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先生准备好了洗澡水,便依照先生的吩咐到他屋里为他收拾房间。
先生的房间干净利落,黄月英早就收拾得很好很好了,没啥活好干了。
我无所事事地在屋里转悠,目光落在地上堆积如山的一大堆竹简上。
我一时兴起,蹲下身子一卷卷翻看,哇!先生藏书真全啊!
什么《诗》、《书》、《礼记》、《春秋》、《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史记》、《左传》…应有尽有。
知识渊博的孔明先生,饱读诗书充实自己,为的就是那震天展翅的飞翔。
这些大部头的书,每部都有十几卷竹简,虽然每部书的竹简都被堆放在一起,但拿取颇有不便,还容易落土。
我灵机一动,赶忙回屋取出前阵子做小布偶余下的一大块淡绿色的棉布和针线,按照竹简的尺寸,缝制了一个布袋。
布袋的束口缝有抽绳,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篇章。
这样最好,太大的布袋虽然能装下一整部书,然而那样拿取只会更加沉重不便。
我一口气缝制了六个布袋,把《春秋》这部书都分装完毕,便没有布料了。wWW.ΧìǔΜЬ.CǒΜ
随后我拿起先生桌上的毛笔,用隶书体在布袋的中间位置写上《春秋》二字并编好顺序。
我看了看余下的成山的竹简,寻思着这几日再去趟布料店买些布料回来。
不过我手里没有钱了,买布料还是只能交给大眼小弟了。
我沮丧地收起针线,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正当我要退出先生的房间时,先生洗完澡刚好回来。
他一眼便看见竹简山上的六个布袋,忙惊喜地拿起来看着,回头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澄儿,这是你做的?”
我甜甜地笑着点头。
“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他仔细端详着布袋,由衷赞道。
“先生歇息吧,澄儿告退!”我微笑着打算回屋睡觉,却被他叫住。
“亮今天不想睡午觉,想画画,澄儿在这里陪着亮。”他指了指桌边,示意我站到那里去。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机会不多的与他独处的机会,便欣然答应。
好吧,我心里还是无法抗拒他,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我还是爱他。
偷偷爱着,应该无妨。
他走到桌边,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拿起笔,自信地提笔画了起来。
先生的画,没有浓墨重彩,只是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高山、流泉、山林、树木,山下有座草庐,芦外开着菊花,花前端立一位背手持书的头带纶巾的男子,眉目难辨,但看起来好似孔明一般。
我笑问他:“先生画的是自己吗?”
孔明又在画上添了几笔,点头笑道:“让澄儿见笑了。前些年与崔州平游玩时的景象,现在记起,便画于纸上。”
还真是,我这才反应过来。
三国时期纸张虽已被发明,却并不普及。先生家居然有如此大张幅的画纸,真是有钱之人!
“画得真好!”我由衷道。
“哦?”他一笑,追问道:“好在何处?”
我想了想,拿起他刚刚放下的笔,笑望着他答道:“好在先生这份心境。”
说罢,我提笔在画上写下了白居易《玩新庭树因咏所怀》的后两句:
“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
他怔怔地盯着那两句诗,然后目光从诗上移向我的眼中:“澄儿真是亮的知己。你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长了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又不能免俗地剽窃古人诗词了,真是羞愧难当。
孔明先生与我静静地对视着,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把我对他倾慕已久的想法说给他听的冲动,不假思索地开口:“先生!”
没想到几乎是同时,他也开口唤着我的名字:“澄儿!”
我们同时出声,又同时顿声,同时注视着彼此笑了出来。
这种感觉真好。
“澄儿先说!”先生满眼柔情望着我,笑道。
我动了动唇,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生,你可知道,我多想陪在你身边,陪你沙场点兵,陪你运筹帷幄,看你出奇制胜,看你用兵如神。
现在看来就连这也成为奢望,月英嫂嫂不会让我随先生一起走的。
他见我不出声,也不催促我,只是耐心地看着我微笑,似乎在期待一句让他满意的话语。
其实不止是孔明在期待着,连我自己都在期待着我对他的表白。
古人一向矜持,尤其是我面前这位蜀汉丞相,更是出了名的性格持重,想要让他对我先表白,恐怕有些难为于他。
况且我是来自21世纪的女生,思想上本来就应该比古人要前卫。
自从黄月英入驻先生的草庐以来,我越来越感觉我对先生的爱与日俱增到即将喷涌而出的状态。
我也一直在埋怨自己,自己如此如此深爱着孔明,为什么在得知他想要娶的人是我之后还不对他表白。
我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我又到底想成全些什么?
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人活一世,是为了取悦别人,还是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提出问题的人,在问题提出的一瞬间,其实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我对孔明的爱恋,承载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带着我在冥冥之中与他相识相知。
在得知他对我的感情之后,我如何甘心这梦寐以求的情缘在我手中破碎?
我又如何忍心一次次伤害我最最深爱的孔明?
上次我发烧,迷迷糊糊之中一直反复说着“孔明我爱你”,大眼小弟都听得那么清楚,想来孔明也一定听得真真切切。
孔明先生也许知道我爱他,但或许还不确定我对他的感情。
他又如何不想从我口中确认那个他期待的答案?
换做是我,面对着我深爱的人,知道他也许对我有意,但却总是对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我一定会抓狂的。
我定了定神,再次迎向他的目光:“先生,其实一直以来,我对先生??”
“笃笃笃”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酝酿出来的表白。
我和孔明均是一愣。
“孔明!孔明!我是州平!你可在家?”
