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弟,我知道突然提起要起义过于惊世骇俗,成功希望也微乎其微;但是不赌一赌,就是必死无疑,而如果赌成功了,那我们将获得泼天富贵啊!”
吴广只是被陈胜如此大的野心吓到了,并不代表他笨。
冷静下来后,他很快意识到陈胜是对的,严苛的大秦律下,他们这群人死中求生的唯一出路,就是起义。
必须成功,只能成功!
捋清思路的吴广大脑飞速运转。
“按军部将尉大人所说,大夏现在正在咸阳和仙人开战,所以才紧急抽调我等前去维护阵法。”
“有仙人进犯大夏,目标一定是陛下陆宽,而不是我等凡人。”
“现在咸阳城缺了我们保养阵法,陛下在战斗中就一定会陷入巨大劣势。”
“被仙人围困的帝国高层,就将无暇顾及我们。”
“只待陛下被仙人斩杀,围困大夏的仙人自然散去。此时大夏就会分崩离析,我们兄弟在乱世之中自立称王,未必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听着吴广的分析,陈胜欣慰地点了点头。队伍里面这么多人,他独独与吴广谋划,就是看中了吴广的机敏。
陈胜回头无比眷恋的看向了咸阳城方向。
他身为工匠,吃得饱穿得暖,有贤惠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他没日没夜为工部干活,为大夏卖命,只不过是为了给家人挣一份小富贵。
陛下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他是真的喜欢这位仙人陛下,尊敬这位仙人陛下,感恩这位仙人陛下。
可是如今,因为咸阳军情紧急,他们误了军期,全家老小都要被处死。
陛下日理万机,繁忙无比,就算宅心仁厚,也不可能事事过问,不可能赦免他们这些斗升小民。
更何况法不容情,法律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依【法】治国更是被陛下反复提起。
唉,但凡有一条活路,我陈胜又哪里会要去造反!
摇摇头抛去了脑海中这些杂念,陈胜别过头去用衣角轻轻擦拭了红红的眼角,然后转过身向后指了指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和信念的众人。
“吴弟,既然你我兄弟已经齐心,那剩下的,就是稳住这帮人的心,带着他们一起共谋大计了。”
吴广点点头,“兄长放心,我小时候也是听你给我讲故事长大的,现在正是学以致用的时候。我知道该怎么造势,你就放心看吧!”
说完,吴广打了个马虎眼,趁中午休息时,偷偷溜达到了下邽城旁的小镇中,用全身积蓄买了一小块黄色的上好绸缎,用手指蘸着红色朱砂用力写下遒劲的四个大字---“陈胜为王”。
随即,他悄悄返回休息的营地,将绸缎卷成一团,暗中塞入晚饭要吃的鱼的肚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陈胜身旁,假装没事,待到午休结束,随大军继续赶路。
很快就到了傍晚吃饭的时间,众人停下了安营扎寨。
面对死亡的压力,一众工匠在干活时都是愁眉苦脸的,没有任何说话的心情,营地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就在这时,营地后厨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啊,这,这,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得益于陆宽强行推行读本,大夏文盲率急剧下降,也许大部分人依然做不好文章,但是识字却是没什么问题。
待到众人看清楚那黄底红字“陈胜为王”的四个大字后,所有人都震惊了,众人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胜。
一时间,营地议论纷纷。
听到吵闹声,营地中央最干净最大的那个营帐被一把掀开,那个尖嘴将尉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严厉呵斥道。
“军事重地,不得喧哗!为何不好好休息准备明日赶路,我看你们这群贱骨头就是欠打!”
如果不能按时抵达咸阳,他尽管不会被处死,但是会被剥夺职位,从官跌落为民,因此他的心情也非常糟糕。
越骂越生气,他气恼地抽出腰间的鞭子,用力抽打起那些喧哗的工匠来。
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营地惨叫连连。
就这么一个个抽打过去,吴广是起哄最厉害的那个,因此挨鞭子挨得也最狠。
“嗯?你叫啊,就你小子叫得最欢,就你小子叫得最欢,看我不打死你……”
吴广一边放声哀嚎,一边偷偷向陈胜比了个手势。
说时迟,那时快,他假装气昏了头,扭过身,愤怒地一个猛扑就把将尉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陈胜眼睛一亮,他心领神会,立刻抓住时机,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廷尉的佩剑,狠狠刺向他的心窝。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抽打训斥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鲜血流了一地,这个随军将尉就这样被陈胜吴广当众击杀了。
众位工匠直接傻眼了,一时间营地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
杀军部将尉,这可是死罪啊,陈胜怎么敢,他怎么敢!
