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常念站在她对面,唇角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拾安,你行不行啊?”
谢拾安牙都要咬碎了。
“废话,再来。”
严新远在场外进行着技术指导。
“诶,对了,现在你是左手球了,这个思维方式也得换过来,她的反手位就是你的正手啊。”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老老实实给我练好基础接发球平抽和杀吊,不需要把你的左手练得跟右手一样炉火纯青,关键时候能出奇制胜就行。”
“简常念,你没吃饭啊!给我狠狠地打!”
少年闻言,看一眼谢拾安,有些于心不忍。
今天的比赛本就让她的体能消耗极大,回到训练中心也没来得及休息,她拿左手打球又一直被自己压着打,谢拾安整个后背的衣服全湿了,刘海也湿哒哒地贴在额上,拿着球拍不停喘着气。
“严教练……”她想出言让她休息一会儿。
谢拾安咽了咽口水,重新直起腰。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再来。”
严新远也并非是想这么高压折磨她,实在是时间紧迫,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让肌肉尽快形成记忆,赛场上才有可能发挥得出来,而想形成肌肉记忆没有丝毫捷径,只能没日没夜地苦练了。
简常念看看他,再看看咬着牙坚持的谢拾安,也拿着球拍神色坚毅了起来,后撤几步发球。
夜色渐深。
整个训练中心逐渐陷入了黑暗里,只有羽毛球馆还亮着灯,不时传出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严新远熬不住,已经先回去休息了,只剩下两个人还在互相喂球。
从一开始的,谢拾安接不住她攻势凌厉的杀球,到现在慢慢也能用左手跟上她的节奏了。
简常念交叉步后撤,突然起跳,抬手就是一个扣杀,谢拾安不躲不避,用左手平抽了回来。
这回轮到简常念有些发懵了,惯性让她跑向了左边,可实际上球的落点却在右半区。
白色的鸿羽落地。
谢拾安终于赢了一个球,少年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浑身放松下来,眼前就是一黑。
简常念见势不好,扔了球拍,翻过网,手疾眼快把人抱在了怀里,没让她的脑袋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拾安,拾安,你没事吧!”
简常念见她闭着眼睛,有些着急,一个劲儿晃着她的肩膀,叫着她的名字。
谢拾安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有气无力道:“没死……别嚎了。”
“那……那你还能走吗?我扶你回去休息。”
谢拾安点了点头,想要使力站起来,奈何腿软脚软,浑身肌肉酸痛得厉害,又摔了回去。
谢拾安:“……”
不过这回简常念没再嘲笑她,而是把她的胳膊架上了自己的肩膀,扶着她吃力地站了起来。
“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谢拾安刚想嘴硬,迈下球馆的第一个台阶的时候,脚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从大腿直冲天灵盖的酸痛让她的脸都绿了。
简常念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她杀人一样的眼神看过来,又死死地把笑容憋了回去。
“咳咳……你看,要不是我扶着你,你早就脑袋着地了,你呀应该庆幸还好国家队的公寓都是电梯,要是咱们滨海省队的宿舍,估计这会咱俩就要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在上公寓台阶的时候,谢拾安还是险些一个踉跄,幸好有简常念扶着她才没摔倒,她半拖半拽着把人拉进电梯。
“嘶……你还怪沉的。”
也许是谢拾安今天真的太累了,又也许是电梯里的灯光太亮,她整个人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侧脸有一种苍白脆弱的美感。
简常念动了一点小心思。
“你明天下午还起的来吗?”
她明天下午还有一场四进二的比赛呢。
闻言,谢拾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有预感,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问话。
果然,简常念接着道:“这会医务室肯定也没人了,要不我给你按按拉伸一下吧。”
她们每次体能训练完,都会去队医那里按摩一下松松筋骨,如果队医忙的话,这项工作多半是由乔语初来完成的,但是乔语初今天并不在这里。
谢拾安动动唇:“不……”
简常念认真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一丝杂质,只有满满的澄澈的关心。
“可是你这样明天怎么打比赛啊,而且这么晚了,我室友肯定睡了,也没人帮我按呀。”
谢拾安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时间,深夜一点四十五分,好吧,看在她辛苦陪练到这个点的份上。
电梯到了。
谢拾安扶着扶手,直起腰。
“想让我帮你按摩就直说。”
简常念架起她的胳膊,往宿舍走。
“这叫互、相、帮、助。”
到了宿舍,谢拾安鞋都懒得换,直接面朝下趴在了床上。
“来吧,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四个字怎么看都不适合出现在床上,简常念一阵恶寒。
“你比赛打上瘾了还,等我去洗个手。”
少年身量颀长又瘦削,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清晰地摸到骨骼与肌肉线条。
简常念捏着她的肩膀,还没使劲,谢拾安突然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
她一把把人按住:“你干嘛!”
谢拾安又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额……有点痒,不太习惯,以往不是队医就是语初来做这些。”
简常念心里想: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也只有语初姐肯干了,她对你倒是真的挺好的。
不过。
简常念脸上露出了蜜汁诡异的微笑。
“拾安,你有痒痒肉啊?”
