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往南是一片浩瀚海域,常人无法穿渡,海的另一边有一国名唤南庆,此次联姻便是由南庆提出的,南庆也是一个强国,因隔着一片海路途遥远,和大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近两个月来造船技术突破新高,一来一往稀稀疏疏竟然建立了贸易纽带,两个强国的纽带不是靠打仗就是靠联姻,南庆选择的是后者。
送来和亲之人是南庆的三皇子范闲——据说原挂了户部侍郎私生子之名,和亲前才‘真相大白’认祖归宗的。
想想应该也是个可怜之人,然而萧平旌却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谁让他嫁的居然是自己的爹!?他才不要一个比他还小的二娘!
但是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大红花轿已然进了门槛。
萧平旌满面不屑地看着这诡异的大婚现场,心里计算着怎么才能给这位‘二娘’一个下马威,想做他萧平旌的娘,做什么春秋大梦!
“平旌。”萧平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男人,被千里迢迢送来和亲,本就有苦衷,你不要多生事端。”说到底也是有个彼方的皇子身份,真整过了火,若挑起两国战争,遭殃的仍旧是百姓。
萧平旌皱着眉头撇过头,脑后的小辫子一晃显示着主人十分不高兴:“大哥,我就不信了,你心里不膈应?”
萧平章的脸早在听到这和亲消息的时候精彩纷呈完了,此刻也只是面露少许尴尬,他花了很久很久时间说服自己,年老的长林王需要个人照顾:“我们不能欺负人家。”山高水远,一个皇子下嫁给一个老头,也不知是谁可怜,他脑子不知怎么与萧平旌合在了一处……
“洞房你去听吗?”萧平旌此言一出,萧平章脸色瞬间困窘。
他们其实都没有那个好奇心,可萧平章稳重,萧平旌坦荡——都去听墙角了。
萧平章平日里行事成稳,理应不该胡来,然年过半百的爹突然娶了个少年,这完全超脱于他的舒适圈外,有理由去深入了解。
他常常为萧平旌背锅,但这次坚决不背。
“平章,你怎可与这小子一般不成体统!”
好嘛,姜还是老的辣,轻轻松松被抓包:“我只是路过。父王,平旌说想来看看。”
萧平旌一点也不怵:“爹,我就想看看您的宝刀老没老……”
长林王府屡获军功,威望高涨,老长林王一生尽忠,恪尽职守,临老了反而招来皇家忌惮,给安排了个如此荒唐的婚事:“造孽啊!”花白的胡须被红色的烛光衬成褐色,“他今年才十九,一人在外不容易,你们不要为难他。”长林王萧庭生小时搁浅在掖幽庭,深知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待他如子侄,你们待他如兄弟便是。”
萧平旌一愣:“他是我二娘诶?”
萧庭生胡须一吹,瞪眼道:“若这点同情之心都没有,马上回你的琅琊阁去!”
萧平旌立刻叫开了:“哎!我特地来参加您老的大婚,跑了三天不眠不休呢!我得呆两天,看看我二娘是个什么鬼!”
“平章,半月之后你就要去边境,都准备好了?”萧庭生深知越是接他的茬后者越是随棍上,索性不去理他,思及朝堂上的风向,担忧起大儿子来。
“父王,一切安排妥当。”萧平章正色回答。
萧庭生看看兄弟俩,忽然莫名满足,他又抬头看看对面屋子里红色的火烛,往书房去了。
——屋内,大红衣袍的范闲从容喝光两盏交杯酒,摸摸发间里的银针打了个哈欠,拍拍腰间的剧毒和衣而睡,哼,这老家伙还算识相,也不知这大梁好不好玩儿。m.xiumb.com
艳阳高照,日上三竿。
长年习惯早起练武的萧平旌在贴满了双红喜字门外等了有一个时辰,才见这传说中的小娘悠悠地打开门。
一身红衣,乌发打着卷儿,眼眸清澈的像琅琊阁后山的寒潭,眼巴巴带着丝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早饭在哪儿吃?”
“……”准备好十八路问候的萧平旌顿时没了言语,自己若做一番文章反而显得小气,略过n个不妥不善的语言,泄气道,“前厅。”话刚说出口立刻咬了咬舌尖,暗骂自己心软个什么劲儿,不过难怪南庆会送个男人来和亲——他真的是太特别了。
范闲揣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路问到前厅,见有位老者和一个青年已在那用膳,腹中更觉饥饿,昨日就喝了两杯酒,这会儿看什么都美味,特别是餐桌上居然有自己最爱吃的……鸡蛋面!他眼前一亮,径直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吸溜。
这举动落在老长林王眼里就是——被虐待的娃过得太清苦,吃个面能如此满足。许是范闲吃得太津津有味,愉悦了他身心,萧庭生又给他剥了个鸡蛋:“慢点吃。”
范闲满心感动:“谢了。”
“稍后我让下人给你置办些换洗的衣物,你把尺寸告诉他们。”
范闲连连点头:“知道了。”
萧平章油条啃了一半,被两人这态度惊得忘记合上嘴巴,这这这怎么就相亲相爱了呢?
萧庭生瞥了一眼大儿子,轻咳一声,见后者恢复成人模人样:“这是我的长子,萧平章。”
范闲面吃了一半,肚中有食才觉活了过来:“范闲。”
萧庭生意欲介绍自己的二儿子,可一想到萧平旌一大早就等着生事,脸色难看至极:“次子萧平旌,遇到你自然就认得了。”
范闲依旧乖巧地点头。
萧平章看他一点也不矫情,也没有想象中的骄奢,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长林王府一方净土,要来个尽搞幺蛾子的人就完了。
萧庭生慈祥地看着范闲大杀四方,平了面前一堆盘子:“小心撑着。”
范闲擦擦嘴,打了个饱嗝又拿起了肉包子,见萧平章惊叹的目光:“我在长身体呢!”
萧庭生面露愧疚:“是长林府对不住你……”要年纪轻轻委身于人。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次和亲是我自己要来。”范闲掰开馒头,掏出里面的肉,把面皮塞回盘子,“干净着呢,没咬过。”
萧平章闻言警惕心起:“你来大梁有何目的?”
“我只是要逃离一个是非之地。”范闲开诚布公,既然要在这长住,当然要透个底给人家,“我们各取所需。”
“所以你心甘情愿嫁给我父王?”
“……我一个皇子,配一个王爷,配不上吗?”范闲拂了拂自己的身量,“我很难看?”
不,你不难看,萧平章厉色道:“你若另有所图,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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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试试水,没看风起长林呢,最近两天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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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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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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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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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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