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端坐在江颋榻前,神情严肃,半是担忧,半是嗔怨,而在江颋眼中,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无妨,过两日……”江颋话未说完,一阵紧咳。
这段时间他自认为腿疾恢复得尚可,即使不借助拐杖,也能坚持走上一段,虽然费力,但确是在好转。只是常常感觉力不如前,伤口虽在复原,但人却觉乏力,复原的速度比预想得要慢一些。此番淋了雨,一时体力不支,秦伯担忧,请了医馆的大夫,原本不想让大太太知道,孰知竟碰巧遇上了。
苑晓风见状,想端水给江颋喝,却被大太太拦下,转而命她带来的丫鬟绿裳给江颋端了杯水,苑晓风无奈只得退后。xǐυmь.℃òm
“许是伤得久了,身子虚,才禁不起风雨。”
江颋并没有喝绿裳端过来的水,待咳声平定,慢慢地说,看起来是在向大太太解释,实则却是说给苑晓风听。
苑晓风低着头,江颋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他没有丝毫要责备她的意思,这么说,也是希望她不要内疚。
“唉,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大太太起身安抚江颋,四下看看,随手抽出手帕,轻轻拭了拭鼻尖。
苑晓风站立一旁,心下已是愧疚,抬起头正迎上大太太斥责的目光:“你是怎么侍候二爷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二爷……”
苑晓风的头更低了。
“你是二爷的丫鬟,为何不在院中服侍?”
大太太语气愈发严厉。
“我去竹风小筑了。”苑晓风如实回话。
“竹风小筑?!”大太太顿感惊讶,“谁让你去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娘,是我请她去的。”
说话间,江潾已走进屋来,躬身向大太太行过礼后,站到她身侧。
“让娘担心了,我已问过大夫,二弟淋雨受了风寒,按方调理,不日便可好转,请娘勿要忧虑,保重身体才是。”
转而看向苑晓风,她看起来难过而不安,显然,大太太的威严在她身上投射了不小的威力,而江颋的病态亦令她内疚而自责,这样的她令江潾心疼。
“娘,此事责任在我,与晓风无关,二弟染疾,我心里亦感歉疚!”
“晓风?!”大太太心里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江潾做事一向稳重,此番竟为一个丫鬟说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听他话中之意,对此女非同一般,20多年前的一幕骤然划过脑海,一个激灵打到心里!
竹风小筑,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那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地方,这个丫鬟居然被他请去,而江颋恰巧淋雨生病,其中种种,必不简单!
然而眼下却不能乱了方寸,大太太迅速调整情绪,在江潾面前神色如常道:
“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往身上揽,颋儿身旁无人服侍,未及避雨,故而生病,你又何必自责。”
大太太温声温语,江潾是她的亲生骨肉,是她在江家的希望,怎会真的怪责于他。而余光瞥向苑晓风,心中却是一腔愤意,她没想到这个已经被支离开江潾的丫鬟,到底还是不让她省心,江潾竟然还在为其说话!
此次江颋生病,她不过是以母亲的身份探望一番,走个过场,未想对苑晓风如何,毕竟她曾试探过江颋的口风,能看出来江颋待这个丫鬟不一般,而且近来的风言风语她亦有所耳闻,以江颋的性子,能安排苑晓风住在他的院子里,已是非同寻常,虽说江颋未将苑晓风逐出江家,但若江颋喜欢这个丫头,收了做妾室,于她而言,倒也正中下怀。
可是今日江潾的一番维护,却是她始料不及的,看来这个苑晓风着实不能小觑,自打这个丫头进了江家,她的潾儿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当日那两身衣裙若非她及时发现,交代给徐妈妈,说是徐妈妈送的,恐怕这个苑晓风知道是江潾命人做的,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大太太后悔没有看紧苑晓风,没有及时掌握事态的发展,纵然苑晓风在江颋身边,但看来仍不可掉以轻心,她必须再次出手加以干预。
然而,该如何干预,她一时还吃不准,担心如若直接出手,江潾会与她心生嫌隙,当年的教训不是没让她吃过苦头,尽管最终的结果亦非令她失望。
只是今日事出突然,她还不能断定江潾待苑晓风到何种地步,她尚需观察,毕竟在江潾和老爷身上,她倾注的爱是不同的,当年她可以不顾老爷的反对,执意将那个人赶走,以致日后夫妻情淡,今日她却不能不顾及江潾的感受,以免伤及母子感情。
“二哥!”
正在这时,江霈急匆匆地走进屋来,见大太太、江潾都在,先行了礼,然后走到江颋榻前,关切地询问一番。
“无碍,受点儿风寒而已。”江颋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四弟虽然来他这里的次数不多,但对他还是关心的,只是他清冷惯了,江霈的热情在他身上无处释放,也便走动得少了。
“听说二哥全身都湿透了,怎会如此?”江霈问。
“那便要问问这个丫头了。”
大太太接过话,趁方才江霈说话的工夫,对身旁的绿裳耳语了几句,听到江霈发问,不屑地看了看苑晓风,将矛头对了过来。
苑晓风难过地未发一言,江霈见状,猜想此事必是与她有关,为免她难堪,便没再追问下去。
在大太太面前,苑晓风就像个受审之人,江霈见此情景,更不愿再提及什么,尽管尚未清楚发生了何事,但苑晓风的样子已令他于心不忍,怎能再雪上加霜呢!