不好。
谢拾安脑中警铃大作,下一秒就要强撑着爬起来,然而根本来不及,简常念从背后不停咯吱她。
谢拾安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在床上拱来拱去,四处躲避着她的魔爪。
难得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简常念玩心大起,欺身上前,就要挠她的胳膊窝。
谢拾安一个翻滚躲过,拿起了枕头自卫,因为剧烈运动,向来苍白的面色上浮起了一丝潮红。
她恼怒道:“简常念,你还有完没完了!”
被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震住了神,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一面,又也许是不小心看见了她领口下的曲线。
简常念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
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吐字。
“我……”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个枕头迎面砸了过来。
“你什么你,不按肩膀了,来给我按腿。”
为了避免再被人从后面偷袭,谢拾安仰面躺好,二大爷似的,平平展展,把腿往她面前一伸。
简常念内心磨牙:合着您使唤丫鬟呢。
但奈何现在还打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谁叫她先提议要互相帮助的呢,等会该她按的时候,不得想个办法,好好折腾一下她。
简常念打定主意,开始上手。
“先按哪条腿?”
“右腿吧,使点劲。”
简常念笑的咬牙切齿的。
“您要求可真多啊,不是不习惯吗?”
谢拾安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越是不想让她干什么,她就越是想要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那怎么能让她如意呢。
“现在有点习惯了。”谢拾安也皮笑肉不笑道。
“是,谢大爷,小的这就加把劲。”
谢拾安还穿着训练时的短袖短裤,腿上满是淤青和疤痕,都是她训练或者比赛时留下来的勋章。
看着她伤痕累累的皮肤,简常念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了想要戏谑她的心思,只剩下一丝心疼,一边轻轻按着替她放松肌肉,一边低声问道。
“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
“不是训练就是比赛时候摔的。”
谢拾安不以为然,这是每个职业选手都会经历的事,简常念入队时间短,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少年的手轻轻抚过她的伤疤,眼底有心疼。
“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再摔倒了吧,要是爷爷看见的话,得多心疼啊。”
“而且,你这么白,留疤……就不好看了。”
简常念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回应,回答她的只有从床头传来的清浅的呼吸声。
她俯身过去一看,谢拾安竟然睡着了!!!
说好的互相帮助呢!!!
少年不忿,就要摇醒她,手刚触到她肩膀的时候,又闪电般地缩了回来。
她睡着的时候,真的很安静,褪去了平时里的冷漠和疏离,像纯洁无害的天使。
简常念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扰此刻的宁静,无奈叹了口气,坐起来,替她盖好被子,还没忘记把鞋也帮她脱掉了,放在门口,关上灯,在黑暗里默默道了一句晚安,然后轻轻阖上门,转身离去。
***
谢拾安单打半决赛的对手是一名已经四十五岁高龄的老将,四川队的蒋云丽。
在她们做着赛前热身的时候,解说也道。
“蒋云丽是我国国家级运动健将,在长达三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曾多次获得过世锦赛冠军、全英赛冠军、2000年悉尼奥运会女子单打亚军,可谓是赛场经验丰富,各项荣誉加身啊。”
“虽然近年来因为伤病,她退出了国家队的训练,重新回到了省队,也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线,但一复出还是打进了全国大赛的半决赛,实力依然强劲啊。”
“这一场老将对新人,究竟是蒋云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还是谢拾安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且让我们拭目以待!。”[1]
赛前,蒋云丽的教练给她的背上还有手腕上都贴上了肌贴,再三叮嘱道。
“谢拾安打败了尹佳怡,实力不可小觑,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从她的手里吃下一局,都是被2:0剃光头带走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弃权哈,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蒋云丽笑笑,活动着肩膀。
“我可是世界冠军,弃权不得让人笑话啊,您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xǐυmь.℃òm
比赛正式开始,今天因为蒋云丽的复出,现场几乎坐满了人,在看见她拿着球拍上场的那一刻,全场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谢拾安在山呼海啸里走上前去和人握手,略低了低头。
“滨海队,谢拾安。”
“略有耳闻,听说你打败了尹佳怡,杀穿了整个东部赛区,还在单打里给所有对手都剃了光头,四川队,蒋云丽,我很期待和你的一战。”
两个人轻轻一握,蒋云丽手上的肌贴分外醒目,谢拾安很快便松了开来。
“我也是。”
在比赛激烈进行着的时候,乔语初的手术也开始了,金顺崎拿着电刀站在她身侧,温柔地用身体遮挡住了她看向自己手腕的视线。
“麻醉医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觉得痛的话,随时开口,我们会为你重新调整麻药的剂量。”
电刀切开皮肤的时候,蓝色烟雾升腾了起来,鼻尖能隐隐约约闻到一丝糊味,手腕基本没什么痛感,只是麻麻的,像小虫子在啃食一般。
不过这对乔语初来说还可以忍受,她动了动脑袋,还是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想看看手术到底怎么样了。
金顺崎拿着电刀抽空看了她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温暖的笑意。
“乔小姐,你信不过我吗?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紧张的。”
话音刚落,手术室里的医护们都轻轻地笑了一声,乔语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再也不敢看他。
“没……金医生医术很好,大胆操刀吧。”
金顺崎头也没抬。
“乔小姐闭上眼睡一会吧,一会疼起来,我怕你就睡不着了。”
***
“谢拾安这个发接发攻势很猛啊,蒋云丽能不能接住这个球啊?接住了,漂亮!”