孔明先生神色一怔,迈步到我身前,压低声音道:“不要去管他。”
我苦笑着摇头,转身向屋外走去:“澄儿去开门。”
他急忙伸手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回到他身前,柔声道:“澄儿,我们假装不在家,可好?”
我身子一僵,看向他握着我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有肌肤之亲,他的手有微微的颤抖,他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着澎湃的深情。
我脸一红,并没有抽出手,只由他握着,摇头道:“被州平先生知道,又会取笑先生。”
“我不怕!”他坚持道。
“先生!”我红着脸甩开他的手,笑着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来找先生,必然有事。”
“我更想听澄儿把话说完!”言罢,他上前几步追上我,胳膊绕在我的胸前,将我带入他的怀中,双臂环住我的身子,从身后紧紧地把我抱在他的胸前。
我的身子僵直,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觉得心跳已经快得不能再快,脸红得不能再红。
他俯下身子,胸膛紧贴我的后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
“澄儿?”他颤声唤我,语气中有压抑已久的感情:“难得你我独处,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孔明!孔明!”崔州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在家吗?我有急事!”
我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感觉这时无论怎样的表白,气氛也都被崔州平这家伙毁了,与其急匆匆说出“我爱你”,倒不如以后找机会再对孔明说出我的心思。
我双手轻轻推开他缠在我胸前的双臂,借势在他宽松的怀抱中转身面向他,柔柔笑道:“先生,澄儿还是先去开门的好。”
孔明眼中掠过一丝失落,旋即宠溺地看着我,耸了耸双肩,笑道:“好!希望州平兄别呆得太久!”
我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忙离开他的怀抱跑去开门。
身后听到他温柔的笑声。
我打开门,只见崔州平立于门外,见我开门,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家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先生刚才在睡觉,我忙着手下的活一时来得有些迟,州平先生不要见怪!”
崔州平点了点头,跟着我走进了前屋。
“天气刚好些,你就来了。”孔明轻摇羽扇,挑眉看着崔州平,打趣道。
“难道孔明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崔州平看看我通红的脸颊,坏笑着问孔明。
不等孔明先生说话,我便欠身施礼道:“澄儿去倒茶。”
说完我便一溜烟跑向厨房。
刚刚被孔明大力锁抱在怀中的那种身体被禁锢的感觉,竟如此甜蜜,甜蜜得令人窒息。
他是喜欢我的!
他一定是喜欢我的!
不然他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不会那么想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会有如此深情的锁抱。
满腹柔情似乎已经将我融化,我竟有些双腿发软,索性蹲在地上,双手捂着涨红的脸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我与他之间的关系,现在看起来似乎已经明朗了许多。
只差彼此表白这张薄薄的窗棱纸,一触即破。
我平静了一下心绪,洗了些桃子、杏和葡萄,摆了两个造型别致的小果盘,端到前屋,分别放于孔明和崔州平面前。
崔州平他笑望着盘子中的水果,对孔明道:“孔明,你这丫头还能把水果摆成这样!真是可爱得紧!”
孔明呵呵笑着,动情地凝视着我。
我羞涩地抿唇笑着打算再次告退,却听崔州平开口道:“孔明,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婷儿确实很倾慕于你!”
我大惊失色地抬头看着崔州平。
难道??
难道崔州平急急火火地赶来,是为了给沈香婷说媒?!
沈香婷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提出要嫁给孔明先生了?
我呆愣愣地看向孔明先生,只见他面露不屑,轻笑着摇头:“没什么好考虑的,我对她毫无感情。”
崔州平点点头,孔明先生的回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她还说邀你去她家别苑小住。”
“我不去,孤男寡女同处,恐惹出事端。”孔明连忙摆手。
崔州平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又看了孔明,眼神中浮起一丝戏谑和探究。
我心里一惊,猜到孔明现先生这句话貌似又引起了崔州平对于我和孔明先生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猜忌,正要解释,又听孔明不疾不徐道:“现下月英也住过来了,还要劳烦州平兄替我回绝婷儿的美意,告诉她今后不要再我这里浪费时间与心思。”
这话说得如此决绝,不知道沈香婷听到之后会不会伤心欲绝地大哭一场。
崔州平点点头,怅然道:“是婷儿一直以来任性了。”
孔明先生似乎不想去接崔州平的话,把头转向我。
他原本冷淡的眸中流露出了浓浓温情:“过几天澄儿的小吃店就要开张了,我想留在澄儿身边,也好帮忙。”
我感激地赶紧下拜道谢,心底里顿时对孔明先生的体贴感动得一塌糊涂。
“哦?”崔州平也来了兴致,探身近前:“澄儿要开小吃店?”
我看向他,点头道:“三天之后,集市口先生那间空屋。”
崔州平双眼立刻折射出光芒,不知道是做为一名吃货听到了与吃有关的事情,还是做为一名“闲人”终于找到些事情可做:“那我也来帮忙吧!”
我欣然同意,孔明先生却犹豫了一下,见我同意,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我却猜不透他担心的是什么。
我告退去厨房准备晚饭,打开厨房门的时候,我出神地望着自己被孔明先生握过的手,情不自禁地甜蜜笑着,脸上又烧了起来。
崔州平还没走,黄月英就回来了。
哎哎,盯得真紧啊!现在还没到黄昏呢,不是说晚上才回来的吗?
我无语地笑着,听见崔州平与黄月英问好的声音。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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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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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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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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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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