“是我不小心,与他人无关。”
江颋将大太太的矛头重又调转过来,言毕意欲起身,苑晓风见状,还未及上前,大太太身旁的绿裳已抢先一步将他扶靠起来,大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江颋却是一脸不耐烦,执拗地侧过身。
苑晓风默默地看着江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不仅失了约,还间接导致江颋生病,江颋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她听得出,那是在为她开脱,可是她却什么也为他做不了,更加自责。
江潾将一切看在眼里,在苑晓风还是男儿装时,他将她指派给江颋,原是希望她的好性格能感染到江颋,让江颋逐渐快乐起来,尽管后来他后悔做出过这样的决定,但无奈,江颋不放人,他亦不愿因此事影响了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兄弟关系。
今时今日,眼见两人流露出的互相关心,江潾心里阵阵发紧,虽然在竹风小筑他坦承了自己的心意,但在不确定苑晓风的感情之前,他并不能肯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而江颋在她低下头时注视她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内心的情感,这让江潾更加地不安。
“二弟,是为兄思虑不周,未及时让晓风回来,留她避雨,怎料雨越下越大,回来得便晚了。”江潾开口道。
江颋对这句话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为何要让苑晓风去竹风小筑,而且去了那么长时间!
“是我身子弱,不想淋场雨便病了。”江颋苦笑,将视线移至别处。
江潾微顿,不再多言。
大太太眼明心亮,在江颋从苑晓风身上状似不经意的一瞥所流露出的柔情里,她已读出了别样心思,而再看江潾和苑晓风,一个痴痴地看着另一个,另一个低着头浑然不知,她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何尝看不懂这微妙的关系。
“看来平日里大意了,未留意这个丫头。”大太太在心里思忖着,起身替江颋掖了掖被角。
“你呀,总是这么倔,这次无论如何要给你指派个做事踏实的。”她转身看向江潾:“潾儿,你意下如何?”
江潾心知母亲这一举动定会为江颋所不愿,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驳了母亲的面子,暂未作声,只等江颋开口,再酌情衡量不迟。
然而江颋竟只字未发。
但见母亲殷切的眼神,江潾知她希望自己应允,只道是母亲关心二弟,此举虽会致江颋反感,但母亲的初衷是良善的,也罢,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再指派个下人给江颋,一来可以更好地服侍江颋,二来也正好有机会调离苑晓风,便道:
“二弟旧伤未愈又添新疾,眼下确需人手服侍。”
果然是她的好儿子,大太太笑眯眯地点点头,有了江潾的话,她便可借力为之。她看看绿裳,这丫头做事上心,人也听话,最重要的,是她的人,她早就想在江颋身边安插个自己人了,今日当是最好时机。
大太太拉起绿裳的手,轻轻抚摸道:“绿裳这丫头,服侍我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人又心细,眼下伺候我的人已足够,我看呐,就让她来服侍颋儿好了,潾儿以为如何啊?”
江潾没有反对,依着母亲的意,许了绿裳服侍江颋。
绿裳乖巧地屈身行礼,恭恭敬敬。
江颋依旧没有作声,江潾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一反常态,不出言反对!
大太太心里同样泛着嘀咕,虽然将绿裳指派给江颋进展得很顺利,但是也太过顺利了,反倒令她心中生疑。以江颋的性子,她料想他会反对在先,她本盘算着见机行事,可是江颋却一言不发,难道就这么默许了?
“颋儿,你放心,绿裳这丫头做事踏实,断是不会跑出院子寻不见人的。”
大太太话中有话,看看苑晓风,板着脸摇摇头,又看看江颋,换上一副笑脸:“颋儿,你意下如何?”她不知江颋会否接受,暗自揣度着。
苑晓风本就心里不是滋味,听大太太这话,直想和她辩解几句,纵使她有错在先,但是她也不知道江颋会淋雨,可是转念一眼,她的确是有责任的,如果早点儿回来,江颋也不至于受寒生病,大太太生气怨怪她,也是人之常情,争这一时长短又有何意义呢?算了,只要江颋没事,她也就安心了。
不过,江颋今日的表现确实反常,这点令苑晓风也感到奇怪。他什么也不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在想什么?他不是最不喜欢被人安排服侍吗?苑晓风看着江颋,期待他能将目光转向她这边,她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可是,偏偏江颋就是不看她。
而另一旁,江潾却审视着这一切,面容冷峻。
“多谢母亲!”
江颋终于开口了,令所有人大感意外,他,居然答应了!
