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藕般娇嫩手臂,一分为二,后半分,白玉如瑕,前半部,血焰涛涛。
薛衣侯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惜墨的唇舌香甜,食髓知味进而沉迷其中,乃至忘却了生死一线。
抓住时机的恶尸惜墨,理所当然的笑纳了这千载良机。
身形疾动,玉臂前擎,携千钧之势,直刺……惜墨。
是的,即便是恨极了薛衣侯之前的胁迫,绝对的理性之下,让其难改初心。
薛衣侯固然可恶,但她的终极目标,依然是本体惜墨。
只要成功斩杀了本体,对付薛衣侯,便再无顾忌,大可施展万般手段,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恶尸惜墨的选择可谓最佳,却依然还是逃不过叠生的变故。
原本于他人鼓掌间无力挣扎的惜墨,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扭动,将薛衣侯引到了身前,做了那挡箭牌。
于是,比之利刃丝毫不差的恶尸玉璧,最终没能刺中惜墨的脑袋,而是自后向前,刺入薛衣侯后背,于右胸处洞穿,堪堪擦在了惜墨的脸颊处。
汩汩喷涌的鲜血,瞬间将惜墨娇俏的脸颊染红。
唇齿相交,近在咫尺的两张面孔,薛衣侯现出诡异的释然,深情的望着惜墨的美眸,无声的传达着某种信息。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该看你的了。
右胸洞穿之痛,虽难以忍受,却丝毫盖不住心中的惬意。
那该死的恶尸,最终,还是上了小爷的当,哈哈。
噗!
没等薛衣侯脸上的笑意绽放,左胸处再传痛楚。
难以置信的望着惜墨,后者寒霜铺面,眸子里更是恨意滔天。
艰难的低头望去,浅吟锯自心口刺入,直没剑柄,两尺的长度,足以洞穿身背,且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愕然的不止是薛衣侯,还有鬼测飘到其身后的恶尸惜墨。
绰绰有余半截洞穿的浅吟锯,恰恰刺入了她的心口。
身为恶尸,她是无敌的,哪怕强如牛妖,都难伤她分毫,但又是脆弱的,看似普通的长剑,只要出自本体之手,就足以令其致命。
恶尸惜墨的重伤,并不意外,事实上,先前薛衣侯所表现出的种种龌蹉,有真性情,更有表演的成分,所为的就是这一刻。
恶尸惜墨抓住了薛衣侯的心神失守,进而发动全力一击,本没有错,将惜墨当做目标,同样也是恰当的选择,但她却忘了一点。
与人对战,最危险的一刻,恰恰是自以为是的胜券在握。
绝对的理性,固然可怕,却依然抵不过人心的狡诈以及临死前的拼命反戈。m.xiumb.com
如果说恶尸惜墨的罪有应得、顺理成章,那薛衣侯呢?
薛衣侯拼着重伤,换来惜墨的反击,可为何换来的是以怨报德?
“她该死,你也该死。”分离间,惜墨的双唇上还沾染着晶莹的水光。
或许,这就是答案吧。
心口洞穿,薛衣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力量的流逝,汹涌澎湃,一遍遍的冲刷着生机。
虚弱之下,薛衣侯被惜墨轻易的推开。
对于惜墨而言,因为某些原因,恨不得立时将薛衣侯大卸八块,可她还保持着足够的理智,知道轻重。
恶尸惜墨虽遭遇重创,却依旧坚强的活着,这才是惜墨的心头大患。
一剑重创,惜墨如何会放过乘胜追击的良机。
“纳命来。”
浅吟锯席卷,幻化成数道剑芒,剑芒吞吐,如同毒蛇,瞬间便在重伤欲退的恶尸身上,增添了不下于五处血窟窿。
惜墨之前虽受了重伤,却伤在肺腑,强忍之下,短时间里并非不能施展全力,只是会留下无穷后患,更何况,之前受薛衣侯庇护,不惜强忍薛衣侯的厮扰,多少也治疗了一番。
反观恶尸,就不同了,心脉为浅吟锯刺中,已然重伤,甚至濒死,慌乱中又被连刺了五剑,虽侥幸躲过了要害,却让身体越发的沉重,面对本体的不死不休,已然没了还手之力。
风云变幻,只在朝夕,其中的凶险、转折,便是天空之上的一干人,也看的瞠目结舌。
“怎会如此?”恶尸猴子嘴角扯动,余光无意中瞥到远处杂猴那转忧为喜的得色,毛发包裹的拳头便紧紧攥了起来。
“主上,救我。”狼狈躲过惜墨一剑的恶尸,脚下一个踉跄,却是跌倒于地,眼看毒蛇般的剑芒,闪电般袭上咽喉,顿时花容失色。
轰!
