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晚的第一个表演是技巧组合群舞,慕久这会儿已经化好舞台妆,和班上的同学都换上了齐整的黑色练功服,外面还披了件长外套,正在跟几个女生一块儿叽叽喳喳高高兴兴地叉外卖果切吃,完全看不出一个多星期前刚失恋的样子。
虽然事实上,她在被某渣男拒绝的第一晚确实还挺伤心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就算了,到头来还在凌晨三点很非主流地盯着天花板默默流泪,第二天需要以麦粒肿为借口解释自己膨大的核桃眼,然后顶着悲伤和困意去教室练舞。
只不过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就好了很多,因为这阵子刚好入秋,她借着失恋的由头给自己买了好多新衣服,最后拜倒在自己镜子中的无边美貌之下,觉得她这样的大美女为一个渣男伤心实在是不值得,就算对一般男人没有兴趣了,大可以献身崇高的舞蹈事业,没必要因此一蹶不振。
大概是她这样的想法和这阵子的魔鬼排练起了效,到头来连被她尊为孙娘娘的孙月华都忍不住对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甚至鼓励她:“你就是性子太散漫了,做任何事情都要求专注,舞蹈更是这样。你要之前都能像现在这么刻苦,练几个月下来就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拿奖了。”
慕久当时听到这话只能嘿嘿挠头笑,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要让她这么练几个月等于让她去死,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恭敬模样,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师您说的是,我会好好努力的……”
所以到了今晚,慕久早就已经不拘泥于小情小爱了,揣着自己要在舞坛上崭露头角的雄心壮志,在这儿信心满满地吃芒果。
直到她听见门口那边有人起哄,中间夹杂了句惊叹:“乔曼曼,谁给你送的花啊,还jimmychoo,上流啊!”
“不是不是,不是给我的,我替人拿进来的。”乔曼曼赶紧摇头解释,从后台拥挤的人缝里费劲地穿行。
这头慕久闲着无聊,听到动静便跟人闻风而来,塑料叉子上还嵌着块哈密瓜,坐实了自己吃瓜群众的定位。
只不过瓜吃到一半,乔曼曼已经顶不住这群八卦婆娘的七嘴八舌,在瞧见她之后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慌忙不迭地把玫瑰花和沉甸甸的jimmychoo礼品袋塞到她手上,撂下一句:“给你的给你的。”
“???”慕久诧异地一挑眉,没料到吃瓜到头来吃到自己头上,只能被动地把那块哈密瓜塞进嘴里,然后伸手抱住那堆东西。
花束还挺漂亮,是娇艳的香槟色玫瑰,带一点渐变色,慕久低头仔细看了眼后,发现里边夹着张烫金的黑色贺卡,用花体字写着“祝演出成功”。
她脑海里一时闪过好几个怀疑对象,依次是她爸、她妈、顾湘和一个前几天在路上加了她微信的学长。
谁知道乔曼曼紧接着就补充:“姐妹,你艳福不浅啊,送花的是一个长得巨帅的帅哥,人很高,桃花眼,还穿着西装,真的巨帅,现在估计去观众席了。”
慕久心头一瞬间咯噔了一下,脑海里条件反射地闪过一大串“他妈的沈宴脑子有病吧给我送花干什么存心添堵来的么神经病”的念头,一边只能迎着那些瞬间转移过来的目光搪塞地打个哈哈:“别看我啊别看我,我不知道那谁,根本不认识,估计是花店里的人吧……”
那群小姑娘听到这话,纷纷没劲地“嘁”了声,完全不相信这套说辞。慕久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在人群里战战兢兢地往她之前坐的椅子那儿走,一时间甚至有种女明星深陷丑闻被记者围堵的感觉。
只不过她嘴上说着不知道,边上的郑婉已经促狭地嘿嘿出声,在护送着她转身回化妆台时凑近她耳边问了句:“是黑蝴蝶送的吧,还挺有心啊。”
慕久闻言,不冷不热地呵呵了声,根本没法儿回答。
只不过不想要归不想要,在一群人的围观和“打开看看”的要求之下,她迫于压力把那个沉甸甸的礼盒打开看了眼,然后在瞥见里面夹着的一张贺卡时,眼疾手快地把它抽了出来,生怕沈宴在上面泄露任何有关她失恋的信息。
好在这头众人几乎都被这双上流高跟鞋上镶嵌着的满满当当的水钻和鞋头的大水晶装饰闪到了,纷纷发出“卧槽”“哇塞”之类的感叹,几乎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一直等到演出快要开始,慕久总算尴尬地应付完这些慕名前来参观水晶鞋的吃瓜群众们,最后找到机会一鼓作气地把礼盒盖上,塞回到礼品袋里,然后找了个角落把藏在外套里的贺卡拿出来偷偷看了眼。m.xiumb.com
沈宴的字并不好看,但也说不上丑,有种独属于他的潦草感觉。可偏偏他写的话完全不符合这种张扬的字体,还在过程中打了几个补丁,莫名显得低三下四的:
这是生日礼物,我知道送得太迟了因为前几天去洛杉矶参加婚礼了,抱歉,你别生气演出加油。
可即使这样,慕久盯着看了好几遍之后,还是从这句话里看出了一肚子的火,最后回去把那张贺卡也“啪”地丢进礼品袋,在嘴上“呸呸呸呸呸呸”了一串。
沈宴这个臭渣男,偷偷摸摸送礼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她正面道歉啊!
