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经理从包房出来,上下扫一眼,见是个穿着普通的女孩,没放在心上。
“多大点事也要找我,打发走不就行了。”
领班会意,示意两个服务员上前来拉人,不等他们动作,简常念反倒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
在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的走廊上,她提高了声音:“我什么都可以干,求您了,给个机会吧!”
少女声音很稚嫩,可眼神却分外坚定,冷不丁一眼望过去,皮肤很白,眼睛也很亮,还有点好看。
经理一怔:“我们这要上夜班……”
简常念拼命点头:“我可以熬夜!”
“要陪客人喝酒。”
“我不会喝,但我可以学。”
经理微勾起唇角:“有点意思,多大了?”
简常念略顿了一下道:“十七了。”
“叫什么名字?”
简常念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简常念。”
“行,给她一套工作服,就先跟着你吧。”经理指了指领班。
“啊,我?”领班有点懵,正说着话呢,因为刚开业又是周末的缘故,走廊上又来了许多客人。
经理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些不耐烦:“费什么话,不是说包厢缺人吗?人给你了,赶紧给我干活去。”
简常念换好工作服出来,领班先带她大致熟悉了一下KTV的内部情况,同时给了她一张酒水单,边走边说。
“知道怎么点单吗?”
简常念想了一会,摇摇头。
这没工作经验的教起来就是麻烦。
领班心里吐槽,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
“同行中有男士的,先给男士顾客,女士居多的话,多观察一下她们的穿着打扮,给看起来最有钱最有话语权的那个,先询问客人的爱好,再推销咱们这最贵的洋酒。我可告诉你啊,工资分成底薪加提成,卖出去的酒越多拿的钱就越多……”
他说的头头是道,简常念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了酒水单上。
领班有些不耐烦了,劈手把酒水单夺了过来:“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您说先给男士顾客,女士的话给看起来最有钱的那个……”
简常念话音未落,领班胸前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领班,三号大包来客了,我这儿忙到飞起,过不去……”
“行,我知道了,先给客人开台,我马上到。”
领班关了对讲机:“走吧,跟我过去一趟。”
简常念还是第一次来KTV这种地方,一进门就被包厢里的灯光晃的睁不开眼,音乐声震耳欲聋。
领班扯着嗓子在跟客人说话:“刘总,您要喝点什么?”
他口中的刘总正左拥右抱着两个穿着清凉的美女,压根顾不上他。
“就上次喝的那个红酒……”
他怀中的美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掐着嗓子撒娇道:“人家今天不想喝红酒,想喝洋的嘛。”
刘总被枕头风吹的飘飘然:“好好好,那就洋酒,洋酒,你们这最贵的洋酒多少钱?”
也不知道是夜班熬的人脑子有点迷糊了,还是被音乐声震的,领班有一瞬间卡壳。
这是昨天刚调过的酒水单。
简常念从善如流接上:“刘总,咱们这最贵的洋酒是路易十三,23888。”
好家伙,听见这价格,刘总一只脚总算是踏回了人间。
见他神色不对,领班才是人精,马上赔着笑脸。
“不过咱们这刚开业,给您打八折,再送零食果盘。”
一旁的美女也不乐意了,扒着他的胳膊嘟嘴:“刘总……”
“好好好,就这个。”刘总大手一挥,简常念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单子。
等出了包厢门,领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啊你,什么时候记住的?”
简常念笑笑:“就刚刚您跟我说话的时候。”
***
程真家坐落在江城市的富人区里,独门独栋带花园的小别墅,今天他爸去外地出差了,又是他生日,为了补偿他,给了他好大一笔钱,让他自己过。
程真闲着也是闲着,就请了一大帮朋友来家里吃喝玩乐,一群人嗨到天黑还不尽兴,眼看着又买了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谢拾安把手里瓜子一扔:“得了,你们喝吧,我和语初就先回去了。”
程真一把把人拉住:“诶诶诶,别走啊,正准备玩游戏呢,来嘛!来嘛!”
谢拾安不为所动,乔语初多问了一句:“什么游戏啊?”
