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字头的。”熊白洲心里笑笑,脚下却主动走过去打招呼:“唔该,我猜这位一定是荣哥了。”
冯迪荣没想到客人先开口,原来准备许多打招呼的开头都没用了:“熊先生太客气了,其实是我们仓促拜访,我介绍一下,阿仁你已经认识啦,这是湾仔的阿原。”
“熊先生又见面了。”郑仁多略微恭敬的打招呼。
在昨天查到的信息里,有一条周美电器春节档三个亿销售额的新闻,金钱的威力总是巨大的,尤其与利益相关的事情通常是照妖镜,能轻易通过镜子反射出别人内心的态度和想法。
“没关系,原本就是我主动找你们谈生意的。”熊白洲一边礼貌的握手一边回道。
只是和彭峻原握手的时候,熊白洲面上微微怔了一下。
冯迪荣介绍完他这边的人,熊白洲也要礼尚往来介绍下自己的小弟:“宋世豪、盛元青,陈庆云。”
本来应该先介绍陈庆云的,但熊白洲却故意把陈庆云放在最后介绍,尤其在陈庆云与彭峻原握手的时候,熊白洲开玩笑似的加了一句:“大佬原真的原非常热情。”
这句话好像一声信号,正在和彭峻原握手的陈庆云接收以后,神情没什么变化,但握手的虎口却用力一紧。
“挑!”
彭峻原只觉得对方的手突然变成了钢筋铁骨一下子箍住了自己,他反应过来后马上驭力抵抗,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一瞬间原来宽厚的右手已经被握的开始扭曲。
疼痛感是必然存在的,但彭峻原忍住不出声,反而抬起头凶狞盯着眼前的短发扑街。
冯迪荣看出了问题,问道:“阿原,你们做乜鬼,握个手要这么久?”
彭峻原不敢开口回答,一张口这口气就泄了,到时说不定就要叫起来,这种丢分的事彭峻原怎么会做。
熊白洲看差不多了,这才本着脸训斥道:“小陈,懂不懂规矩,就算你和原哥一见如故,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聊天,没必要现在一直抓住不放手。”
熊白洲开了口,陈庆云才松开手走到一边,彭峻原的右手已经被捏了又白又青,几乎没了知觉,听到熊白洲这句话,他忍不住都想骂出口。
“我聊你老母啊!”
只是他看到脸色越来越难看冯迪荣,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忍了下来。
熊白洲还和冯迪荣解释道:“乡下人唔懂礼貌,看到大佬原气宇轩昂,一下就舍不得放手了。”
冯迪荣笑了笑,他虽然是四二六红棍出身,够打的同时也食脑,当初他做和记油尖旺扎fit人的时候,死死的压着新记尖东之虎杜连顺。
这明显是彭峻原想给个下马威,但别人立刻就加倍还回来,下马威这种事在字头里很常见,熊白洲的反击也很凌厉。
“熊先生,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谈?”冯迪荣跳过这件小事,出声邀请道。
“?游侍猓?愦?房??颐呛竺娓?拧!
几个人依次出酒店,上车前冯迪荣故意问彭峻原:“点样,试出多少斤两?”
彭峻原哪里试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憋了半天说道:“姓熊的手上有老茧,估计经常打拳。”
“挑,就试出这玩意,我还以为你多巴比,第一次握手仲去挑衅?”冯迪荣骂了一句:“他是粤城大佬啊,打拳不是很正常?”
“不然他怎么当大佬的,背诵马克思啊?”
冯迪荣不满的坐进车里,郑仁多看到彭峻原吃瘪,心里很舒畅,面上却体贴的问道:“原哥,手没事吧,大陆人真是太粗鲁啦。”
郑仁多看似关心,其实是讽刺打晒马打架的彭峻原弱不经风。
晒马,就是各个字头的马仔在红棍带领下互相争地盘杀斗的意思。
彭峻原哼了一声直接坐进车里,开车的小弟没看出大佬原脾气不好,兴奋的说道:“大佬,听说?兰街兴爷的骨场来了两个大波马来妹,搞定这些大陆扑街后我送你去揸波啦。”
“揸你老母。”彭峻原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狠狠的揣着开车的小弟:“这时候还想着揸波,你对社团有一点责任心咩。”
发泄完心中的郁闷,彭峻原看在现在还微微颤抖的右手,心里骂道:“扑街大陆仔手上?畲缶ⅲ?恢?捞缆硎亢拖竿?贿砉凰?颉!
汤马士和细威都是和记的双花红棍。
双花红棍数量很少,数万会员的和记也不过10个。
······
谈话地点定在著名的油尖旺九龙冰室。
这间坐落于九龙半岛中部的冰室外表看起来老旧不堪,灰暗的广告牌时常还跳动熄灭,楼梯的扶手被烟蒂烫出一个个黑色的焦痕,但这里却是油尖旺一带的社团大佬谈判或者讲数的地方。
走进冰室这里面居然还有几个人,看到熊白洲进门他们都站起身,冯迪荣上前介绍道:“这两位也是和记片区的话事人,他们听闻熊老板过来,都想陪着喝杯冷饮。”
“左边这个是油尖旺的扎fit人黄定波,绰号潮州仔;右边是元朗的话事人胡应勇,绰号拳王勇。”
熊白洲心里点点头,冯迪荣这才是真正的下马威,彭峻原那种试手劲的做法太低端了。
大D荣把的地点定在九龙冰室是用过心的,这表明:
一是承认熊白洲除了生意人以外的另一个大佬身份,而本次既相当于生意谈判,又相当于字头之间的讲数,多种选择从容应对;
二是冯迪荣把和记几个片区的话事人召了过来,虽然还有一些没过来,但这也表现了一种尊重;
三是安全方面的考虑,油尖旺之前就是冯迪荣的地盘,现在的扎fit人潮州仔黄定波是冯迪荣的头马。
“熊老板和几位兄弟要喝点什么?”黄定波主动承担服务员的职责。
“唔该,四杯红豆沙冰。”熊白洲熟稔的说道。
冯迪荣眼角动了动,九龙冰室最著名的冷饮就是红豆沙冰,这位来自粤城的大佬真是很熟悉呀。
熊白洲坐到长条桌前,对面坐着和记各个大佬,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熊白洲轻轻松松点上雪茄,笑着说道:“点谈,荣哥要不要先讲两句?”
“讲两句”就是请冯迪荣说两句提纲挈领,为今晚整个谈判奠定一个基调,这本来是中间人做的事,不过现在没有中间人,只有身为主人的冯迪荣代劳。
“既然熊先生这么给面子,那我就······”冯迪荣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楼下一阵吵嚷声,似乎有人突破了看门小弟的阻拦。
冯迪荣皱起了眉头,熊白洲自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但脸上波澜不惊,平淡的吐着青烟。ωωω.χΙυΜЬ.Cǒm
黄定波坐不住了,这是他的地盘,刚刚站起身就听到一行人从门口走进来,当前是一个35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休闲的夹克衫。
他进来以后扫了熊白洲一眼没说话,看到冯迪荣那些人的时候,声音很夸张的说道:“哇,江湖大新闻,?疃啻罄芯墼谡饫铮?高愦笫挛夷芴??穑俊
然后他面色一肃,掏出证件:
““九龙岛反黑组警司杨汝忠,我怀疑你们从事黑社会非法集会活动,请排好队依次检查。”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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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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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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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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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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