉他后并不显得违和,沈宴的嗓音在经过之前几首歌的洗礼之后已经有些沙哑,那句“cityofstas”在经由话筒传出时,低沉的调子先是在心头轻轻一撞,紧接着从耳后蔓延上酥麻,是很贴这首歌氛围的舒缓磁性。
慕久之前好像一直没注意过这首歌的歌词,直到他唱出“ifeltitfrthefirstembraceisharedwithyou”,才恍然想起他们第一次拥抱,好像是在小八走丢的那天,她被一只老鼠吓得落荒而逃,一转头撞进他怀里。
虽然沈宴没有亲口指出来,但她直觉他唱的就是那次,除此之外还有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她在艺考那天和他在奶茶店的偶遇,她胃肠炎那个晚上他的拥抱,又或是她给他跳的那支舞……
没想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了。
歌原本是一首伤情的歌,但因为唱的人是他,她几乎听不出来忧伤,只是娓娓道来的倾诉。等到最后的那句“younevershinedsobrightly”在午夜的酒吧当中舒展开,伴随着吉他最后的震动,周围的灯光、金属和闪亮的玻璃器皿都仿佛在余光当中闪烁起来,除开周遭的一切黑暗,只剩他是唯一明亮的存在。
沈宴不是一个很会说情话的人,平时的玫瑰和巧克力也送得直来直往,跟过年走亲戚似的,并不会让人感动得想哭。但慕久今天实打实被感动到了,在他放下吉他朝着她走来时,没忍住伸手按了一下眼尾,把溢出来的一点眼泪擦掉。
周围的人大概在尖叫,毕竟这样的场面过分偶像剧,又恰巧落在这个特别的、需要找一个特定的人共度的时间上。
只可惜沈宴并不太想和他们一起分享这样的时刻,很快牵起慕久的手,从观众视线的焦点离开。
那头重新有乐队的人上台,堪堪把这些失望的目光回收,开始跟观众互动。
这头慕久到了昏暗的外场,也从刚才的情绪当中调整过来了,伸手环住沈宴的腰,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唱这首歌给我听啊?”
“不突然,这是固定节目,”沈宴也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一面道,“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喜欢爱乐之城吗,还在家里哼过,今天就唱了。”
慕久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说她唱歌其实很一般,于是换了个问题问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爱乐之城吗?”
“为什么?”沈宴垂眼看她。
慕久看到角度合适,忍不住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之前他在台上她就惦记了这事好久,之后才解释:“其实这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我没看着,那个时候开学了,我又忙着中考,就没机会去电影院。
“所以真正看完还是去年在桌游吧,那个时候我不是还没满十八岁吗,不能进去上网,就一个人在外面的沙发上看爱乐之城。谁知道最后结局是个悲剧,我当时又想到再过几天集训就要结束了,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就忍不住坐在那里抹眼泪……谁知道后来一出去就碰到你了,这部电影对我来说就很有纪念意义。”
沈宴听到最后,大概是很能想象她当时抹眼泪的样子,露出一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末了想了想问她:“所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去桌游吧,你不知道未成年不能上网吗?”
“我当然知道啊!”慕久出声反驳,看了他一眼后,只能不情不愿地解释,“你笨死了,那个时候当然是因为我暗恋你,所以才去碰运气的……要不然我一个人去什么桌游吧,吃饱了撑着啊?”
话音落毕,就看沈宴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头来总算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笑着出声应了句:“那你运气还挺好啊?”
慕久对此只是重重哼了声,伸手拧他一把:“你懂什么,我这不是运气,是强烈的女性魅力!”
“好好好,魅力魅力……”沈宴捉住她的手,满口应下。
只好在这敷衍的后半段还没结束,不远处人群的声浪突然高起来,乐队的主唱在话筒里领头喊出数字,显然是开始新年的倒计时了:
“十九八七六”
底下的人也兴奋和躁动起来,随着他的节奏一起喊出倒计时,手上的荧光手环随着有节奏的拍掌声划出一段段短促的光弧,像烟花盛放时的花火,倒确实有了节日的气氛。
这头慕久听到这样的动静,下意识转过头,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也跟着大声倒计时:
“五四三二”
只是在最后的那声“一”喊出来之前,沈宴已经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慕久剩下的话猝不及防地咽了回去,原本差一点破土而出的欢呼只能在过程中被压回血液,很快留回热烈跳动的心脏。
她在下一秒听到了人群爆发出的欢呼和掌声,似乎是在喊“新年快乐”和“2021”这样的字眼,但剩下的都成了模糊的鼓噪,被浓烈的感知浓墨重彩地盖过,听不大清。
她只知道沈宴黑暗中毫无保留的吻很炽热,在打开唇齿后紧紧缠上她的舌尖,细微的啃啮在这样被压抑的狂热中被无限放大,唾液在不受控制地酸涩地分泌,滚烫的呼吸和滚烫心跳糅在一起,血液里的酒精和酒精中的血液同时燃烧,到处都热烈得快要化掉。
或许是因为这个吻从年前跨到了年后,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像冰原上由岩浆舔舐起的火线,她到最后快忘了怎么呼吸,只知道肺部紧缩着喘不上气,才伸手抓住他的大衣微弱地求饶。
沈宴感受到她的动作,松开她的下巴,伸手抱住她。
片刻后轻吻了吻她滚烫的耳尖,笑话了句:“笨不笨啊,哪有男朋友在身边还跟他们一块儿喊倒计时的?”
慕久一时半会儿还没从刚才的吻当中回过神,只是在感觉到耳朵上的触感时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自己的肩膀,然后意识到他在说话,稀里糊涂地弯起眼睛笑。
末了总算意识到现在的状况,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送上因为接吻而迟到好几分钟的祝福:“沈宴,新年快乐!”
沈宴闻言,侧过脸亲了亲她的发顶,低声应下:“新年快乐。”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粗长番外。
最近因为学业上的事更新有点不稳定,辛苦追更的各位了,后面的番外会随榜单字数更新一周两万多的样子,希望大家多多体谅tvt
最后,本章留言发红包,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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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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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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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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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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