礼堂入口
沈宴原本想得挺简单的,以为看演出的票可以花钱买到,谁知道在检票处一问,被告知学校演出只接受赠票,所有观众都是免费观看。
他没料到才刚开始就被碰了一鼻子灰,正犹豫着,就听对方帮别人检完票后补充:“先生要是没有赠票的话,可以找认识的学生带你进去的,随便找一个就好了。”
沈宴一听,不用想也知道这办法行不通,慕久现在根本不待见他,只能轻咳了声回答:“抱歉,我认识的人在后台,现在应该走不开……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进去吗?打扰你了。”
“别的办法啊……那您稍先等一下,”对方说着,探头看了眼礼堂内的观众席,又转回来打量了他两眼,把桌上的一张节目单递给他,道,“其实这种演出一般都坐不满的,现在里面还有不少位置,我可以直接让你进去。”
沈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接过节目单,向她礼貌地一弯唇道:“非常感谢。”
“不过,”对方再次开口,看得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你进去之前……我能要一个你的微信吗?”
沈宴闻言,没料到自己竟然是靠男色被放进去的,下意识收回正准备往里迈的脚步,抿了抿唇后回答:“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加别的女生她会不高兴。”
“啊?哦……”对方本来就对这种事不太熟练,遭到拒绝之后就显得更尴尬,赶紧摆摆手道,“……那没事,你快点进去吧,演出就要开始了……”
“谢谢。”沈宴松了口气,再次道谢。
礼堂里的前排基本都被坐满了,沈宴进去后随便找了个后排视野比较好的位置,然后做贼心虚地带上了口罩。
虽然在观众席上被她看到的几率很小,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在这之后才打开刚才收到的节目单,仔细看了几眼。
毕竟是国内顶尖的舞蹈类院校,新生汇演上的节目多得像不要钱似的,足足二十一个,而这还只是古典舞专业的汇演。
慕久的节目在第九个,除了主舞之外,还有两个伴舞,名字看起来像是两个男的。
沈宴在“杨威、张梓成”这两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后,不自觉揉了揉鼻尖,一面放下节目单。
还有男伴舞的话……他们在学校岂不是会经常排练?
……
等到晚间六点半,有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上台开场。北舞的俊男美女很多,主持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养眼,男生是一身板板正正的黑西装,女生则是金色的晚礼服,两人在明亮的打光下念完主持稿后,台下响起掌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目太多,开场没有什么感谢主办方感谢领导的冗长流程,最多是在报幕的时候感谢指导老师,随后便有音乐响起,深红色的幕布跟着徐徐展开。
群舞类的技巧组合顾名思义,就是单纯展示新生们的舞蹈技巧的,除了极扎实的基本功,还需要突破常规的天赋,尤其像北舞这样的院校,学生们多少都是天赋流,光靠汗水在这里是完全不够用的。
台上的学生都穿着最简单的练功服,从最基础的步伐到控腿,随后是各类炫技的下腰空翻旋转,动作都做得干脆又漂亮,在台上走位基本靠飞,乍看简直像什么武侠剧现场。
沈宴对他们做的那些动作基本叫不上名号,只知道慕久是跟着后一批女生一块儿上台的,即使在这个距离下看不清五官,他还是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边上的那群女生跟她都差不多高,肩背也都挺得笔直,但她看起来就是最漂亮的那个,让人移不开眼。
以至于沈宴虽然全程盯着她看,但到头来也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动作。只知道中途她把腿举到头顶,流畅地摸着脚尖原地转的时候,底下有叫好的声音,他听到之后也只能不明就里地跟着鼓掌。
但群舞的人实在太多,慕久出现的时长只有短短十几秒,等到女生部分的展示结束,随后就是那些身形纤长的男生。
因为生理因素,男生的手臂和腿都更长,动作的延展度和幅度也都更大,往往一套动作下来让人会眼花缭乱,甚至能有在空中停滞甚至空翻中的腰腿甩出残影的效果,动态的线条漂亮得不可思议。
沈宴看到最后已经惊叹得快要麻木,难免想到自己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学里小男生这么多”之类的屁话。他当时说起来轻松,哪知道舞蹈学院的男生不但多,还都自带一身功夫,既英气又侠气,体力和身板条件都很好。
所以这么一比较下来,他在这些和慕久有共同话题的专业人士面前就完全没有竞争力,甚至还比他们老好几岁,也不知道慕久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沈宴这么想着,一时间有点怀疑人生,等到台下再响起掌声时,全体表演者们都已经重新上台,伴奏中铿锵的鼓点卡在他们干脆漂亮的定点动作上,台上的幕布随之缓缓落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幕布差一点合上的空档,台上的学生们都纷纷结束定点,朝两侧退场。但因为慕久的站位在最前排,走的时候便落在了最后,在主持人的串词响起时,有意无意地朝台下转头看了眼。
方向虽然没有落向他,但看得出是在找人。
沈宴的心念微动。
慕久的家人不在北城,同学又都在台上,需要放眼观众席寻找的人,除了他好像也没别人了。
所以她是收到了他的花,知道他现在就在台下吗?
很莫名其妙地,他的心跳因为这个念头的浮现落快了几拍,也没料到自己会因为她的一个小动作就受到鼓舞,简直像什么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虽然,好像确实是情窦初开。
作者有话要说:沈很有逼数宴因为老婆往台下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始很没逼数地刀里找糖狗头
庆功宴别着急,等宴狗在观众席上酸完就开始了感谢在2020091821:00:0020200921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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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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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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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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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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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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