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走在前头的段家三姐妹,背影变得有些朦胧了起来,明明先前在回廊处,她还晒了一身好太阳,今日锦城根本就不是雾气天。
那么这朦朦胧胧,像雾又像烟的东西,便不正常。
段怡警惕的朝着四周看去,先前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却陡然消失了。
正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便听得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段怡心中一紧,朝前看去,段家三姐妹已经彻底隐入了雾气之中,瞧不见人影了。
她暗道不好,从怀中掏出个瓶子来,倒出了三颗绿豆大小的药丸,将其中一颗塞进了自己的嘴中,然后摊开手心来,对着段铭同段好说道,“一人一颗,提神醒脑的。”
段铭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段好一直没有言语,见段铭都吃了,也拿了一颗,跟着塞了进去。
三人刚扎进那雾中,段怡便听到左边有劲风袭来,她眼眸一动一把拽住了段铭的衣袖,将他往旁边一甩,紧接着,三支小箭射了过来,她轻轻一闪,避开了过去。
可段好躲避不及,被其中一支击中了,她尖叫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不怕的,像是一支受惊吓的兔子一般,猛的一蹿,蹿到了段怡身边。
刚一落脚,她又是一阵惊呼,话中带了哭腔,“阿……阿……阿姐……有……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
不等段怡说话,一旁的段铭便笑了出声,“你自己个低头看看,不过是个假手而已,竹篾做的。”
段好颤抖着,低头一瞧,瞬间瘫坐在了地上,她的屁股刚一落地,一个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将她罩了个结实,段好又是一惊,嗷的一嗓子。
段怡瞧着,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这机巧园她从前来过,但是像段好这般,步步触碰到机关的倒霉蛋子,她还真是头一回瞧见!
“就你这气运,还耍什么心眼子?不如好好学学,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叫做鸡飞蛋打,老老实实的,别把自己给折腾瘸了。”
她说着,同段铭一道儿,将段好从那网子里放了出来。
段好欲哭无泪的抬起袖子,放到鼻尖闻了闻,哕的一声,差点儿没有吐出来,一股子浓重的腥味,让她觉得自己个像是在鱼塘里泡了三日三夜似的。
段怡瞧着她的表情,笑了出声,“不用怀疑,关家自己个哪里有网?就是捕鱼的……据说鱼香绕梁三日,被套过的人,夜里躺在榻上睡,那都有野猫儿过来挠门窗的。”
段好连中三招,惊魂未定,哪里还顾得上被说,她抓着裙角,踮起脚尖儿,紧紧的跟着段怡同段铭,他们踏了哪块青石板,她便跟上去,半点不敢大意。
三人没有行多久,段好又是一声尖叫。
“姐姐!姐姐!又有人抓我的脚,这回是活的,是活的!”
段怡朝着她的脚看去,只见她的右脚边,的确是有一只白嫩的手,紧紧地抓着。
那手保养得极好,手指甲上还染了粉嫩的丹蔲,在中指上头,还戴着一枚红闪闪的宝石戒指,同先前她瞧见段娴戴的那对“冤大头”金镯子,一看便是一套的。
她眼眸一动,拿出匕首在手心里拍了拍,喊道,“你不要动,我这就把这鬼手削了!”
她的话音刚落,地下便传来了一阵响声,“别啊!别啊!段三姑奶奶,你莫要砍,那是我大姐姐的手!大姐姐,叫你把石板推开,你抓五妹妹的脚做什么!”
“你搞快些,我快要支撑不住,肩膀都要被你踩塌了!”
段怡听着段淑的暴躁嗓门儿,忍不住笑了出声。
段娴的手,像是触电了一般,忙松开了段好的脚踝,她将手缩进了地里,用力的顶起石板来。
段好赶忙朝前一跳,巨大的一声咔嚓声响起,段好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先前她们走过的地面,突然缩了进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来。
待腾起的灰尘沉了下去,段怡同段铭站在边上往下一瞧,只见下头四人摔作了一团,灰头土脸的。
“快快快,快拉我们上去,不然一会儿,这破玩意又要合拢了。不是说没有危险么?这还不危险,太坑人了。”
段怡瞧着着急的段淑,哈哈一笑,指了指一旁地上的一个梯子,“自己个走上来便是,那不是有梯子?”
关家只是想要后辈学机关术,可没有打算把他们困在里头,变成风干腊肉。
段淑的话戛然而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唤了段静一道儿,将那楼梯立了起来,然后掸了掸自己肩膀上的灰,快速的跑了上来,“咳咳,下头乌漆嘛黑的,我没有瞧见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把我当傻子瞧!”
段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待段家四姐妹全都爬了上来,将梯子又推倒了下去,那青石板路,又慢慢的合拢了起来。Χiυmъ.cοΜ
段淑有些恼羞成怒,她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道,“你们闻到了么?有花香味儿!指不定前头有芙蓉花儿,说起来京城这花不多见,锦城却是遍地都是。”
段怡闻着,皱了皱眉头,段淑说得没有错,这空气之中,的确是隐隐约约,有一股子幽香。
她想着,从怀中又掏出那小瓷瓶,拿了三颗出来,“一人一颗,提神醒脑的。前头不知道还有什么,要不你们原路返回?”
段好一听,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
一直没有开口的段娴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子,朗声道,“三妹妹过于谨慎了,我们进来这么久,也只遇到了这么一个大坑。还是淑儿跳脱,不小心踩到了。”
“我早就问过了,这机巧园里,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罢了。我们身为宴会主人,岂能提前退出?这是万万不可的。”
“至于那提神醒脑的药丸,就不必了。我们自己随身也带着参片还有薄荷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这姑娘家家的,平日里多少吃一些养身子的药,可不敢胡乱吃,怕药性相冲了。”
她说着,冲着段怡笑了笑,“我是长姐,还是让我在前头探路吧。三妹妹有功夫在身,便在后头看着,必要时拉她们一把。”
段怡听着,无所谓的将药收了回去,“你说的都对,你先走,掉下去了我们正好避开,像大姐姐这么舍己为人的人,真是不多见了,感人肺腑,感人肺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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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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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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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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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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