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玥一身黑衣,潜进四皇子院内,卫淙正挥剑发泄,见有人来,挥手将剑架到她脖子上。
小九扯下面纱:
“哥哥,是我。”
卫淙左右看了看,将她拉进屋内:
“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
欸,还不是三哥布置太多暗哨,我院里外都是他的人。”
说着,用手锤桌:
“早知道三哥会来,我就不来这筠山了,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卫淙坐,将剑入鞘:
“父皇近日病重,来筠山向掌门亲求长生之法。
你也大了,没多少时间能陪父皇,这两日多去看看。
至于太子……也是怕你闯祸才派人盯着。
不过,你找我做什么。”
卫玥:
“唔……听说顾生和公良逸被三哥带来筠山,你说,是为什么?”
卫淙默。
父皇病危之时还想着召太子来筠山侍奉,想必太子之位已经没有悬念。
他虽有机会在三哥回宫前起兵谋反,夺得这位置,可三哥怎会不防,只怕,他也在等一个机会,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名正言顺地除掉他。
若有那个机会,若那个机会借助父皇可以实现,想来,便是太子带顾生和公良逸来筠山的原因。
“顾生和公良逸才献鼓舞,便被太子的人劫走。
想来,他是一路跟着你我呢。”
“中秋比舞大会,百姓皆知你是在为贵客的寿辰选拔舞女……难不成,他想……”
“就算顾生和公良逸没有出现,想必皇兄也会在父皇寿辰上做文章……
只是……选了顾生,他倒是失算了。”
“为何?”
想到那女子,虽骂他忘恩负义,可父皇有难时,还是挺身而出,若她当时没救回皇帝,贸然冲出来,他定然会认为顾生就是弑君之人。
一个不顾一切后话去救人的小妖,会被皇兄收买害他么?
卫淙得出结论:
“因为顾生不会为皇兄收买。”
卫玥:
“可这种事儿怎么能赌,不如我去杀了她!
才能一了百了!”
卫淙轻笑,笑妹妹太单纯。
那顾生施展鼓舞之时,分明能轻松腾空而起,纵然看不出来是个小妖,也想不到是个武林高手么?
“顾生那丫头,虽然不记仇,但你最好还是别惹得过了。”
“怎么哥哥也在帮她说话?
她顾生既不是王公贵胄,也不是金枝玉叶,甚至堂而皇之抛头露面,魅惑众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她有什么好的!”
卫淙抿唇。
是啊,她有什么好的,可怎么,就算没那么好,她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卫玥见他出神,更烦了:
“哥哥!
你是不是被那狐狸精给迷上了!”
卫淙正色:
“口出脏话,你便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我!
那我也是皇族!”
卫淙揉揉眉头:
“玥儿,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四哥,我还有别的事……”
说着,扭捏了,声音也放软了些:
“你去向父皇说说,赏公良逸一个官儿做做呗?”
这样,她和公良逸,便相配些,且父皇,也好同意她纳他为驸马。
“他是玉石商人,对官场不感兴趣。”
“什么商人?
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今夜席间才知,他和太子颇熟,你想问就去问他。”
说着,唤人进来沏茶,躺在贵妃椅上,大有送客的意思,卫玥见状,也不好再呆,蒙上面走了。
顾生院里。
刚吹过风,酒醒了几分,困的要命,想下去睡,却见玉横仙君还在看那册子,毕竟是为自己驱逐妖术才看的,她也不好说先去睡了,便躺在瓦上。
玉横已经翻了一半,默记下来,偶尔用手在空中画符。
顾生想,若他师徒二人能在这筠山,她拜他为师,跟着他修仙学法,如此过完一生,倒也好。
想着,问了出来。
玉横放下手中册子。
“你认为,修仙,学法术,是为了什么?”
“为了救人!”
可她用通灵石,也能救人,这几百年来,她以秦阿珂的名义,也救了许多人,所以……为何修仙,为何求道,为何学法术,她也不知。
玉横点点头:
“还有么。”
顾生摇摇头。
玉横:
“你用通灵石,能救的生灵,只是少数。
天魔大战时,数千万生灵遭受劫难,人间饿殍遍野,是你我亲见,所以你立志惩恶扬善。
而我,也立志修习法术,阻止天魔之争。”
“所以天魔之战后,你努力修习法术,当上了天界仙君,而我在凡间,也用通灵石救人。
可……天魔之战,岂是你我,可以阻拦的……”
“倒有一法子……”
顾生问:
“什么法子?”