势在必得的一剑,眼看距离恶尸咽喉只差半寸,惜墨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中,脚下一点,跃出凉亭。
人还在半空,回眸望去,满是骇然。
一个偌大的拳头,似虚还实,比之凉亭还要大上几分,从天而降,无比凶猛的砸下。
一时间,凉亭粉碎,烟尘跌宕。
好一座浮于莲花池上的画栋凉亭,在惜墨的面前,化作归墟,至于里面的人……怕是早已经变成了肉泥。
嗷!
凄厉的惨叫声,将惜墨从呆滞中唤醒。
循声望去,天空之上,恶尸猴子依然摆出握拳砸击之势,而杂猴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它的背上。
前肢死死的抱住恶尸的脖子,两条腿则绞于恶尸腰间,杂猴凸出的利齿更是凶狠的咬下,从恶尸的脖子上撕下大块的血肉。
两只猴子间微妙的平衡,因凉亭内的变幻而打破。
先是恶尸猴子出手,一拳之威,毁灭凉亭,而杂猴自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几乎同时间发动,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攀上了恶尸的后背,从其身上撕咬下大片血肉。
仆一交手,杂猴便先声夺人。
只是少了块肉,这对恶尸猴子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妨碍,可是……
“老牛,还等什么。”
杂猴张着满是鲜血的大口,厉声大喝。
哞!
牛吼震天。
从一开始,表明了中立姿态的牛妖,突然发作,庞大的身躯,如泰山压顶,蒲扇大粗糙的手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伸出,一把捏住了死命挣扎几欲挣脱杂猴纠缠的恶尸细腰。
“你……”
后有恶狼,前有猛虎,饶是恶尸猴子,一时间也是大脑懵懂,怒视牛妖,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嘿嘿,若非怕生出意外,毁了天璇位,哪还用这般做戏。至于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杂猴神色狰狞,展露出真实面目。
话音刚落,原本并不算大的嘴巴,带着獠牙,猛地张开,拉扯出夸张的血盆,竟是一口向恶尸的脑壳咬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便是惜墨看了,也忍不住俯身作呕。
谁能够想到,两只体型完全相同的猴子,其中一个,竟然是将另外一个生生吞下。
呕!
好不容易踩到一片莲荷叶子之上稳住身形,惜墨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憋闷上涌,呕吐起来。
直到牛妖将恶尸猴子仅剩的双腿粗鲁的塞进杂猴的嘴里,杂猴艰难的将其吞下,娇小的身躯已然膨胀了一倍,尤其是肚子,活脱脱一十月怀胎的孕妇。
哧溜!
彻底吞下恶尸的杂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满脸皆是残忍笑意,“虚妄灾劫,嘿嘿,不过如此。区区业障,不消又能如何,俺还巴不得多一些,哈哈!!!”
仰天狂笑,声震天地,尖锐处,刺得下方惜墨不惜掩住双耳,满脸痛苦。
似乎,一切,皆已尘埃落定。
薛衣侯之恶尸、惜墨恶尸连带着杂猴的恶尸,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身死魂灭,只是这结果,对惜墨而言,却远远称不上皆大欢喜。
仰头间,望着天空那恐怖如山的牛妖,疯癫似魔的杂猴,惜墨心中满是彷徨忐忑,隐约还有些悔恨。
那薛十四确实有取死之道,一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过的种种,惜墨便羞恼万分,可是……现在又该怎么办?
面对两大妖魔,惜墨不以为自己有什么好的下场,而若是薛十四还活着的话,以他跟那杂猴的熟稔,或许还能……
咕噜!