杀了将尉的陈胜丝毫不顾忌身上的鲜血,他提着殷红的剑,就这么龙行虎步地大步往营地中央走去。
沿路工匠被陈胜气势所摄,纷纷下意识后退让开,无人敢直视。
陈胜跳上高台,满意地环视了一圈被他压服的人群后,突然振臂高呼道。
“弟兄们,天降大雨,我们肯定没办法按时到咸阳了,依大秦律,只要迟到误了军期,我们全家都要被处死,必死无疑!”
“这个将尉,拼命驱赶我们,就是把我们往火坑里面推啊,就是逼我们去送死啊,我们怎么能受他如此欺辱!”
“弟兄们,听我的,现在想活命,只有一条路。”
“几十位仙人围困咸阳,我大夏皇帝陆宽必死无疑。他一死,大夏必将分崩离析,凡间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乱世。”
“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左右都是死,我们为何不干脆干一份大事业?”
“乱世之中,我们凭什么不能笑到最后?”
看着营地中央浑身沾满鲜血,宛如魔神的陈胜,众人只觉得一阵恍惚。
再联想到刚刚从鱼肚子中吃出的“陈胜为王”,一时间,营地气氛非常微妙。
莫非,这是天意,陈胜这小子真有几分帝王气象?
就在这时,吴广从人群中冲出,一把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谢兄长救命之恩,谢兄长救命之恩啊,我吴广没有文化,什么也不懂,今后这条命就卖给兄长了,兄长说做什么,小弟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小弟深信,兄长一定称王称帝,带领我们享福的!”
说完后,吴广站起身来,冷冷看向众人喝道。
“鱼腹中的丹书锦帛难道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提示吗?我们起义,乃是顺天而行,你们还不速速下跪!”
有吴广带头在前,又被陈胜气势所摄,营地中人顿时扑通之声哗啦啦响起。
众人纷纷跪倒,尊陈胜为主。
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陈胜点点头,又摇摇头。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们虽然是被逼无奈走上这条路的,但是请相信我,我们一定能做到,我们必须能做到!”
“难道你们就不想位极人臣,不想拜将封侯,不想光宗耀祖吗?”
“这天下王公贵族,不和我们一样,都是两只手两只脚的人吗?他们可以享受富贵,他们可以娇妻美妾,他们可以肆意主宰我们的生死,那我们为何不可?”
“我们凭什么不能当人上人?凭什么不能过好日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随着陈胜这一声高呼,随着这数百工匠对他的承认,他背后顿时风起云涌,居然瞬间就汇聚了紫气五百里,衬托得他气势滔天,如神似魔!
原来,紫气是属于全天下人的紫气,并不是说只有忠于陆宽,才能获天赐紫气。
似乎只要冥冥之中符合某些规则,哪怕是和陆宽对着干,也能得到天地认可。
……
时间倒回几日前,和法圣韩非辩论之后,从执金吾府衙离开的蔡泽失魂落魄。
他两眼无神,文胆上的裂缝更是犹如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无论蔡泽如何疯狂地寻找韩非学说中的漏洞,他都一无所获。反而他越看大秦律,越觉得其浑然天成,真是妙不可言。
大秦律逻辑严谨,内涵丰富,以法为本,事皆决于法,依法办事,依律行事。
为了抑制犯罪行为,韩非主张轻罪重罚,严刑峻法。一人犯罪,家属邻里都要连坐。
也正因为此,大秦乃至整个天下治安才空前好转,再无江洋大盗、江湖逃犯的容身之地。Χiυmъ.cοΜ
大秦律,可是韩非的成圣之基,地位堪比《孟子》,蔡泽推不翻,驳不倒,实属正常。
可是文修道统之争,残酷无情。
争不过的话,除非改换门庭,否则就是文胆崩碎。
蔡泽,完了。
看到远去的蔡泽,韩非满意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热茶。
小老弟,对不起了,我也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是【法家】乃是我的立道之基,如果你编纂的大夏新法不符合【法家】思想,我怕是会圣位不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越是复杂的局面,越要严刑峻法。
孟圣人的仁义道德、舍生取义,我很是敬佩。
但是,时代变了啊!