玉横勾唇,说出的话却颇狠厉:
“只需……消灭魔族便可。”
顾生默念:
“消灭……魔族……”
是啊,毕竟是天魔之战,若天魔有一方消失,便不会有战争,这个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难以驳斥。
只是没想到,玉横仙君素来温文尔雅,仿若一切外事皆与他无关,那冰封千年的眼底,竟藏了消灭魔族的野心。
若真有那天,她……也会跟着他……去灭魔族吗?
顾生想。
魔族素来霸道,搅乱人间,若消灭了,自然是好,有何可同情的。
可……都是生灵……怎分贵贱……
顾生摇摇头,为自己产生了同情魔族的想法感到可耻,好似自己站那魔族一般,于是挥挥拳头:
“对!
消灭魔族,才能阻止天魔战争!守卫人间生灵!”
说完,焉了:
“不过我好困,仙君,去休息吧,明日再看?”
说完,不等玉横起身,径自溜了。
刚下来,被人纠缠,过了几招。
那人拿着鞭子,顾生认出来是九公主的鞭子,一边躲一边道
“公主,这么晚了,还不困啊?”
九公主拉下面纱,瞪她一眼:
“用你管!”
顾生站远了些,不是怕那鞭子伤到自己,而是怕自己克制不住妖力伤了公主。
“公主与在下结怨,我怎么想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公主,此番便道个谦,公主可否大人不计小人过?便放我一马?”
公主挑眉,往后看:
“算了,不和你扯,公良逸在哪儿?”
顾生默,原来是找玉横。
“我也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快说!”
顾生指指房顶,卫玥看去,没人,气了:
“你耍我呢?”
顾生走到房檐前,抬头看,纳闷,怎么一眨眼就走了。
卫玥收了鞭子,走到顾生跟前:
“喂,过几日,若皇兄找你献舞,有什么猫腻,俱都告诉本公主!”
顾生连连点头,送公主离开,公主走时,挥拳头,咬牙:
“你若藏了什么花花肠子,对我四哥不利,当心我要你脑袋!”xǐυmь.℃òm
顾生假装擦汗:
“我怎么敢呢,公主。”
“啧啧,也对,你这小脑袋,还不够本公主砍的。”
说着,拿手捏着顾生下巴,仔细瞧了瞧:
“长的倒是标志,也不枉我四哥……”
还没说完,被一人捂着嘴巴拽走,顾生如蒙大赦,感谢地看了看卫淙,忙关上大门,上了锁,以防万一,叮嘱外面的守卫:
“九公主想要我脑袋,若我命不保,就没人可以献舞,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你们应该难逃追责吧。”
外面几人对视一眼:
“是,顾姑娘放心。”
次日,天蒙蒙亮。
顾生被丫鬟叫起来,一番梳洗,带到一简陋的台子上,台下坐着卫昶,身边两个宦官,三个丫鬟。
卫昶抬抬手:
“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旁边一宦官厉声:
“当然是献舞!”
顾生眨眨眼:
“可是……我不会跳舞。”
想着,那鼓舞还是因为跟着锦妃耳濡目染才会的。
她比起舞乐,更喜欢武术,而且这千年来,她呆的地方都是江湖各修仙门派,因为修仙门派灵力丰厚,有利于吸收灵气。
不在凡尘,便很少见到琴棋书画,人情世故。
卫昶一口凉茶喷出,指着顾生:
“你!”
旁边一宦官颤颤,冲顾生大吼:
“你可是比舞大会上胜出的舞女!
怎么可能不会跳舞!”
顾生坐在台子边缘,打算解释:
“是这样的……”
见她坐下,宦官又斥:
“大胆!
怎能这么没规没矩,在你面前的可是太子殿下!”
顾生跳下台子,卫昶站起来,到她身前咬牙:
“你是觉得我不配看你一舞?”
顾生想,若他想看的是鼓舞,且不会问罪于她,倒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殿下,我只会跳鼓舞,可鼓舞不是禁舞么。
你看趁着还有时间,你再去找个舞女吧。”
说完,一亮剑横在脖子前,晃得她睁不开眼,举手: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对了!
我还会变戏法!”
太子手握得更紧,但又一想,若伤了她,上台有碍观瞻,收了剑。
本想说,他就是要她跳鼓舞,但见她这么说了,便挑眉:
“哦?