就在惜墨眉上心愁之时,一声古怪,突兀的响起,并不算响亮,却是一时间,将杂猴的笑声遮掩。
刹那间,原本还无比得意的杂猴,勃然色变,忙不迭的低头,向着鼓胀的肚皮望去。
鼓胀的肚子,再不复之前的圆润,反而变成了骇浪一般,层层叠叠,翻涌不绝。
只是眨眼的功夫,杂猴全身皆冒起了浓浓黑烟,便是那牛妖,骇的也是退步连连。
虚妄劫……显然没有杂猴想得那般简单。
得意忘形,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弄巧成拙。
“魔烟,是魔烟!”望着杂猴满身的黑烟,牛妖哪还有之前的高手风范,山一般的强壮身躯甚至都颤抖了起来。
“该死、该死!”杂猴抓狂的怒吼连连。
好一个杂猴,绝境之下,竟依旧不甘,挥动双手,不断的砸在自己身上,似乎想要扑灭全身的黑烟。
只可惜,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的徒劳。
“那个……猴、头,对不住了,我必须稳住甬道。”不忍的看了杂猴一眼,牛妖虽面带惭色,却只是稍有迟疑,便义无反顾的转身,钻入了天璇位漩涡之中。
“啊!!苍天老儿,你莫要得意,此一遭俺认栽了,但下一回,再来斗过,哈哈!!!”惨叫声中,黑烟包裹下的杂猴血肉寸寸皲裂,大有崩溃之势。
嗖!
种种意外变故之下,看得惜墨瞠目结舌,就在其失神之时,一道匹练陡然自凉亭废墟中冲天而起。
“是、是恶尸。”惜墨惊醒,美眸之中闪过决绝。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恶尸竟然还活着,抓住天上变故以及自己的失神之际,直欲逃遁。
绝不能让她逃跑,否则绝对后患无穷。
瞬间,惜墨便下定决心,调动起全身的力气,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惜墨恶尸确实在逃,而目的地赫然是天空上除了天璇位外仅剩的瑶光位漩涡。
且不说,那瑶光位漩涡的另一端是哪里,又存了何等凶险,对惜墨恶尸而言,都已是最后的退路。
两女一前一后,趁着杂猴自身难保之际,全速射向漩涡,只不过,重伤之下的惜墨恶尸,显然要慢上许多。
眼看着惜墨便已追上,那藏于袖中的浅吟锯放射出夺目的寒芒。
“你跑不掉的。”惜墨紧咬牙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跑不掉么?未必!”惜墨恶尸却是现出诡笑,赤果的娇躯微微一转,于身前露出了一抹衣袍。
这惜墨恶尸重伤之下,自知难敌本体,好不容易抓到如此良机,并算准了自己速度大降,又如何不做准备呢。
“是他?!”虽只是露出衣袍一角,惜墨却已认了出来,正是那薛十四所穿的衣服。
“这小情人,送你了,哈哈。”惜墨恶尸玉臂一掷,果断将手中的人质抛出,砸向紧跟身后的本体。
如此变故,惜墨已然躲闪不及,眼看着薛衣侯朝自己撞来,有心一剑将其斩断,可就在出手的瞬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下,收回浅吟锯,换成了空着的左掌,大力拍下。
可怜薛衣侯,就这般,像乒乓球一般,又被原路拍了回去,速度有增无减。
“哎呀!”掷出人质的恶尸惜墨眼看着那瑶光位漩涡已是近在咫尺,逃遁在望,原本还想对本体施以挑衅,却不料还未转过头来,就被一股大力,强推进了漩涡之中。
望着恶尸连同那薛十四一同消失于漩涡之中,惜墨只是稍一迟疑,便欲追上去。
嗖!
就在她欲动身之际,一道流光擦着其脸颊飞过,先一步淹没于漩涡之中。
“那是……”惜墨心头凛然,转目四望,却哪里还有杂猴的影子。
再观瑶光位漩涡,在吞噬了杂猴幻化的流光之后,突然沸腾起来,再不复原本的平静,翻涌中,积累出恐怖的力量。
“不好。”惜墨心有戚戚,想也没想,转身便向下方的莲花池飞去。
轰!
火光炸响,整个藏阁皆为喷薄出的毁灭之力覆盖。
噗!
惜墨只觉后背被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击中,口鼻间立时喷涌出鲜血,还没等感受到疼痛,便晕厥过去,坠入莲花池中。
轰隆!!!
一时间,不止是藏阁,整个重楼九重地,都受到波及,所有人为之色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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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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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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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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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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