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勉强坐了一会儿,她终于忍无可忍的的把话题岔开,并正视起祁继来:
“祁继,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这是第一次时檀主动想和他说话。
祁继有点受宠若惊,马上温温答应:
“好!”
两个人一先一后往外走了出去。
屋外,春光明媚,迎面是杨柳暖风,一阵浓郁的花香从花房那边吹过来。
男人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说了一句很感性的话:
“檀,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有你,有小白,这个家终于像家了……这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谢谢你在一夜之间,帮我实现了它。”
时檀僵了一下,心下有点无奈,这人现在是吃定她了是不是?动不动就又搂又抱。关键在于,他的语气是真诚的。她又不好跟他翻脸,只能由着他抱了,什么也没说。
他抱了她一会儿,突然捉住了她的手,带着,转回身,面对面:
“怎么没戴婚戒?”
时檀本能的看向自己的手指头,上面空空的。
昨晚上,吃过晚餐,她在书房翻着书,后来不经意的在他的书桌抽屉内发现了一只绒盒。打开绒盒,里头嵌着两枚同一尺码的戒指。
一枚是七年前被他狠狠摔在祁继脸上的铂金钻戒,它有一个漂亮的独一无二的造型,八年前,是祁继亲手戴到她手指上,就此,她被婚戒束缚成为他的妻子。后来去了英国,她把戒指留在骆家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内。
几天后,他来了英国,发现她手上光秃秃的,也曾皱着眉头问:
“戒指呢?”
她藏起手,躲着他的逼视,回答:
“没带来。”
他听了,马上扯着唇角一丝似笑非笑,说:
“祁太太,你现在已婚,却不肯戴戒指,会引来很多追求者的。这可有点不太好哦!”
结了婚,是应该戴婚戒,如果是两情相悦的结合,她当然会戴,可是,这婚姻,不是她的情之所衷,她没办法看着那枚戒指,束着代表自由的无名指,每天刺痛她的心,所以故意留在了国内,而理由,她也一早就想好了:
“那戒指,太闪了,又贵,我这人丢三落四的,戴着,万一弄丢了,可不好。还有,我是学生,不该戴这么奢华的戒指……”
祁继似乎认同了她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第二天晚上,漫步于花园时,他却拿一枚精巧的素戒,再次套在了她无名指上,说:
“不许摘下来。”
这一次,他给她的是一只很普通的素戒,戒指的款式很招人喜欢,背面还雕了一些梵文。m.χIùmЬ.CǒM
“这枚够低调了,必须戴着,以后我不可能天天留在这里。这枚戒指会时时刻刻提醒你,你已婚,也能让那些想打你主意的人望而怯步。”
她无奈,只好戴着,后来,这枚戒指也的确替她挡了不少追求者。
每当有人向她示好,她就以这枚戒指谢绝他们的爱慕之情。
渐渐的,那戒指,就成了她身体上的一部分。
一年后,她偷偷回国见以淳,以淳见了这戒指,神情极度难看,她想当着他的面,把戒指取下,可偏偏手指骨结在那一年粗了不少,一时又取不下来。
后来,她被祁继强行带回,历经一夜惊变后,她满心怀恨的把那枚婚戒找出来扔到了祁继脸上,更用一把剪子,疯了似的把这枚捆住了她人生的素指给剪了,弄得自己的手是鲜血淋淋。祁继过来抢她的剪子,她一怒之下,就把人给捅了,而后扬场而去。
就此,她身上再没戒指。
可昨晚,这两枚被她扔掉的戒指,却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之后,她选择出席记者会,为了避人口舌,临下来时套上了那枚闪闪发光的婚戒……今天早上,她洗澡时,把戒指撸下来随手一放,就忘了再戴――这些年,她已习惯手上没有戒指了。
“哦,在房里……”
话好像还卡在嘴里,那枚素戒赫然在眼前闪起了耀眼的光:
“戴上,以后,别再拿下来了,把手给我……”
时檀望着素戒,心里还是有抵触的,抬头看,他冲她伸出了手,正等她把自己交出去,仿佛就像是回到了结婚那天……
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把手交了过去。
男人执她手,给她把戒指戴上。阳光一照,戒指上那一圈细钻,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芒。
“还疼吗?”
他突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
她一时没有会过意来。
“手上那一剪子!”