程真看拉谢拾安拉不动,转而把她推了过去。
“好玩着呢,某个人肯定是怕输,不来就算了啊,我们玩。”
他话音刚落,谢拾安一把把人扒拉开,挤进两个人中间。
“笑话,论起玩游戏,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赢过我。”
“好好好,我先说游戏规则哈,我会把手机计时器打开,调到三十秒,在这三十秒内,先由一个人提出问题,再把手机递给需要回答问题的人,如果他没回答上来或者时间到了,就要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怎么样,敢玩吗?”
谢拾安嗤笑一声,大马金刀地率先坐了下来。
“这有什么不敢的,来。”
乔语初也在她身旁落座:“那最先提问的那个人肯定占便宜啊,毕竟时间充裕。”
程真挠头想了想:“也是,那我们猜拳决定谁最先提问吧。”
程真的另一个朋友挤眉弄眼地笑:“不管什么问题都可以对吧?”
那天在体育馆程真英雄救美的那个小学妹也在场,程真看了她一眼,扑过去龙爪手挠自己的朋友。
“说什么呢!严肃,正经的问题懂不懂!”
“好了好了,来猜拳吧。”
“石头剪刀布!”
一轮下来最后的胜利者竟然是谢拾安,她勾唇笑了笑,按下计时器,看着数字飞快倒退着,倒也不急着提问。
反倒是程真急的半死,谁让他离谢拾安坐的最远呢。
“你快问啊!愣着干什么?!”
“也没规定立马就要提问啊。”谢拾安摊了摊手,等时间走过一半才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乔语初。
“第一届奥运会举办时间。”
这问题对于运动员来说也太容易了吧,乔语初笑的合不拢嘴。
“1896年,4月6号。”
程真气的大喊:“哇,你们这,作弊!”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乔语初把手机扔了过去。
“橙汁儿,恍然大悟,猜一个动漫人物。”
程真:“???”
还没等他绞尽脑汁,时间已经到了。
众人发出一致的嘘声。
“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在这帮损人面前,他可不敢选什么大冒险,说不准就会让他干什么既沙雕又出格的事情。
还是由乔语初提问,程真都快给人跪下了:“姐,姐,嘴下留情哈。”
“从小到大做过最糗的事是什么?”
几轮游戏下来,大家都格外“照顾”寿星,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连内裤什么颜色都被扒的干干净净。
谢拾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乔语初刚刚那个谜语的谜底是什么,瞅了个空悄悄附耳过去问道。
“刚刚那个谜语,是什么呀?”
乔语初示意她再靠近一点,小声道。
“奥特曼,因为……奥~的特慢!”
谢拾安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谁知下一秒手机就飞向了她。
程真故意瞅准机会,整她的,站起来大喊:“拾安,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谢拾安被这个问题砸的有些晕头转向的,其他人也都将八卦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她。
乔语初捅了一下她的胳膊:“快说啊,时间要到了。”
两个人还保持着刚刚那样近的距离,谢拾安的右手还搭在她的肩膀上,乔语初的头发滑落下来,挠的她的手背有些痒。
两个人四目相对,乔语初眼里满满的都是好奇,谢拾安却低垂了一下眸子,睫毛忽闪着。
“我……”
她吞吞吐吐的话还未出口,闹钟响了起来,计时结束。
谢拾安长舒了一口气,掌心里都是汗。
“我选大冒险。”
给她的惩罚是一口气吹完一瓶啤酒。
谢拾安把易拉罐环拉开,乔语初有些担忧地拉住了她。
“不行,我们不能喝外面的酒水饮料……”
谢拾安笑笑:“没事,刚开封的,而且最近也没什么比赛,就一瓶而已。”
她说罢,就仰头灌了起来,一瓶啤酒下肚,浇灭了身体的温度,也带走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厢谢拾安正玩着游戏,简常念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圆圆。
她刚把酒摆上桌:“先生,您要的酒。”
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简常念抬头看了一眼,就和似笑非笑的圆圆对上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学霸,羽毛球大明星吗?怎么也沦落到KTV来做服务员了?”