变一个我看看。”
顾生将手伸到他脖子后面,绕到他眼前,吹一口气,说了声,变。
摊开手掌,手里多出来一串紫葡萄,带着两片翠绿的叶子。
“怎么做到的!”
旁边宦官也仔细看,丫鬟也忍不住微微抬头侧目,只见顾生又变了几串,塞到卫昶怀里:
“给,都给你了。
这戏法还可以吧?”
卫昶将葡萄塞给宦官:
“可否变出别的东西?”
顾生挠头,这葡萄乃她本体所结,变出些容易,可若变其他的,就得用障眼法,但障眼法变的东西,维持不了多久,不能吃也不能用。
见卫昶难掩新奇,只好:
“你说,变什么?”
卫昶想了想,自己素来爱美玉,不如变块玉,便道:
“麒麟玉!
须得是上好的。”
顾生笑,这可难不了她,便将手腕掩在身后,说了声,变。
卫昶盯着她的手,她指指卫昶腰间:
“喏,麒麟宝玉,在你腰间挂着。”
通灵石散发微光,似乎颇不满顾生又拿他变戏法唬人。
卫昶拿了那麒麟碧玉,爱不释手,顾生笑:
“那……太子殿下,我就先回去了?”
她还得去看看玉横钻研那秘籍如何了,可没功夫再耽误。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通灵石还没要回,便走到卫昶身前取他手里握着的玉,两人你来我往,暗暗用力,卫昶紧盯着那玉,宦官也紧盯着那玉。
只见两人一用力,那麒麟玉被抛出,众人皆看去,那玉划出一个弧线,朝着门外一人飞去。
玉横伸手,接过那玉,通灵石化为玉扳指,套在他手上。
顾生默,毕竟是熟人,不好去要,而玉横也正需要这三恩石回去交差,想必不会主动还她。
可是……
这石头这回怎么丝毫没有主动回她手里的意思。
该不会是,被她送了两次人,生气了?
玉横说来借人,卫昶挥挥手,顾生随玉横离开。
路上,默念三恩名字,眼睛瞥那玉扳指。
没动静。
到了门口,玉横见他还盯着自己手看,伸手,褪去扳指。
三恩石在他手心,又化为镯子。
拿起顾生的手,将镯子套到她手腕,镯子缩小一圈,闪着微光。
顾生:
“你……不是要这通灵石么?”
玉横看她:
“不是一个月么,回天界后,我会为你取其他的玉守灵。”
回……天界。
见她出神,玉横径自进院内,石桌之上,放着一琴。
“这镇妖之术,还需用到媒介,我手头只有这一琴,有些灵性。
我将那法术融入琴谱,如此,你也少遭罪。”
顾生到一旁落座,没想到还有这事,听听琴曲,便能镇体内妖气?
伸手拂过那琴,和那日舞台上他用的不是同一把,这把更精致些,不过她也不识琴,只能看出来这点。
玉横落座,扫琴弦。
“这法术,颇霸道,阵阵琴音,皆是束缚,会将你体内妖力捕捉,后困住。
你若坚持不住,我便停了。”
师父特意为她熬夜所学,她自然得努力坚持,想着,点点头:
“好,那便开始吧?”
顾生将通灵石变为一玉盘,托着自己的脚悬空而立,玉横为这院子做了结界,凡人不会闯入,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什么。
准备好后,顾生点点头,双手张开,玉横拨弄琴弦,琴音倾泻而出。
这曲,听着悦耳,却暗含压迫,传出的琴音似尖锐的细雨,飞向顾生,钻进她身体里,捕捉妖气。
顾生拧眉,那尖锐的东西四处横冲,妖气没捕捉到,倒是让她的灵受了不少折损。
玉横手下琴弦也越难拨动,吃力,用上些仙力维持。
顾生失力,从空中坠下,玉横收了琴音,接过她。
顾生睫毛微动,嘴唇蠕动:
“还可以坚持。”
玉横将她抱起,进入屋内,放床上,双指探了探她眉心,妖力还在,因受了入侵,竟似更加强大了。
“玉横……若这妖气除不尽,便……留我在筠山吧。”
玉横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除了昨日那法术,日新学堂还有许多法术可让你学,还有降雨术,你不是想学么?
若要留在筠山,怎么学。”
“你怎么知道……我想学降雨术。
不过……好……
我要去学堂……”
降雨能为百姓带来收成,也能为她这样的植物灵带来生命之源,所以初次在通灵阁外见仙人降雨,她颇羡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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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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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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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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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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