他以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无名指,这根手指上,有一个剪子口,哪怕过了那么久,那道疤,还在,深深的已刻在她的身体上,和她融为一体,见证的是当年她的狠决。
他至今记得,她痛恨的眼神,以及满手血淋淋的光景,在拿那枚戒指毫无办法的时候,似恨不得要将那根手指一并剪了,才算解恨。
那一刻,他真的有被她的激烈的反应吓坏,上去抢,终致重伤。
时檀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却什么也不想说,想把手收回来,目光一转,看到了男人的手指上也有戴着那枚同款的婚戒。
忽然之间,她想到,祁继那些次被人拍到绯闻照的照片当中,这枚戒指,好像一直一直有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从来没有离身过。
她呆呆看了一眼,抬头,看向他的目光露出了几丝古怪之色。
“干嘛?”
他问,摸了摸脸,以为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还是他问错了?
可能是吧!
都这么多年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疼。
是问的有点傻了。
他有点尴尬,谁说的,陷入爱情的人,无论智商有多高,都会变成傻子。
正想找台阶下,她开了口。
“你一直戴着它?”
声音很轻,其实不该问。
“嗯?嗯!”
原来她问的是这件事啊!
祁继轻轻吁了一口气,往手指,轻轻撸了一下,把那枚男戒给撸了下来,手指上有一道深深的戒指痕很清楚的烙在无名指末端,那常年戴戒指的地方,有一道很明显的白色,指上的肌肉因为久戴而比其他地方显得要细,那不是随便伪装就能伪装出来的。
“为什么?”
时檀忍不住问,悄悄抬头,正好有一缕阳光落在他脸上,衬亮了他的肤色,亦照亮了眸子底下的真挚。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看到这样一种纯萃的真。
真的让令她心跳奇怪的加速。
“昨晚上我说过,这场婚姻,我很认真。”
祁继把戒指重新戴好后,又一字一顿的说:
“没有在儿戏。”
时檀语塞,接不下话,他这是指责她不尊重婚姻吗?
她只能呆呆的又闷闷的望着阳光下的戒指,又抬头看看这个温温冲自己笑的男人,如此温软,似三月里那一轮最暖人的太阳,懒懒之色,会让觉得无比舒服。
现在的他,脾气真好。好到让她无所适从。
“这戒指,不是坏了吗?”
她看着这枚重新回到她手指上的戒指,低声问。
“只要有心,总能想到法子把它修好的……”
祁继没说,修它的花的钱,比重新买一只还要贵。
可他就是不想重新打造一只。
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她曾戴了它近一年的时间。
他不需要完美无瑕的新戒,重新修护过的戒指,若能再次回到她手上,那意义更非凡。
生活,从来无法再来一次,一切经历过的东西,都会深深的烙在记忆里,每个人都应以宽容之心来面对,而不是想抹掉一切重头再来。那不理智,也不现实。
“戒指戴完了,新郎是不是应该亲吻新娘了?”
“你……”
她退了一步,可唇上,还是被他偷袭成功。
可恶呐,这人,现在似乎是吻她上瘾了呢……
一层红霞翻起,他看得饶有兴趣。
“祁继,你别闹了……”
她的气息,一下变得有点不稳。
“我没闹!”
“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让我好好亲一下,我就认真听你说话……”
“……”
她瞪,恼与羞,在眼底聚集,闪烁。
嗯,好吧,不能再逗了。
他举双手投降:
“你说,我听着!”
问题是,她刚刚想说什么来了?
可恶,被他这么一打岔,她一时想不起来前一刻自己脑子里存在的想法了,只有他的笑容在眼面前晃啊晃,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力,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无力的眨眨眼,却看到他突然走近,又言而无信的拥吻住了她……
这香艳的一幕,发生突然,却结结实实刺激到了急奔而来的陌澜。
她脚下一软,捂住嘴,眼泪马上落了下来:
继之哥待她竟这么的温存――原本,她觉得昨夜的记者会,只是一场戏,孩子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之后的产物。
原来不是!
原来从来不会吻人的他,可以在人后这么吻她……
她的心,狠狠被刺痛了。
蓝天白云下,清风荡漾……
她的脸孔,在泛红……
她的心脏,在急跳……
她的大脑,当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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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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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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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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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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