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蓉的父亲还能认出熊白洲,憨厚的笑了笑,又打了几个手势。
“我爸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
盛元青被赶回了惠阳中心市区的周美电器分店那边,留下这个莽夫在这里碍手碍脚,不如让盛元青回去享受了。
如果相比较惠阳分店的接待,这个小面馆的确算得上山野一般的粗食。
如果周美电器在全国每个城市都实现布局落户,这张网将对熊白洲以后开展的其他生意提供巨大帮助,至少稳定的后勤服务是可以提供的。
不过,熊白洲喜欢这种淡淡的恬淡。
由于已经确定了读大学,陈秋蓉也不用再学习了,她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腕帮忙洗菜做饭,熊白洲自己去开着大灯的后院溜达。
陈秋蓉家里的第一印象就是简单整洁,面积虽然小,但没有太多的杂物,映入眼帘最多的就是一片荫荫的绿色。xǐυmь.℃òm
左边墙角下种着一排矮矮旺盛的草木,有桂树、玉兰、青竹,此时金乌已坠,玉盘缓升,明月半墙之下,桂影斑驳,珊珊可爱。
右边的墙角搭了一个木头架子,绿色的丝瓜和其他蔓藤植物攀附纠缠在上面,垂下来的就是果实,开出来的也是希望。
惠阳暂时没有还大型重工业制造工厂,这边又属于郊区,所以空气质量很好,吸上一口肺腑之间全是清爽的味道。
陈秋蓉抬起头看到熊白洲在观摩植物,背影笔直健硕,欣长沉稳。
这时,陈秋蓉的父亲突然打出手势:“他在粤城吗?”
“是。”陈秋蓉点点头。
“他人可靠吗?”
陈秋蓉没想到自己父亲会突然这样问,看样许多事情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都是明白的,纵然他不能说话。
“嗯!”她坚定的回道。
这场无声的交流持续了很久,直到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陈秋蓉的父亲似乎要把家里增藏的好东西全部拿出来。
“你没事吧。”熊白洲走进来,看了看眼眶微红的陈秋蓉。
陈秋蓉摇摇头,只是帮助熊白洲把碗筷摆放整齐。
陈秋蓉的父亲这时脱掉围裙去了后院,透过窗户熊白洲看见这个中年人把一簇桂树移开,然后转了几圈似乎在寻找正确的位置,拿起一根铁锹,一下一下有力而坚定的挖掘。
熊白洲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
“多少年了?”熊白洲轻轻的问道。
“十八年。”这是陈秋蓉的岁数。
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清酒万里香。
古时民间有一个习俗,生了女儿,等到孩子满月时,就会选酒数坛,泥封坛口埋于地下,待到女儿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客人,由此得名“女儿红。
很显然陈秋蓉这个不会说话的父亲很听过这个故事,并且还采纳了这个做法,一连用土陶的坛子封了好多个,只是不知道用了哪一种埋酒的方式。
熊白洲心里叹一口气,女儿红的酒是真实存在的,但这故事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像这样子在地下埋这么长时间,酒味应该就早挥发了,最多只剩下一点味道不正的浊水罢了。
果然,当陈秋蓉的父亲兴冲冲的打开第一坛酒的时候,脸色明显一愣,甚至还抱到灯下仔细的看一看,然后皱着眉头继续挖掘,一连打开几坛,全是这样的结果。
面对这样的真相,这个老实憨厚的中年人满脸的不解,陈秋蓉很聪慧,而且她也学过相关的科学理论知识,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只得走上去打着手势劝说安慰。
这可能是中年人最难过的一个时候了,埋藏了很多年的酒挥发不见,剩下的一点也有着馊味,很显然不能喝了。
不论陈秋蓉怎么劝说,她父亲脸上的落寞感总是很明显。
“这不是还有一点吗?”这时,熊白洲走了过来,一脸笑意。
就这样,陈秋蓉和她的父亲怔怔的看着熊白洲把每坛剩下来的酒都倒在一起。
“差不多能有一大杯。”熊白洲点点头,端起酒坛子走进屋里,擦了擦坛口的泥土,然后把这点酒全部倒在杯子里。
这大概是熊白洲喝过味道最差的“酒”,甚至都不能算酒,水浑浊不清,甚至还有一股泥土的膻腥味。
“这个酒很珍贵,所以我就自私一会,自己独饮了。”熊白洲笑呵呵说道。
这个酒应该没什么毒,最多也是变质了,熊白洲不想让陈秋蓉父女尝试,万一有点什么情况去医院反而不值,自己仗着年轻力壮免疫力强,说不定能抵抗过去。
再说,这本就是给自己喝的。
陈秋蓉都来不及阻拦,熊白洲就端起这杯灰黄的泥酒,坦然的灌进肚子里,眉头舒坦,没有一点嫌弃的表情。
当然,真实情况是熊白洲在凭着自己强大的韧性压抑胃里的呕吐感,这个酒已经没有半点酒味,但却从胃里泛出一种变质水的味道。
不过谁让自己贪心,这个人也想要,那个人也想得到,不付出一点东西,显得自己太混蛋了吧。
陈秋蓉眼睛全是泪水,熊白洲把胃里的翻涌强行压下去,然后才笑着说道:“酒很有意义,现在就一起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安静温馨。
不过熊白洲依然打破了这个气氛,说了两句话:“问你父亲愿意去粤城吗,工作我可以安排。”
陈秋蓉打完手势后,陈秋蓉父亲摇摇头。
“他说要等那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就是陈秋蓉的母亲。
“那你和他说,你的学杂费不用他操心。”
陈秋蓉的父亲又摇摇头,打着手势,陈秋蓉翻译道:“他说谢谢你,但这也是父亲的责任和义务,如果想照顾请等以后吧。”
陈秋蓉说道最后,脸蛋红红很漂亮。
吃完饭陈秋蓉在整理东西,但熊白洲却觉得困意上头。
“不会酒精中毒吧。”
陈秋蓉要去医院,熊白洲却摆摆手:“这样会让你父亲担心和愧疚,我搬几张椅子睡一觉再说,院子里环境就不错,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就这样,这张院子里多出一张简易的床和被褥,陈秋蓉父女都劝不动固执的熊白洲,他们以为熊白洲是守规矩,其实熊白洲只是喜欢这个环境。
“白天有光,夜晚有星,水中有鱼,天空有飞鸟,在这善变且繁华的世界,难得还有这种舒适的感觉,真好!”
熊白洲静静的想着,晚风透过窗棂在小院里盘旋逗留,在安宁和静谧的念想中,熊白洲舒适的进入梦乡。
半夜时分,陈秋蓉担心熊白洲睡不好,走过来捡起果然掉在地上的薄被,又轻轻盖在熊白洲身上,脸上一片温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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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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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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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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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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