如今天下鱼龙混杂,一味讲仁义,只会自取灭亡。
我韩非既然能以【法家】证圣人之位,足见我的思想才是正确的,才是历史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任何妄图把我拉下圣人之位的行为,都是在和历史作对,注定被碾成尘埃。
小老弟,回头是岸,乖乖投入我法家怀抱吧!
蔡泽却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该来见韩非,韩非对于儒生怀有极大的偏见和忌惮。
当初秦昌诚焚书坑儒,与韩非在旁怂恿不无关系。
韩非修订完大秦律后,就反复告诫秦昌诚,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侠客凭借一身武力和一腔热血,如果不服判决,就会血溅五步,杀死判官;儒生凭借伶牙俐齿和锦绣文章,如果不服判决就会写文传遍天下,煽动百姓,叫骂不停。
侠客和儒生,都是法家的敌人,是法律威严的挑战者,是秩序的扰乱者。
任何一个想大权独揽,乾纲独断的君王,都不应该容忍侠客和儒生。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如果不是后来韩非野心膨胀,还想处理掉【纵横】家一脉,踢到了鬼谷子这块铁板,他今日说不定就青云直上,位列大夏的三公九卿之一了。
韩非不喜儒家,又得罪了纵横家。所以,他怎么可能容忍出身【纵横】门下的儒生蔡泽,来主导修法,改了他亲手定下的大秦律?
蔡泽文胆碎成这样,韩非要负大半责任!
萧羽很担忧蔡泽的精神状态,但是他刚要起身,就被韩非拦住了。
“萧大人你是修仙天才,但是文修的事情你不懂。只要蔡大人悟透我【法家】严刑峻法的精髓,他的心结自然解开。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被韩非故意阻挠后,萧羽尽管心有疑惑,但是果然没有再纠缠此事。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蔡泽个人浑浑噩噩,终日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连汤家仙人已经攻打到咸阳了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廷尉一职本就是主内政,打仗是孙伯灵将军的事,知不知道确实关系不大。
今日大雨停歇,心情烦闷的他,正好出来散散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咸阳大街上。
尽管已经接近傍晚了,但是因为大战来临,仙人兵锋极盛,咸阳城内百姓难免惴惴不安,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多买点或者多卖点东西。
万一战事糟糕,再换东西可就没那么方便咯!
你看那养蚕的姑娘,正在嘶声力竭地贩卖着丝线;你看着黝黑的老农,正努力吆喝着卖雪白的大米。
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美好的生活拼命奋斗。
正如韩非所言,咸阳城的繁荣,乃至全天下的繁荣,一半要归功于他修订的大秦律。
没有这良好的治安和秩序,就不会有繁荣的经济。
这也是他能凭此证道法圣的原因。
就在这时,数百里之外,陈胜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引动天地异象,汇聚紫气加身。
这股天地气机的波动,隐隐牵动了蔡泽背后的紫气。
他的心里突然像划过一道闪电一样,心中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福至心灵的他,缓缓低下了头。
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咸阳城贫民窟。
在他的脚边,是一群臭不可闻的垃圾堆中躺着休息的,骨瘦嶙峋、衣不蔽体,对明天已经彻底丧失了希望的底层乞丐。
又回头望了望集市上的养蚕姑娘和卖米老农,蔡泽的心颤抖了。
我不养蚕,但是我身上却穿着绫罗绸缎,而终日辛劳的养蚕姑娘,身上穿的却是粗衣麻布。
我不种地,但是我吃的却是上等香米,而挥汗如雨的老农,全家吃的都是米糠咸菜。
我抬起头向上看,咸阳城内王公贵族数不胜数,奢华美丽的高门大院延绵不断,其内终日莺歌燕舞,珍馐佳肴供应充足。
但是我低头向下看,我的脚边却是充满苍蝇臭虫的垃圾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尽乞丐。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法圣韩非,你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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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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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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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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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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