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此番下意识地放过碧月,是因自己被妖气迷了住?
仔细想想,那一瞬间她同情了这莲藕灵,可碧月是妖灵,她怎么可以同情妖魔……
还没再想,只听仲浔大呼,一倒地声响起,顾薄叔等人皆奔了过去,顾生回头,玉横倒在地上,素来不染纤尘的白衣上绽放一抹嫣红。
仲浔:
“那银针有毒!”
又看向顾生,眼中狠狠:
“都是你!
放了碧月,这毒你可知怎么解?”
顾生咬唇,上前想为玉横做些什么,被仲浔仙君用力拂去她的手,顾薄叔将玉横拦腰抱起,与仲浔对视一眼,两人皆点点头。
顾生还未问,两仙君脚步轻点,腾空而起,向虚无之地而去。
顾生咬牙,想跟上去,被小六拉住衣袖。
“顾生,交给他们吧,你我也可叙叙旧。”
尼尼叁上前,递给顾生一物什,仔细一瞧,是夫子那玉,尼尼叁笑:
“这玉……我看它闪光,便带来了。”
顾生将玉握在手中,能听到玉灵正絮絮叨叨对她说着什么。
“尼尼叁,你怎么也来了?”
尼尼叁挠挠头,这其中也许是藏了他的七分和仲浔同游的私心,此番也不好说,便打哈哈:
“那个……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危!”
顾生狐疑看着他:
“可……你这一路不是都与仲浔一同么?”
尼尼叁轻咳:
“那是因为……我们法术皆被封,所以寻不到你的踪迹,耽误了时间。”
小六:
“是了……”
“咳咳……”
只见卫泱走来,对顾生拱手一拜,看得众筠山弟子胆战心惊。
顾生也行一礼:
“方才皇帝替我解围,已算是还了恩情,以后桥路各归,你我……便当做从未相识。”
卫泱看着她,唇角轻轻荡开抹笑,过了会儿,点点头,眼中盛着万般思绪,皆被收敛,轻声:
“上一世之恩,承姑娘之情,没齿难忘,往后,若姑娘有难,在魔界,必然无阻。”
顾生轻笑,眼底却如冰封一般,没有任何思绪与感情,低声:
“不必了。”
救下魔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厢还受魔主之恩,这恩……她可受不得。
卫泱疑惑,正想再说,只见顾生将通灵石抛到空中,那石头迅速做了一结界,控住卫泱。
顾生手指迅速而动,两指滑过他眉心,往事历历在目,指尖轻点,划了几道,是玉横教给他消除记忆的符咒。
那日曾想过消除河呦呦的记忆,却没那么做,克服内心压力才将河呦呦救下,却是被算计般,此番,也该了结了。
只是,她不仅将卫泱身上河呦呦的记忆抹去,也抹除了这身体里沽尤的记忆,有加上了一些东西,是她所知道的卫泱的记忆。
如此,沽尤灵魂便在卫泱身上,直到老死,再魂归魔域罢。
卫泱的身体是个凡人,沽尤之力也不在他身上,记忆很容易被顾生抹去。
片刻,顾生收回三恩石,卫泱呲牙锤头,过了会儿,看向眼前众人,拧眉: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扶着朕!”
几名筠山弟子纷纷上前,笼着卫泱,远处传来一阵铁蹄声,似乎好不容易找到此处般,为首一人下了马,跪下对卫泱:
“微臣救驾来迟!”
卫泱拧眉,抚了抚袖子,冷哼一声,背过手上了马,却惊觉自己身子颇有些笨重,纳闷。
“李将,朕……怎么总觉得……”
还没说完,看向顾生,大致扫过,挥挥手:
“罢了……朕这记性是差了许多,回去得好好问一问你。”
深看一眼李将,李将俯身,恭敬地将皇帝扶上马,看向远处,暗处隐着一众人。
顾生松了口气,本怕这仙术对身体里住着魔主魂魄的卫泱无用,却没想到,还是有效的,且大有效,这卫泱不仅没有了沽尤的记忆,也没有这段时间关于她顾生的记忆。
看向灰袍几人,觉得愧疚,上前两步,想查探他是否还好,这几人连连退后,看她的眼中充满了戒备,青衣壮了壮胆子,上前:
“妖女,你……你别想做什么!”
小六掐腰,怒目圆睁:
“你说谁是妖女呢!”
尼尼叁也站到顾生身前:
“睁大眼睛看清楚,妖女有这么小巧玲珑么?”
被小六一记糖炒栗子:
“你指着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说我小?”
她个子矮小,又一直长不大,对这事儿在意了几百年,尼尼叁也知道,所以常拿这事儿开她玩笑。
尼尼叁大呼冤枉,两人追着打了起来,看两人如此,顾生笑的直不起腰来。
过了会儿,小六拉拉顾生衣袖:
“顾生,尾巴爷爷回了琉璃镇,前些日子送了飞书于我,他念着你,我们同去见见他吧?”
想到尾巴爷爷,顾生确实牵挂的很,也该去看看,这筠山一行,也的确该到此了结了。
正要回,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破空,夹杂几分功力,顾生认了出来,勾唇轻笑,来人已同她对了上,两人过了几招。
“袁老!
袁老来了!”
青衣惊喜上前,几筠山弟子纷纷拥了上来。
那袁老虽被称“老”,却分明是三十岁模样,眼中漠然,看向顾生和她身旁几人。
青衣忙道:
“袁老,这便是我说的偷习筠山之术的妖女!”
灰袍:
“袁老,这妖女,方才差点杀了我!”
袁让打量顾生,眼中藏着丝精芒:
“你们说她偷学筠山之术?
可有证据?”
青衣:
“众人皆知,她与师父皆会我筠山之术,可我们却从来不知筠山派有这两人,不是偷学是什么?”
顾生没想这些人竟请了袁让来,她与袁让曾在筠山的恩怨,对她可大不利,还好,他似全然没认出她。
袁让将她仔仔细细地看了,手中轻滑,虚空冲着顾生眉心一点,哼了一声:
“是妖女不错,竟还敢偷学我筠山之术。”
说着,目光一凌,腰间出一剑冲着顾生而来,却被人拦下,仔细一看,是方才一直背对着自己的丫头。
小六咬唇:
“袁让!
你这是要做什么?”
青衣吼:
“你……你这后生,竟直呼我筠山仙老名讳!”
小六撇撇嘴:
“袁让,我们早就不是筠山的人了!”
袁让眯着眼睛,看这丫头,长的确实熟悉,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
袁让眯着眼睛,青衣:
“你……说也不听!”
说着,手握一竹子,冲小六而去,被两指挡下,袁让轻轻将竹子抬起,眯着眼睛:
“勿躁,稍安……”
灰袍:
“掌门,这丫头竟会我筠山回魂大法!
这不是偷学是什么!”
青衣补充:
“对,不仅如此,这妖女竟能做回魂大法的阵中!
这……这回魂之术,能学会已是很难,更别说做阵中,必然早就窃了我筠山之术,也不知偷偷修炼了多久!”
小六:
“分明是你们学不会,还怪别人天资聪颖了?”
“那就是偷!
在我筠山偷取法术,还用作邪道,当受极刑!”
众筠山弟子纷纷附和。
袁让点点头,看众人说的信誓旦旦,仿若亲见顾生盗取筠山法术,方才来的路上也听那弟子说了,这女子还有掌门之符。xǐυmь.℃òm
如何验证,他也有定夺,已派人去找那符,若那符确是掌门所画,这妖女偷取筠山符咒,便该受灭妖之责。
筠山法术之传承,他是不肯放松分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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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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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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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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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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