“谢拾安撤到后场,压她头顶。”
“蒋云丽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很有耐心啊,知道谢拾安是打快攻快杀的选手,一直在想方设法吊她后场,让她跑动起来,不给她杀球的机会。”
“谢拾安被控得很难受,她不想等了,要自己拿回场上的节奏。”
“假动作!谢拾安突然变招,从一个杀球变成了平推上网,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让我们恭喜谢拾安15:21顺利拿下第一局。”
蒋云丽回到了自己队伍的休息区,一手拿毛巾擦着汗,活动着自己的右手腕,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难受。
“怎么样,还行吗?”教练叫来了队医为她诊疗,在一旁忧心忡忡。
蒋云丽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拾安。
“还行,能坚持,她很强,但是我也不想输。”
“来,拾安,喝口水。”严新远拧开了一瓶纯净水递给她。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拿下第二局?”
谢拾安迟疑了一会道。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她,我恐怕打不过。”
严新远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水瓶拿回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的辣,不要轻敌,但是也别怕,放手去打吧。”
队医替她针灸完,又给人贴上了膏药,一切准备就绪,蒋云丽抖擞着精神,站了起来,走向了赛场。
谢拾安看着她手上贴着的膏药。
“其实……有这个必要吗?”
“你该不会是想让球吧,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想法和我交手,那么这一局,你输定了。”
谢拾安摇摇头,准备发球。
“即使你是我的前辈,这一场我也必须全力以赴。”
蒋云丽唇角扬起了笑容,跃跃欲试,整个人神采飞扬。
“那我不得以大欺小一下。”
第二场比赛一开始,蒋云丽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改上一局保守的打法,接发球都非常主动。
“如果说世界女单有天花板,那一定是巅峰时期的蒋云丽,一手快攻快杀打遍全球无敌手。”
“她可是这种球路的鼻祖啊,太知道怎么去应对谢拾安了。”
“谢拾安亏就亏在经验不足上。”
“双方19:20,蒋云丽暂时领先,最后一个球了!”
“蒋云丽平推,谢拾安拉开距离,不给她近身的机会。”
“互相交换一个多拍,打的有来有回啊。”
“谢拾安等不了了,她要速战速决,交叉步后撤,跳起,杀球!”
“蒋云丽来不及回防了,这个球能接住吗?!能接住吗?!”
伴随着解说激动的话语,看台上的观众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站了起来。
蒋云丽一个侧身,咬着牙,用尽全部力气飞扑过去,赶在球落地之前,把它铲了起来,人也拿着球拍重重摔出了场外。
球飞过网的角度十分刁钻,落在中场。
谢拾安并没有赶得及。
全场观众欢呼,伴随着解说的声音。
“蒋云丽这是用命在拼啊!她身体力行地为我们诠释了什么叫老将的坚持,这就是!”
“让我们恭喜蒋云丽扳回一局,来到赛点,也是目前为止在全国大赛中,唯一一个从谢拾安手里吃下了一局的选手,让我们再次恭喜她,打破了谢拾安的不败魔咒!”
解说的话彻底点燃了现场,一片沸腾的海洋。
直播平台上的弹幕也在不停地刷着:
“蒋云丽,牛逼。”
“姜还是老的辣。”
“看哭了,蒋云丽真的好努力,一个在职业运动员中已经不占任何优势的年纪,却还在为了梦想苦苦坚持着。”
“谢拾安会输吗?我也不想看见她输啊。”
这条弹幕划过眼前的时候。
周沐拿着手机打字,一字一句地输入:
蒋云丽不会输,谢拾安也没有输,每一个为了梦想坚持不懈的人都是无冕之王。
队医和教练跑上前来把蒋云丽扶下了场。
队医替她胳膊上擦破皮的地方消着毒,教练焦急道:“云丽,不行就算了,我们弃权吧,你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对抗了!全国大赛打到这里,从小组赛一路杀到半决赛,就算是你要证明自己,也已经足够了!”
蒋云丽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球拍,就算是治疗,她也不曾放下过片刻。
对面的谢拾安也在看着她。
蒋云丽似有所觉,抬眸望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观众席上,山呼海啸。
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喊着她的名字,举着她的灯牌还有横幅。
“蒋云丽——”
“加油!!!”
她站了起来,轻声道:“教练,您往看台上看一眼,这么多人因为喜欢我而来到这里,我是世界冠军,就算是谢幕之战,也要打得漂漂亮亮,弃权算怎么回事,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严新远把纯净水从她手里拿了回来。
“去吧,最后一局了,对于蒋云丽来说这是命运之战,对于你来说,亦是如此。”
“翻过这座山,去开启属于你的时代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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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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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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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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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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