“怎么,你们认识啊?”坐她旁边搂着她的年轻男人听见这话好奇,多问了一句。
圆圆一脸委屈地贴了过去,在男人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包厢音乐声太大,简常念也没听清。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简常念不想惹事,只好硬着头皮道。
“先生,女士,酒送到了,再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按铃。”
她话音刚落,男人兀地坐直了身子,抬手掐上她的下巴,逼迫简常念和他对视。
“你,留下来,陪我们喝酒。”
他满身酒气,笑容又流里流气的。
简常念惊惧交加,涨红了脸,下意识就往后一躲,拍掉了他的手。
“先生,请自重!酒已送到,我也该回去工作了,还有其他客人在等着呢!”
“哟,脾气还挺大——”男人又靠回沙发,抬眼看着她的领班。
“今天我就要她陪我喝酒,没问题吧?”
“秦公子……”领班看看简常念,再看看他,只得陪笑。
“理解一下,今天我们确实挺忙的,改天,改天,我们再陪您喝个痛快哈。”
他口中的秦公子大手一挥,示意他可以滚了:“你去忙你的,她留下就行,别忘了,只要我一句话,你们这KTV开不开的下去还不一定。”
这秦公子虽是个地痞无赖,但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父亲又是个当官的,很是横行霸道,得罪了他,估计没什么好果子吃,犯不上为了一个新人连累自己。
“领班……”简常念扒住了他的衣角,用眼神哀求着。
她也知道,能在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但她眼下孤立无援,谁知道她若是再留在这里会发生些什么,只得向看起来对她还不错的领班求助了。
领班心里盘算了一下,拨开简常念的手,继续赔着笑脸。
“好,好,那秦公子您玩的开心,我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等到走出包厢门,屋里就传来了一声女生的尖叫,伴随着玻璃器皿打碎的声音。
领班心里一紧,来回踱了两步,咬咬牙还是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喂,经理,不好了……”
等到经理过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简常念手里拿着个碎啤酒瓶,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眶也是红的。
反观秦公子,衣服湿了大半,额角上还有伤口在往外渗血。
这一屋人把简常念围在中间,秦公子舔了舔唇角的酒渍,虎视眈眈看着她。
“经理,她殴打顾客,你就说怎么办吧?”
简常念手抖的几乎快握不住啤酒瓶,嗓音里带了一丝哭腔道:“不是的,他……他摸我……”
圆圆立即大声反驳道:“谁看见了?谁看见了?我可没看见,就看见你拿着啤酒瓶打人了。”
一起在这聚会的还有简常念其他的几个舍友,也纷纷附和道。
“就是啊,服务员不就是端茶倒水的嘛,让你给倒个酒你就打人,还当什么服务员啊。”
“经理,你的人今天动手打了我,这事可没完啊。”秦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阴阳怪气道。
如果说领班是人精,那经理可就是千年的老狐狸精了,看看这场面,他很容易就回过味了,要是今天不能让这秦公子满意的话,倒霉的可就是他了,还是那句话,为了个新人,犯不上。xiumb.com
“是是是,这就是个今天新来的,兼职的,不懂规矩,我开了就是了……”
他一边说,一边主动给秦公子点烟。
“只是我们这到底是营业场所,人多眼杂的,我这也是小本生意,您看……”
秦公子接过烟,抽了几口。
“懂,哥几个,带上人,咱们换场子玩去。”
简常念奋力挣扎着,仍是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圆圆走上前来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贱人,你再嚣张啊,当初动手推我那架势呢。”
简常念被打得偏过头去,这一巴掌打的她耳膜嗡嗡作响,右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然后就被人拖出去了。
任由她再怎么哭喊挣扎,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上前来拉她一把的,领班默默背过了身去。
直到她被拖出门,摔在了人行道上。
“贱人,让你打我,让你打我,不就是摸一下吗?摸一下能怎么地你,啊?”
出了KTV门,凌晨的街上也没什么人,秦公子愈发肆无忌惮了,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简常念只能用手抱住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呜咽的声音。
圆圆在一旁拿手机拍着照,还不时煽风点火:“哇,你看她,哭了呢,哥哥,你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在宿舍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经常打我,欺负我呢!”
