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浅雪闻言奇怪道:“昨天不是说要吃清淡点吗?”
范闲摇头晃脑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给我补补。”
萧平章失笑,被伤口牵扯地咳了两声,蒙浅雪为他顺气,范闲看着这一室其乐融融忽然僵了脸蛋,倒是真有些想家了……
话分两头,萧平旌快马加鞭到达大同府,经过种种困难,最后在水底下的沉船之中找到了一丝线索,物证有了,机缘巧合间萧元启提供了人证,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幕后主谋插翅难飞。
大同府没有北境寒冷,可也不算是炎炎夏日,只着一件单衣还是可以感觉到寒冷,萧平旌拨开挡住手的披风,对着闲云野鹤的侯爷做了个请的姿势:“坐。”
萧元启羡慕他的自由自在:“听说长林王给你找了个小妈?”
萧平旌一噎,这一路上认识的哪个不提这茬?就连远在琅琊阁的蔺九都止不住好奇心飞鸽传书来询问。
“抱歉。”萧元启知道这件事提起来尴尬,“实在是好奇。”
“怎么说呢……”萧平旌倒是主动开了话题,“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是个好人。”
萧元启不禁上下打量他一番:“能得你如此高的评价,不简单啊!”
萧平旌面色虚红:“瞎说什么……”话一出口,立即变了脸色。
无他,本该是清咧潇洒的男音变成了柔软尖细的女音……
“你的声音……”萧元启没有听清楚,只觉不对,关切道,“可是受了风寒?我去找个大夫。”
“不用。”细软嗓音还有淡淡的魅惑,两个字这回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进了两个人的耳朵。
“我去找大夫!”萧元启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萧平旌只一细想,就知道是范闲在自己身上下了毒:“真的不用!”
方方正正男儿口中出来的是娇慎的蛊惑音调,萧元启忍不住后退几步:“你别不是被女鬼附身了吧!”
萧平旌无奈:“是安之下的毒!”
“安之是谁?”
“安之是……”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段关系,如果换做别人,肯定是坦坦荡荡说出来是家里的二主母,可范闲无论如何不能做他娘,“南庆和亲那位。”
萧元启恍然大悟:“为什么给你下毒?”
萧平旌摊手:“贪玩儿。”料想是那两句‘姨娘’惹的祸,也是奇怪,中了这个恶作剧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有一种‘范安之就该是这样儿’的想法,看萧元启的反应,还真是有趣。
他试着说了一句:“夫君~”似是婉转绕梁的百灵啼鸣。
萧元启觉得自己家混进了怪东西:“你你你……,你和你二娘的相处方式还真特别。”
萧平旌两手一摊,柔媚无骨的声音从口中滑出:“元启,一路上靠你了。”
捕获宋浮却逃了段桐舟,押解犯人进京还需军方,来的是纪琛的善柳营,同行的还有军中老将元叔,萧平旌惜字如金,要说话的活全让给萧元启来干。
“世子已抵达金陵,就等这人犯了。”元叔执刀指向囚笼里的宋浮。
萧平旌拍拍胸口点头,旁边萧元启帮他翻译:“保准万无一失。”
一群老兵万分奇怪,谁不知道长林府二公子性格飞扬,一张嘴就没有个安静的时候,这几天押送宋浮,愣是没看到过二公子张嘴。Χiυmъ.cοΜ
“二公子?”纪琛顿觉奇怪,“二公子口不能言?”
萧平旌拼命摆手,你们就当我是个隐形人,真的。
“可要看大夫?”
萧平旌玩命摇头。
唯一知道真相的萧元启适时开口:“二夫人教得好。”
二夫人?众将士一听,顿时笑开了:“这府里啊,果然需要有当家主母才行。”这才多久,就把上蹿下跳的小皮猴整得服服帖帖。
军营里的人大多粗犷,开起玩笑来少了那么一窍,有些话落在萧平旌这里尤其刺耳,范闲有能力有本领,不应该成为他们口中的调笑。
萧元启看他面色不愉:“平旌。”
萧平旌摇头,看护宋浮去了。
纪琛是内鬼,这一点萧平旌早有猜测,纪叔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个能谋善武的有为将领,现在这位将领只为了一个军功,就把数十万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顾——他什么时候变了呢?大概是发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吧,有能力方能生出野心。
越往金陵的方向越热,树林也越发的密,就在这密林中,琅琊榜排行第四的高手段桐舟与押送大军分执相对。
萧平旌早已去了大氅,紧紧盯着这个送上门来的漏网之鱼一声不吭。
“纪琛!动手!”
数道钢针飞向囚笼,萧平旌用剑挑开罩在木笼上的黑布,挽起一个调皮的笑。
“你什么时候把人转移的!?”纪琛惊怒交加。
萧平旌洋洋得意:“纪叔~,你……”
话一出立刻捂住了嘴,得意忘形之下竟然忘记声音有变,他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眼光一扫,见在场的几个大头兵一脸迷雾茫茫,连忙用手肘捅了捅萧元启,你来说!
纪琛从这娇滴滴的声音中回过味儿来:“原来这就是你不说话的原因。”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揣度长林二公子的不寻常之举,却是白费苦心了。
萧平旌闹了个大红脸,段桐舟没心思多想别的,既已是落入了圈套,当然只能逃。
元叔大喝:“拦住他!”
纪琛未作反抗自动认罪,段桐舟趁着他们绑纪琛之时脚尖一点,飞向密林深处。
“别跑!”随着一声娇喝,萧平旌起身追了上去。
元叔绑好纪琛满脸的一言难尽之色:“他这声音,能好吗?”
萧元启止住笑,越发的对那位和亲少年好奇。
早有传言说,这次和亲是那位二夫人亲手改的诏书,就为了偷跑出来玩……,不不不,谁改修皇帝的圣旨啊?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们在原地等了许久,才听到林中又有了动静,萧平旌扯着段桐舟的前襟缓缓走来,身上没有一处破损,心下稍定,没有受伤,不过……
——“把他绑起来。”
这声音如莺声燕语,配上他修长的体态和少年线条流畅的脸……
萧元启颤抖了一下去找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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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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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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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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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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