“颋儿,你……没有异议?”
大太太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她料想江颋不会同意,已准备好接下来的应对,怎料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着实不像他一贯所为。
江颋自知今日之举确同以往大相径庭,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尤其是大太太的疑虑,他又解释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经过这段时日,我对下人服侍已没有那么排斥了,母亲一番好意,理当接受,况且我这里确需人手。”
“好!”大太太听他这么一说,不管怎样,安插人手一事总算如她所愿,不论江颋是真心还是假意,终归接受了下来,这对她的计划是好事,不禁喜上眉梢。
“绿裳的事就这么定了!至于你嘛……”大太太看向苑晓风:“虽然大爷吩咐你去竹风小筑在先,但久去未归,终是未做好份内之事,还是要责罚的!”
大太太瞧瞧江颋:“颋儿,她是你的丫鬟,便由你来惩戒吧!”说话间,将责罚的球踢到了江颋身上。
江潾听出母亲用意,她要惩罚苑晓风,正欲开口,只听江颋道:“家中现由大哥主事,还是听大哥的吧!”语气虽温和,言辞却露着锋芒。
江颋看看江潾,惯常的沉稳有度,而再看苑晓风,却见她眼中泛起泪光,心倏地一抽,他本无意怪责于她,这番踢来踢去,亦非他所想,只是想当着她的面,看看江潾会如何处置罢了。
江霈已大致从各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事情缘由,在一旁心急,想起苑晓风曾经受过的皮肉之苦,面对神情严肃的江潾,知他赏罚严明,担心苑晓风再度受罚,便说情道:“大哥,苑晓风纵是犯了什么错,还请看在平日对二哥的悉心服侍上,从轻责罚呀!”
苑晓风看向江霈,这个总是喜欢捉弄于她的四爷,竟然在为自己求情,这份心意,她心领了!
“谢谢四爷!我没有做好该做的事,理应受罚……大爷,你惩罚我吧!”
她感激江霈,但更知江潾做事一向公正,作为下人,她不想因为知道了江潾对自己的感情而令他为难,毕竟他要面对的是整个江家,否则以后如何管理他人?她相信在江潾心中是维护她的,她相信,这就够了。
江颋心中千般不忍,但仍旧面不改色、放手一搏,他要再赌一次——江潾不是有错必罚吗,这次看他会如何处罚?
无论处罚轻重,都将会在江潾和苑晓风之间增加一道隔阂,江颋要的就是这个!
至于责罚,江颋并不在意,他会以一己之力拦下,不会让它真正施加于苑晓风身上,只是暂时还得委屈她面对这一切,这让江颋内心受着煎熬。他曾告诉自己不会再伤害苑晓风,可是现下他所做的,却仍是在利用她、伤害她,他想要江潾说出那道惩罚,让苑晓风看到江潾是个多么不徇私情的人,暂时他还不能出面阻止,唯有在心中默念:“晓风,再等等,今日你所受的责难,日后我都会为你讨伐回来!”
江潾环视众人,母亲一心要惩罚苑晓风,江颋不置可否,江霈仗义求情,目光重又落回苑晓风身上,她有何错?若说有错,也是他造成的,怎能责罚于她?!
“既然二弟这么说,我这个做哥哥的自应面对。”江潾波澜不惊,“晓风是遵我的吩咐离开的,恰逢起雨,便留她避雨,故而晚归,若论责罚,当是造成此结果之人,此人不是晓风,是我,二弟以为当如何责罚我这个大哥呢?”
“大哥言笑了,何来责罚大哥一说。”
江颋面容平淡,但脸色非常不好,江潾一向秉公执法,这也是他之所以敢赌江潾会惩罚苑晓风的原因,可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江潾非但没有提及惩罚一事,还将责任包揽过去,如此这番,出乎江颋所料,岂不是令苑晓风对江潾心存感激,而打乱了他的盘算?
“不过,大哥一向严守家规,今日怎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无奈,已然如此,江颋只得继续将上一军,将对苑晓风的歉疚放在心里:“晓风,对不起,我并非针对于你!”心之所痛,言毕又是一阵咳嗽,绿裳抢先端上一杯水,被他挥手拒绝,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令绿裳不由得暗暗忌惮。
待江颋气息平定,江潾方道:“二弟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个哥哥计较,不错,我一向严守家规,虽然晓风晚归事出有因,但毕竟因此致二弟染疾,如若不罚,岂能服众?晓风,还是要罚的!”
苑晓风心里一紧——
对此她虽有心理准备,但当惩罚真的降临时,还是难免害怕,毕竟当初的那顿杖责,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一笔!
江霈心里一紧——
大哥果然秉公执法!虽然他看得出来江潾对苑晓风有情,但家规面前,江潾当真是不徇私情,可怜苑晓风,不知又要受何责罚了!
江颋心里一紧——
江潾果真说到做到!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待江潾说出是何责罚,他便出面,力保苑晓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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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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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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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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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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