“我的人你也敢碰!”秦公子又是一脚飞踹,简常念翻滚出去,摔下了人行道,头重重磕在地上。
“听说你还是打羽毛球的啊,巧了嘛这不是,我也打过几年职业,就你这废物还想当职业选手啊……”
秦公子踩住她手,用皮鞋尖狠狠研磨着。
简常念忍无可忍,终于发出了第一声痛苦的哀嚎。
街对面有一辆正在行驶的自行车停了下来,刚刚聚会完的两个人正准备回家。
乔语初单腿撑在地上,透过绿化带望过去,只见有七八个男男女女围着一个□□打脚踢的。
被打的那个人,看身形像是个女孩子。
后座的谢拾安也跳了下来。
“怎么了?”
“有人打架呢,我们过去看看吧。”
乔语初有些焦急,停下车就想过马路,能明显看到被打的那个人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谢拾安一把拉住了她:“诶,别,对方人多,我们还是报警吧。”
也是,她们就两个女生,而且谢拾安今天还喝了酒,为了自身安全起见还是报警稳妥一些。
乔语初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110,一直等到远处有警笛声响起来,两个人才又离开。
“警察,干嘛呢!都起来,别跑!”派出所的警车到了,还抓回了几个听见警笛就想跑的年轻人。
为首的警官扶起倒地的简常念:“没事吧?”
简常念虽然鼻青脸肿的,但好歹意识还清醒,轻轻摇了摇头。
“陈队,为首的抓到了,就是他。”
陈警官一抬头就和人对上眼了。
秦公子咧嘴一笑:“陈警官,好久不见啊。”
“怎么又是你!”陈警官暗骂了一句,这里人多眼杂的,他一挥手。
“都带回所里处理。”
***
不大的审讯室里只坐了她和陈警官两个人,一张桌子隔开,灯光白的刺眼。
长这么大,简常念还是头一次进派出所,她有些害怕,再加上脑袋很痛,便一直垂着头不吭气,默默地抠手指甲缝里的倒刺。
负责询问她的陈警官倒是很耐心。
“看你还是个学生吧?怎么大半夜的跑那种地方去玩啊?”
见她还是不说话,陈警官语气又放软了一些,推了杯温水给她。
“你放心,派出所里没有人会再打你了,你现在很安全。”
简常念这才小心翼翼地抬首看了他一眼,嗫嚅着:“我……我不是去玩……我在KTV兼职……”
陈警官“喔”了一声,钢笔唰唰唰在纸上写着字:“兼职啊……那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呀?父母联系电话告诉我一下。”
“我……”简常念噎了一下,本想说十七,但在警察锐利的目光下还是老实道。
“十五,我叫……简常念。”
陈警官又唰唰唰写了几笔。
“家庭住址,父母联系电话。”
一听这话,简常念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求……求您……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
陈警官放下笔,义正辞严道。
“这可不行,你还是未成年人,参与打架斗殴,就算是要调解也得监护人在场才行。”
简常念脸上还淌着泪,瞪大了眼睛争辩道。
“不是……是他们欺负我……”
陈警官摆出圆圆的那部手机。
“现场有视频显示,是你先拿啤酒瓶砸了人家的头,既然双方都动了手,那就是互殴,你要是不同意调解的话,那就只能一起拘留了。”
一听这话,简常念刺啦一下连着手上的倒刺扯下了一块皮,她泪落的更凶,几乎是在哽咽了。
陈警官起身递了张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看,你还在上学,背个案底多不光彩啊,以后找工作也有影响,又是女孩子,说不定日后找婆家也不好找了。”
“今天这事啊,说到底也就是酒喝多了,迷糊了,一会让他们给你道个歉,也就过去了,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赔点钱也是可以的,犯不着为这么点事,背个案底,拘留几天还受罪不是。”
简常念不懂,为什么她才是受害者,却要她宽宏大量去原谅伤害她的人。
可是她也不知道陈警官说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面对纷繁复杂的社会,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未成年人。
这个夜那么长,又那么冷,简常念浑身像坠在冰窖里,她颤抖着说:“警官,我……我答应调解,可是……能不能不要通知我家人?”
陈警官摇摇头:“那不行,这是程序,没有家长来接人,我们不可能放你走的。”
简常念没有办法了,她想了好一会,泪一滴滴溅在膝盖上,好半天才抬起头,泪眼婆娑道。
“那……警官,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您手机?”
陈警官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简常念按下记忆中的号码,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她带着一丝哭腔道:“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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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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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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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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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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