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拿进来的时候手上东西有些多,让冉暮帮忙接一下。
冉暮下意识右手伸过去。
嘭!
装啤酒的玻璃扎壶直直摔倒了地上,玻璃立刻就碎了,黄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包厢瞬间安静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冉暮则是怔愣的站在原地,她一时大意,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连稍微重的东西都拿不起来了。
更何况这里一扎啤酒相当于六瓶的重量。
顾非易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刻就将冉暮右手握在手心,低吼道:“你们的扎壶这么滑,她怎么拿得住。”
服务员急忙道歉:“实在抱歉,我立刻让人来打扫干净。”
冉暮能感觉到男人握着她的手在隐隐颤抖,她说:“阿易,是我没拿稳,不怪她。”
男人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暮暮,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是扎壶太滑了。”
服务员下意识说道:“先生,我们的扎壶外表都是擦拭干净的,不会......”
“闭嘴,”顾非易态度激烈的吼道。
服务员吓得一缩,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祁斯年等人神色也有些复杂。
冉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是我手上沾了水,所以滑了,不是扎壶的问题。”
既然阿易希望是滑了,那么就是滑了。
陆亦临出面打圆场:“我就说嘛,小嫂子不可能一扎啤酒都拿不住,原来真的有水。”
陆远风也松了口气,只有祁斯年,看着顾非易激烈的态度,隐隐察觉到什么。
气氛有些凝重,没一会儿包厢门被打开,打扫卫生的进来,顾非易却突然一言不发拉着冉暮离开了。
他比谁都清楚,手心里暮暮的手,别说是水,就是一滴汗都没有,又怎么会滑呢?
他不知道自己惊慌什么,只是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或者骗其他人。
他开车,冉暮坐在副驾驶,一路往回家的方向行驶。
顾非易始终沉默,到了一个路口的时候,他顿了两秒,突然急打方向盘,车子调头,又往另一个方向开。
“阿易,这不是回家的路。”
顾非易突然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拉住她:“暮暮,我们去医院。”
冉暮想,他终究还是发现了。
她一直瞒着他,可是一旦出现意外,他心思比谁都敏锐。
“阿易,回家吧,我都告诉你。”
“暮暮,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他凄然的说。
“我让你别瞒我,那一场绑架中,你到底受了多少伤,你给我看了刀伤,我以为那就是全部,可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他觉得已经够痛了的时候,现实都会给他重重一击,让他更痛。
“阿易,我的手废了,”她静静的说。
有风吹进来,可是车里却彻底陷入了死寂。
顾非易僵住身体,一动不动,良久,他才慢慢转过头,视线定格在她的右手上。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了。
这样的痛,自责,悔恨一起涌来的时候,他险些承受不住。
最后,他只是捧着她的手,头埋在她的手心,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暮暮,你是因为我才被绑架的。”
也是因为他,才被废了手。
他的肩膀在颤动,有晶莹的液体顺着冉暮指缝流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却埋在她的掌心,哭得像个孩子。
冉暮左手插在他的发间,轻轻抚摸,无声的陪伴着他。
她太了解他了,所以知道,他有多爱她,就会有多自责。
这也是她不愿意告诉他的原因。
因为这和刀伤不一样,她是设计师,手比什么都重要,失去了手,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荣耀。
她没有办法再闪耀,发光。
“暮暮,我觉得配不上你。”
冉暮没说话。
“可是我不放开你,死都不放。”
冉暮弯了弯眉眼。
“暮暮,原谅我好不好?”
这次她说:“好。”
顾非易瞬间僵得更厉害了,约莫半分钟以后,他猛地抬头,在冉暮还来不及看清他模样的时候,他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接着如狂风骤雨般热烈的吻朝她侵袭而去。
车内弥漫着一股绝望而又温馨的气氛。
过了很久,他放开她,冉暮发现,他除了眼睛有些红,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会不会觉得我自私?”他问,问的莫名其妙。
但冉暮懂了:“不会。”
他是说,因为他给她带来了伤害,最后却不愿意放开她,这样的做法自私。
可她并不这么觉得。
“这不是自私,这是因为你爱我,舍不得放开我,知道吗?如果你非要说成自私,那么我只能说,我喜欢你的自私。”
顾非易沉沉的看着她,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成为你心中的一束光。
而被这一束光照拂着,是多么幸运的事。
“暮暮,明天开始我陪你去医院,我们去治疗手伤,好不好?”
“阿易,医生说好起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算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我们也要试试。”
接下来顾非易带着冉暮去各个医院看了,可是结果都一样,无能为力。
有的医生委婉一些的会说:“或许可以等奇迹发生。”
顾非易气的差点拆了医院,冉暮安抚他:“阿易,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我不能画设计稿赚钱,你养我啊。”
结果第二天,顾非易把所有卡都上交了,还说:“暮暮,这是我全部的流动资产,还有些不动产之后会转到你的名下,你以后只要每天给我一点零花钱就好了。”
冉暮又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给过我嘿卡,有那张就够了。”
“暮暮,别人老公的工资卡都是老婆保管的。”
意思是他们也要这样。
冉暮最后无奈收下了,只是:“不动产就别转到我名下了,我嫌麻烦。”
冉暮想,她要是真的带着目的接近顾非易,贪恋他的钱,或者贪恋他的权,心再狠一点,卷着他的钱财跑了,他估计最后能穷的内裤都不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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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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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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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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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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