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只练过正楷,隶书倒没有涉及过,加上我又爱好这个,每天我都在临摹先生那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见字如见人,每每写字时,就好像与他心灵相通一样。
所以每天练到兴头上都忘记了吃饭,常常是大眼小弟来收碗筷,我才想起来我还没吃饭呢。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异常,我只着白色中衣,用缎带绕在宽大的袖子上,把袖子卷子来绑好,露出多半截胳膊来,感觉凉爽了许多,而且练毛笔字也不会把墨汁蹭到袖子上。
我一边自己暗自得意我的改良练字服,一边拿起笔继续练习我的隶书。
“笃笃笃”,有人敲门,我放下毛笔,心里面还琢磨着刚才那个字要怎样下笔怎样安排结构才写得更漂亮,机械性地打开了屋门。
只见孔明一袭淡蓝色直裾深衣,摇着羽扇,气定神闲地立在我屋外,见我这副打扮,先是一怔,脸微微一红,便把头扭向一边,道:“你先去换好衣裙,亮在此等候。”
我一个现代人,对这个封建社会的封建思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什么女人不能露胳膊露腿啊男人不能看见女人的胳膊腿啊之类的。琇書網
可是见先生如此,我也是脸一红,说了句:“好的先生!”便关上门去屋里穿外裙。
这么热的天气,不能穿短裙短裤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这么多件衣服,还让不让人活啦!
我无奈地穿戴整齐,打开门,把孔明让进屋。
孔明踱步走到桌边,探身看着我练字的竹简,竹简上面满满的都是我临摹的他的字。
他眯着眼睛,眼里似乎平添了几丝笑意,拿起一片片竹简细细端详,时尔皱眉,时尔赞许地点头。
一开始我还是远远地站着跟着他一起看字的,但是后来我花痴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又开始盯着先生看起来没完。
直到先生好笑地看着我,问道:“澄儿一个姑娘家,这么盯着一个男子看,不害羞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忙嘿嘿笑道:“澄儿失礼了,失礼了…”
孔明看着我,呵呵笑了半天,才拿起毛笔道:“那日你念出地图上的集市二字,还有说看见那间空屋上书诸葛二字,亮便知道你识字,现在看来你还有一定的书**底,从你写的字便可窥探一二!”
他用笔尖指了指我的字,没再说话,抬笔在一片空白的竹简上面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我远远站着,因为近视所以看不清他在写些什么。
待他写完,他便背对着桌子背手站着,既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显然是让我马上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我满腹狐疑地走到桌前,只见他写了“赠澄儿: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孔明书”。
我突然就特别感动。
我的先生,我淡泊宁静的先生,只是看着他,我就能将浮躁的心情马上沉静下来。
我就能忘掉一切烦恼,即便是远远地望着他、静静地陪着他,我的人生就已经很满足。
我拿起这片竹简,上面墨迹未干,淡淡墨香飘来,看着上面的字,体会着字里行间的苦心以及深意,我差点掉下眼泪来。
“澄儿,你恨我吗?”孔明还是背对着我,缓缓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我不解。
“为闭门思过这件事。”他解释。
“不恨,我要谢谢先生给了我静心练字的机会。”我半拍马屁半真诚地说。
“澄儿…”先生转过身定定望着我,目光深沉,一字一句认真道:“现在兵荒马乱,世道动荡不安,你又是如此貌美的女子,我真的怕你一个人去集市会遇到歹人,怕你遭遇不测?所以才会动怒惩罚你,希望你不要生气。”
他这是啥意思?怕我生气?希望我原谅他?他就跟我…好生见外啊…
虽然我与他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毕竟我已经爱了他很多很多年,早在我认识真正的他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他。
所以在心底里,我很希望他能拿我当做他家里的一员那样熟络,不分彼此。
虽然我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也经常给我自己泼冷水,告诉我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他家烧火做饭的丫头罢了。
但是,但是我仍旧不甘心地期望着,期望着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能再亲近一点点。
我一步迈到他身前,焦急掉之中竟掉下眼泪来:“先生!无论先生做什么,澄儿都不会怪先生的!先生不要对澄儿说如此见外的话好吗?我心里,早就把先生当成了自家人一样…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想哭,把自从穿越以来的无奈、思乡、孤独、寂寞、茫然、以及面对孔明时的爱恋却不能表达的压抑,都融在泪水里。
已经泣不成声了。
孔明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哭,而且还哭得这么厉害,他伸手想要抱住我,但抬起的双手举在我身子两侧,终是没有抱我,只是攥了攥拳,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羽扇,一只手呈环抱我的姿势,用羽扇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爱怜道:“澄儿,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我听了,泪水中又加了一层感动,也顾不得什么体统了,干脆把头抵在他胸前,哭个痛快。
孔明身子一僵,终于用双手环抱住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我,静静地听着我哭,任凭我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许久,我哭累了,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鼻涕眼泪,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低头道:“对不起先生,澄儿失态了…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莫要挂怀…”
孔明从宽大的胡垂袖中拿出手帕为我轻轻沾了沾脸上的泪水,温柔哄我道:“我怎么会跟你计较什么?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却止不住哭泣,不知道是为他的温柔体贴而感动、还是为我的任性小气而后悔。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他见我还是一直哭,好脾气地一手我擦眼泪一手轻拍我的后背,柔声逗我:“再哭眼睛就要肿成桃子了,以后叫你桃儿好了!”
我破涕为笑,泪眼朦胧地抬脸看他。
他俯身用手帕为我轻拭眼泪,宠溺着笑我:“真丑!”
我撅起嘴巴瞪他,却听门外有人突然阴阳怪气地出声。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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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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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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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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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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